“胖了穿衣服不好看。”书衡笑道:“我最遗憾的就是我们大夏的衣服都是宽松层叠的,遮胸盖脚,其实我对自己身材可自信了,遗憾的是不能展露出来。”
刘旸想了一想,看着书衡,飒然大笑:“梦姑还是喜欢自己梦境世界的衣服?”
“对哦。你想,我喜欢踩单车到处逛,喜欢细细高高的鞋跟,还喜欢跑步和登山,长裙会绊倒的。我在江南的时候,每日到处逛,都只穿撒脚裤,很少穿长裙的,忒不方便。告诉你哦,我上辈子可是有马甲线的。”
“马甲线?”
“就是----”书衡下意识的在自己身上比划,觉得不妥又立即丢手:“下次有机会了画给你看。”
刘旸似乎还在脑补梦姑的装束,当下笑道“你现在要敢这么穿,会被当成舞姬,不,连舞姬都不会那么穿,那衣服太大胆了。”
书衡点头,笑出八颗牙齿:“所以我不会乱来的。最多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自己躲到屋子里玩一玩,人前绝对不会的。”
餐碟碗筷被扯下去,书衡又捧了杯子漱口,还寻牙粉来擦牙。刘旸给她叫了东西过来,笑道:“你的习惯倒是挺好。”
“嗯,牙齿护理要记住三个三,一天三次早中晚,饭后三分钟,一次擦三分钟。”
“幸好你国公府有西洋钟,不然哪里掐的准那三分钟?”
书衡笑道:“这就是福气了。”
落日融金,暮云合璧,天边的晚霞红艳艳铺开一片,昭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校场那边的比赛应该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吧?书衡该回家了,作为一个乖乖女,她是恪守门禁,绝对不会让国公夫妇担心的。刘旸瞧她看天色,便晓得到此为止了,平生第一次生出“欢会长苦短”的遗憾。
“走吧,等你爹爹来问我要人,那我就惨了。他现在看着我,活像看着---看着----”
“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这个比喻好。就是那种感觉。”
书衡笑弯了腰,“等到书御学会勾搭小姑娘了,这种感觉自然就没有了。”她扭头看到门口要进又不敢进探头探脑往里头看的蜜糖:“我真得回去了,不然连累她们挨骂。”
刘旸点点头,书衡却忽然笑嘻嘻的踮起脚:“按照梦姑的规矩,我们得有告别礼的”
“你要什么?”
书衡一伸手拦住他肩膀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温香软玉忽然扑进来,刘旸顿时愣住了,瞠目无语,没有回应,脑子瞬间停转-----梦姑真是豪迈不羁。香香软软的,像一朵云,带着甜味的云。
书衡已经撒了手飞快的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笑:“殿下记着,按照规矩,你是要回抱的。”
-----然后被蜜桃劈手拿住手腕,拽了过去,不由分说得塞进马车。
“小姐!”一直等到车夫一扬鞭子骏马迈步急急忙忙往家赶,忠心耿耿的丫鬟还在担忧:“您不能这样,您太大胆了!大家闺秀,有教养的女孩子是不许这样做的。还有啊,夫人交代,小姐长大了,要注意保护自个儿,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到家。”
“那大家闺秀有教养的女孩子怎么做呢?”书衡笑嘻嘻的看着她:“站在那里,等男人来抱?”
“----要是被人看到了会说您孟浪,还有反正您和秦王都已经被赐婚了,却连一年半载都等不了,想汉想疯了。那帮碎嘴子挨千刀的,风言风语很可怕。”
书衡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其实没有太大所谓啦,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我实心实意做件好事他们也能翻出好几种阴谋论,再谨小慎微都没有用,不如置之不理,怎么快活怎么来,索性气死他们!”
“---小姐真是看得开。”
“那是。”书衡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小几:“秦王果然不曾沾染过女色。”
“小姐问清楚了?问他有过什么房里人?”蜜桃又开始操心了:“您这么问实在欠妥当,会让人觉得小气,心窄,容不下人,正牌夫人是不兴这样的---”
“没有,没有”书衡无奈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刚刚抱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反应非常紧张,肌肉是紧绷的,应付女孩有经验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面对林仙儿的玉体横陈,为何李寻欢能声色不动?与其认为他心中只有林诗音所以天下女人如粪土,书衡宁愿相信是因为喝最美的酒抱最美的人的他,经验丰富,已经可以做到坦然应对了。为何阿飞就入了魔障久久挣脱不出呢?因为阿飞小弟弟还是个雏儿啊。
原来如此。蜜桃如释重负:“秦王年级稍长便去了漠北,后来回京又忙着拜师学艺,沉迷游猎,再后来就被陛下指派事情几无闲暇,应该不像别的王孙公子那么闲。”
“我听咱们贵妃娘娘说了,秦王自幼被皇帝管得很严,亲自教他学武,为了防止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几次三番告诫他不要放纵自我,皇后曾经往□□送过人,但又被退回去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的目标足够坚定,那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应该就是这个理。心有大志,自然就会“财货无所取,妇女无所幸”了。”
书衡身子一仰,舒舒服服的靠在浅紫色葡萄纹锦绣引枕上,这个金大腿,值得抱。我今天过得很开心。你让我开心,我就投桃报李,我的原则就这么简单。
天边第一颗星星点亮的时候,□□已经早早点起了灯,小四让王曲把灯捧的近些,再近些,最后索性换了盏大的。
“大哥,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小四皱着眉头捧着药盒,看他给自己手臂上的刀口擦洗换药。蜜黄色的健康的肌肤有不算浅的一道口子,而周围的肌肉有些红肿,“恐怕要发炎。这种红伤是要注意通风换洗的,尤其这种天气。你倒好,还裹得这么整齐。”
“忘记了。是该常换。”刘旸非常熟练的扔掉沾血的绷带,用清水和毛巾清洗伤口,看着血水顺着胳膊流,小四直皱眉头,却不料一抬头看到他嘴角还在笑,顿时一惊:“大哥,你不会是跟盾巴该打了一架就被他打傻了吧?我看看,脑门上没坑啊?”
刘旸哈哈一笑,心情很好,不予计较:“我倒是想光着膀子,反正不冷。但会吓到别人。”刘旸摸摸下巴:“不过,我现在觉得她才不会被吓到。”
-----拿着棍子打孔雀屁股-----噗哈哈。她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小四刚把药瓶打开,药末配好,刚装备动手就看到自己大哥抖着肩膀,笑得直抽抽,活像被一只被挠了脖子的大狗,“别笑了别笑了,又流血了!”
“我帅吗?”
小四终于摸出点头绪:“-----我表妹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的人类。”
“可我是。”
小四:“-----”
“哈哈哈”刘旸伸手捏他的腮帮:“幸好我是。”
------不然,她就会被内务府送礼仪麽麽严加管教挨板子了。
☆、第116章 宫廷礼仪·转
“蒜香茄子,麻辣排骨,樱桃肉,酸汤鱼”书衡用筷子戳戳鱼腹:“武昌鱼?”
“嗯,大老远送来的,一般人家吃不到呢。”袁夫人特意叫了书衡来荣华堂用晚膳:“你爹爹不在,咱娘俩好久没有一处单独用饭了。”她捡起一筷子煎得嫩嫩的鸡蛋递给书衡:“这是仔鸡头一窝蛋,不一样的。”
书衡咬了一口,心道头胎和二胎三胎七八胎的待遇是有差别。“书御呢?他不来吃饭?”
“还没从学堂回来呢。”袁夫人有点没好气:“我原说了可以请先生到府上,咱们又不是请不来好的,可你爹爹非要送去族学,说什么学会跟人相处,打交道也非常重要,身边都是奴婢下人,小孩长不好的,又不是女孩子。哼,没得被人带坏了。族学先生管那么多人能照顾到御哥儿吗?将来童子功没打牢,有的哭。”
论,同等条件下,小孩放到幼儿园和留在家自己带,哪个更好。这个命题争不出什么结果,只看个人爱好。
书衡忙笑道:“母亲的担心也有理。不过嘛,小孩就该和同龄人待在一起,于身心有益。总呆在府里闭门苦读也不好,他该多跟外人处处。而且,我听书杉说过,族学的先生是最公平公正的,这倒好,总被小少爷一般捧着也不行。况且书御不是那种调皮捣蛋的,爹爹又查得紧,他不会荒废功课的。”
袁夫人这才不说什么了。她让人把一碗肉和一碟子水晶白菜拿去等御哥儿回来了吃。母女两个凑到一起不免又八卦起来,什么寿康长公主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寻婆家了,什么英国公诰命又跟老爷生气把小妾丢到庄子里了,什么文和县主在兰台会上出足了风头,连北戎头领商旅都去看热闹了。
最出名的自然还是甘玉莹,听说她那天跑去观武楼,最终还是见猎心喜,按捺不住,跨马冲进了校场,红缨枪一挑,一招夺走了对方的金环刀。甘老将军觉得不妥,但皇帝却喜不自胜,还下了登基以来最任性的一道圣旨:从此甘小妹可以打马入宫门,不受“三从”管,不受“四德”辖。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甘三那个愁啊:“老丈人,你这么干可不地道,不知“三从四德”不懂“女规女戒”,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皇帝大大咧咧的笑:“不急不急,还小嘛。”
“不小了,十六了!”
“咦?难道不是十二”
甘三默默无语,他家小妹的形象气质从十二岁那年就固定了再没变过-----他多么想这个时候再出来一个申藏香啊。
书衡听了哈哈笑:这个好,这圣旨有意思,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绣花!皇帝亲自免了的。
袁夫人也乐:这丫头有前途,我当初就觉得她合我胃口,倒像是我的闺女。
书衡当场就不乐意了:娘亲不喜欢我了吗?
“怎么会!你永远是娘的宝贝疙瘩。”袁夫人笑道:“我就是遗憾书御太小,不然娶回来当儿媳妇。”
可怜的书御,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老妈在心里拉郎配了。
她仔细打量着书衡,她的女儿还是优哉游哉,丝毫没有要当王妃的紧张感,也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忽然开口道:“你不要怕。”
书衡正随意的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饭,互听夫人来了这么一句,也诧异:“我怕什么?”
“你不清楚?哎,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宫廷礼仪皇家礼数跟我们还是有区别的,更严更苛刻。当初刚建国的时候,为着严肃规矩,□□把自己一个原本很喜欢的婕妤废掉了,就因为她的衣服上多了朵花。后来还有皇子挨了申斥,为着太庙祭祖步子走的不对----”
书衡一时愕然:宫廷大内的道道自然不同。她按理是该想到的,但当今皇帝当先坏掉了许多规矩,豪放不羁爱自由,所以就没有意识到。
“按照大夏的先例,皇子正妃乃至头两个侧妃都是要学规矩的,宫里专门排礼仪麽麽,由内务府圈定地点和时间,我倒是没见识过真正的礼仪调丨教怎么样,不过,已经请咱家贵妃去打探了,看调派哪个麽麽出来,也好事先打点。”
说到宫廷礼仪培训课,书衡脑子里先蹦出来的画面就是容麽麽调丨教小燕子的画面,她脑补一番紫薇格格被关进小黑屋扎针的惨状,当下激灵灵一个哆嗦,眼神哀怨:夫人啊,你该等吃完饭再告诉我的,我现在消化不良了。
袁夫人很好心的安慰她:“也不用太害怕,你就做个心理准备,打起精神来便是。毕竟未来的王妃,她还能下狠手不成?”
-----其实袁夫人知道说不定还真成,关键看那个麽麽是谁指过来。李妃因着那日侄女一句话福至心灵到太后那里出了个好主意,太后再一琢磨:认真教!那书衡的日子恐怕就悲催了。想到这里她就恨得咬牙,太后,你就那么看长孙媳不顺眼?
要不是袁妃从中斡旋,只怕这会儿书衡就已经进了培训班了。
忽然听闻这么一个悲痛的消息,书衡当下有点食欲不振,袁夫人撤了饭菜看账本继续开铺子丰地产攀登人生巅峰,不求上进的闺女晃荡啊晃荡,晃荡着两条腿摊到自己床上。
“蜜糖啊,可怜的小姐我要被关小黑屋了。”
憨直的蜜糖一脸莫名:“小姐,你偷东西吃了吗?”
是啊是啊!书衡悲上心头:“小姐我偷吃了天鹅肉----啊,还是黑天鹅。虽然是被迫偷吃。小姐我冤啊。”
现在该有诗!该有长歌当哭的大长诗!不长不足以抒发我悲痛沉郁之心情!
正想着呢,外面就飘来的凄凄惨惨戚戚的歌声:“靓妆楼外小青山,花楼雨榭灯窗晚,了心血无限,每日里葱葱玉手抚七弦,没了知音对墙弹,哎,误了又几番----”
书衡捂脸,放手,又捂脸,又放手。最终豁然起身,计上心头。
“小姐?”蜜糖讶异,“这个点了你到哪里去?”嘴上如此问,人已跟着书衡跑。
书衡却离了清风小院,直接奔去红药房。
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陈设精美而死气沉沉。小桃看到书衡大吃一惊:“大小姐?”书衡点头:“不必惊慌,你照常守着就是。哎对,忘记讲了,我从南方带回好些精巧的耳环戒指小梳子,人人都有份的。两位姐姐也去挑选吧,都是蜜桃保管着,让她把匣子抱出来,两位尽管细细挑。”
小喜正在那里浇花,听到了忍不住往这边看,虽说她们的赏钱还被袁夫人特意加多了些,但隐形福利可是大大比不上其他伺候夫人小姐的丫头。小桃还在迟疑,书衡笑道:“怎么?姐姐如今还怕我吃亏?”
-----小姐七八年前就不会吃亏了。小桃也笑着点头:“那我这里先谢过小姐了。”
“尽管去吧,我这里有蜜糖伺候不要紧。”
这件事还是不要给袁夫人知道的好。
蜜糖站在门外,书衡自己挑帘而入,银蝶姑娘正恹恹的窝在榻上,看到书衡吓了一跳,连行礼也忘了:“县主?”
“姑娘不必惊慌。”书衡打量着她:“你先梳洗吧。”
银蝶莫名其妙,却不敢反驳,她晓得书衡在这府里的地位。迅速的净面傅粉挽好发髻换好衣服,这一套工序袁夫人有时能做半个时辰她却只用了五分钟,果然训练有素啊。书衡满意的笑了笑,又亲自与她斟了杯茶,闻了一闻,是上好的铁观音,袁夫人果然不在生活上苛待她。银蝶愈发惶恐:“不敢不敢,我自己来。”
书衡看她担惊受怕的模样,也不再犹豫,开门见山:“太后还经常召唤你吗?”
银碟点点头,又摇摇头。
“以前频繁些,但现在没有了。”书衡说出答案
银碟道:“太后说她可不相信什么夫妻能一直恩爱下去,适当的妾室安排才能让家庭更稳定。但她后来见我一直没什么成效就不大用我了。可是又见我用度好银钱大方,便觉得是我自己贪慕好日子,不顾忌家人了。”
她的眼圈一红,书衡立即刹住,这会儿她可没有功夫看美女哭。“你放心,我上次已经跟皇后和袁妃姑母都说过你弟弟和妈妈的事情了,她们会暗中照抚的。你那弟弟是不是在御马监?调个把人,这不是什么大事。”
银碟当即要跪下磕头,又被书衡一把拉住:“我不喜欢被人跪。你不如做点有用的。这样吧,太后不是还要招你进宫吗你下次去了就说----嗯,”书衡认真整理了台词一口气说下去:“袁书衡这个人,人前乖巧人后胡闹,穿裙子会踩到,早上爱睡懒觉,晚上还磨牙,好东西都在自己私库里,生活奢侈,每顿饭要二十只鸡,每只都只取鸡胸脯上那一点点的,连鞋子上都镶着珍珠!还任性刁钻不通情理,连对秦王都不恭敬,还踩过皇帝的手,捏过皇子的脸,讲过嫔妃坏话,十分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