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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玉忘言又问:“那些私盐商的私盐,是何来路。”

“这……”邓伦低头不说话。

玉忘言冷冷看着他。

“下官……也不甚清楚。”邓伦的声音,听来十分僵硬勉强。

萧瑟瑟冷道:“邓大人在湖阳为官,据说也有七八载了。不过是区区商市里的事,还有你这父母官不知道的?”

邓伦沉默了许久,忽然跪倒在地,低头小声说:“下官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

见他这反应,萧瑟瑟和玉忘言交换了目光,心中皆已经有所猜测。

正逢这时,刺史府衙来了个官差,附在邓伦耳边说了什么。

邓伦听罢,说道:“瑾王、瑾王妃,下官忽然想到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恐怕得……先离开了。”

“嗯。”玉忘言不冷不热。

萧瑟瑟说:“何惧,你去送送邓大人吧。”

“是。”

那官差赶紧跟着邓伦去了轿子,何惧相送。邓伦似乎很着急,上了轿子,很快就走远了。

萧瑟瑟看在眼里,小声说道:“这个湖阳刺史还挺有意思的,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让我有个猜测。”

“说来听听。”玉忘言揽过萧瑟瑟。

萧瑟瑟道:“我想……有没有可能,这里的水匪打劫运送官盐的船只,是为了抢走官盐,拿去给私盐商当私盐贩售,两者分成牟利。”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玉忘言思考着邓伦方才的话,不透露私盐的来路,又暗示私盐商们具有一个强大的后台。那么,是否有可能,是那个后台和水匪、私盐商三方勾结,操控了湖阳一代的盐市?

萧瑟瑟喃喃:“水匪靠打家劫舍过活,干的本来就是不法之事,应当提防官府,可湖阳这里的水匪却总针对官府的运盐船。”

玉忘言轻抚着萧瑟瑟的头发,说:“如此高调,说明有极大的利益空间,促使他们以身犯险。”

“官盐也兑换不了多少钱。”萧瑟瑟笑道:“私盐就不同了,现在湖阳的私盐,价格奇高,称得上是极大的利益空间。”

“嗯。”玉忘言点头。如果两人推论无误的话,那么那个“后台”,多半和赵家有关。而南林候府这个地方大势力,不知是否与赵家有所勾结。

玉忘言道:“邓伦在赵氏的地盘上做官,不可能不受赵氏的威胁或者利诱。他方才含糊其辞,多少也是寄希望于我,不想完全受控于幕后之人,或许幕后之人就是赵家。”

萧瑟瑟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又在河道附近查看了一阵子,玉忘言记下了地形。

见萧瑟瑟有些累了,玉忘言拉过她的手,这小手还稍微有些温度,没有太冷。玉忘言放心了些,扶着萧瑟瑟回到马车上,让她好好休息,他们也该回萧恺家了。

这会儿,邓伦已经回到了城中,且前往的方向也是萧恺家。原来方才那官差是专门来喊邓伦回去的,说是南林候公子喊刺史大人立刻过去,不得延误。邓伦忌惮南林候家,只好连忙回去,一见到南林候公子,就被骂了一通。

“好你个邓伦,你属乌龟的啊,慢成这样!”

侯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在上面手舞足蹈的,“再晚来一会儿,耽误了本公子的大事,看我爹怎么收拾你!”

邓伦忙应和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哼!”侯公子骑着马,从邓伦身边走过,马蹄扬起的灰,扑了邓伦一脸,他连擦都不敢擦。

“邓大人,走吧,本公子今儿个要迎接萧恺家那两个小美人入府,请你这一方刺史给本公子做媒,劝劝萧恺那个不识时务的老东西。”

邓伦心下一寒,忙跟上侯公子说:“公子,萧恺毕竟是塘城萧氏的人,何况如今瑾王与瑾王妃就在湖阳……”

“什么王爷王妃的关我什么事,不知道我们南林侯府是惹不得的吗!”

邓伦道:“公子息怒。瑾王是当朝天英帝的亲侄儿,瑾王妃正是萧右相的嫡女……”

“胆小怕事!”侯公子意气昂扬、势在必得,邓伦的话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根本没听进去。

见他领着后面一大堆的排场,抬着珠宝玉器,又是敲锣打鼓的过去,邓伦心中到底是为他捏了把汗,却也聪明的保持沉默。

☆、怒揍纨绔

萧瑟瑟和玉忘言回来时,正好撞见侯公子到了萧恺府邸。

玉忘言眼神一沉,立刻下了马车。

萧瑟瑟被他扶了下来,只这片刻的时间,就见那边的侯公子命人殴打门卫。一群侯府家丁撞开萧恺家大门,吆喝着冲了进去,活像是土匪似的。

两人连忙顺着人群挤过去,刚好看见萧如吟哭着被拖出来,后面是萧恺和萧夫人想要抵抗,各自都挨了几拳头。萧如吟的大哥奔上来要保护妹妹,胸口直接被踹了两脚,摇摇欲坠。

萧瑟瑟心中顿时涌上怒火,厉声道:“还不住手!”

侯公子一愣,看向萧瑟瑟,接着张大了嘴巴,满脸垂涎的模样,兴奋道:“小美人,原来你也在?这真是太好了!邓伦,本公子今儿要把这小美人和萧如吟都娶回去,你过来劝劝这小美人!”

邓伦的脸色,这一瞬十分复杂。

他看了侯公子一眼,眼底有幸灾乐祸的神色,拱手道:“公子,这件事……下官真的不能从命。”

侯公子没想到邓伦竟然违抗他,顿时横眉怒目道:“你说啥?好你个邓伦,竟然不把南林侯府放在眼里!”

“这……”邓伦用委屈的目光投向萧瑟瑟。

被钳制的萧如吟,哭得梨花带雨,“堂妹,你可回来了……”

“堂姐。”萧瑟瑟朝她笑笑,“你放心,今日你我都不会有事。何惧,去照顾二叔他们。”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指指点点的,低声谩骂南林候府,可怜着萧家这两个女子,又看着他们的父母官被南林候公子呼来喝去,百姓们感到绝望。

萧恺和萧夫人冲了出来,又被几个侯府家丁拦住。

玉忘言当堂喝道:“把他们都拿下!”

几个侍卫立刻冲到前面,拔出剑来,吓唬侯府家丁。

侯公子大怒,从马背上下来,狠狠道:“敢打南林侯府的人,你他妈的想死啊!上,你们全都上!教训他们!”

“何必非要打起来?”萧瑟瑟拔高了声音,冷冷的,似绽放在雪地里的花,幽香却刺骨。

她的手被玉忘言握起,她看着玉忘言紧绷的脸部轮廓,知道他怒得想要当街揍那侯公子一顿,心中不禁暖暖的,却仰头,在他耳边蚊声说了几句。

玉忘言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不允。”

“没事的。”萧瑟瑟笑容静美,安慰似的,在玉忘言的耳下轻吻,“王爷,看我的就好。”

抽出小手,又安慰的在玉忘言手背上拍了拍,萧瑟瑟上前几步,淡淡望着侯公子,道:“如吟姐姐身体还不好,有什么就冲着妾身来。”

“冲着你?”侯公子还记得那晚上被虫子围攻的事,对萧瑟瑟有些惧怕,壮起胆子说:“本公子看上你了,出高价娶你!”指着玉忘言道:“这些都给你啦,拿着钱滚蛋,她归本公子!”

玉忘言的袖下,拳头一握,只要微微发力,这一拳就能隔空打死侯公子。

萧瑟瑟道:“可惜了,这么点钱,别说我夫君看不上,就是妾身也看不上。”

“你说啥?”侯公子一愣。

“我说,这些钱实在是拿不出手。”萧瑟瑟美眸一寒,笑容如冰,“公子可知道,当初我夫君出的聘礼,是你这十倍百倍不止。你南林侯府算得了什么,还真以为自己是皇亲贵胄?”

“你!”侯公子怒发冲冠,丢脸的感觉,让他暴怒道:“来人,全都上,把她跟萧如吟抓走,今儿抢也要抢回去!”

“你要是不怕被打板子,你就抢!”萧瑟瑟厉声道,眼神直直盯着侯公子。

她在等,等他自己跳进陷阱。

侯公子先是一愣。打板子?接着就如听见了笑话似的,耀武扬威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连邓伦都得给我爹提鞋,你还想打本公子板子?本公子今天还就抢定你了,小美人,你真舍得打本公子?打残了我,谁来疼你啊?”

萧瑟瑟尚还没回话,玉忘言已经忍无可忍,朝着侯公子逼来。

“忘言……”萧瑟瑟唤他。

侯公子鄙视的说:“咋了?还想揍我?看我不打死你!我打——啊!”挨了一拳。

玉忘言这一拳砸下来,萧瑟瑟有刹那的怔忡。和玉忘言相处了这些时日,他一直是沉然内敛的,话不多,外冷而内柔,却什么时候干出亲手打人这种事?

“你、你竟然打我!”侯公子捂着肿起的脸,那脸上已经出现了青紫,好不滑稽。

几个家丁连忙冲过来,簇拥着侯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奶奶的……”侯公子气煞了,咬牙切齿道:“上,都给我上!把他活活打死!”

又一个拳头砸在他脸上。

“啊!”这回侯公子差点被打飞出去。

玉忘言的周身环绕着一股暗劲,冷意夹杂着怒火,强烈的威压让侯府的下人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他揽住萧瑟瑟,用一种略带责备的、却充满疼惜的眼神,注视了她片刻,接着沉声道:“给本王拿下他。”

一群侍卫从两翼冲出,朝着侯公子逼来。

“他奶奶的反了天了!”侯公子叫道:“邓伦!有刁民以下犯上,你还不将他们抓起来杀头!”

邓伦这会儿几乎是憋着笑意,才勉强维持住语调的正常性,小跑到玉忘言和萧瑟瑟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下官拜见瑾王殿下、王妃殿下,下官有罪!”

侯公子如被五雷轰顶,瞪着眼把玉忘言和萧瑟瑟又看了几遍,喝道:“邓伦,你玩我呢!”

邓伦说:“公子,快快拜见瑾王殿下与王妃吧。”

“啥、啥?你、你们……”侯公子指着两人,手指头已经开始发抽。

“拿下。”玉忘言冷声发令,随即侯公子便被两个王府侍卫擒住,动弹不得。而他带来的那些家丁,也早就给打趴在地,一个个捂着痛处叫苦不迭。

“你……你真是瑾王?”侯公子的膝盖被踢了,跪在地上,仰脸问道。

玉忘言冷道:“对瑾王妃不敬,本王就是将你打死,皇伯父也不会责怪本王。”

侯公子吓得如泄气的鼙鼓,瘪的一点气势都没了,惊恐的叫起来:“不知者无罪啊!大家都是玉氏的人!”

“玉氏?”萧瑟瑟笑着,毫不同情的盯着侯公子,斥道:“先不说你们南林候府横行湖阳、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就单说你一人的行径,便是触犯了多少条律法?妾身与王爷此来湖阳,有陛下的口谕,尽可以便宜行事。你欺辱我二叔一家,还对我不敬,来人,将他按在地上,先打上三十大板!”

“不要啊!”侯公子吓得快要哭出来了,他真后悔,早知道这两个人是瑾王和瑾王妃,他打死也不会动歪念头!

“瑾王妃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啊!”

“为何饶你?”萧瑟瑟冷冷道:“刚才是你自己说,不怕打板子,非要抢我。你既然是玉氏的人,自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三十板子是让你实践诺言的,后悔么?后悔也是咎由自取!”

“啊!”随着侯公子一声惨叫,他已经被王府侍卫按在了地上。

王府侍卫们何等力气,侯公子被他们按着,根本无法反抗。两个人扛着两大板子过来,一左一右,挥起板子就打。

习武之人的板子力道极大,何况也没人想对侯公子留情。被这么一打,侯公子哭着叫喊,只觉得骨头都碎了。

“呵!这恶棍终于吃到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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