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额头上的冷汁一滴一滴地淌了下来。
她最害怕的,就是被当成女奴什么的……被契丹国主赐予臣子。
想不到……
这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嫤娘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清冷,神情肃穆庄严,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自从背井离乡的那一日起,丁氏芙妲就没有一日不梦想着,要回到故土去。只是……”
说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事与愿违……”
嫤娘转过头,看了看跟着自己的常平、六虎、无荆与武嬷嬷等人,咬牙说道,“前十年,丁氏芙妲不得不委身作妾,幸田少将军与少夫人待我素来亲厚……然夫主未亡,丁氏芙妲一不愿为奴,二不欲改嫁侍奉他人……太后娘娘若要逼迫丁氏芙妲,丁氏芙妲也只好……”
说到这儿,她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萧太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与太后娘娘拼死一争了!”
她话音刚落,三个亲卫并一个武嬷嬷顿时发难!
身材高壮的无荆猛的抓起了方才嫤娘坐过的椅子,朝着萧太后的方向扔去……萧太后被吓了一跳!连忙搂紧了身边的儿子耶律绪隆;但耶律休哥几人已经站了起来,当下便有侍卫奋力一挡,拦下了无荆扔过去的椅子。
但无荆扔椅子,根本就是转移视线之举。
听到了毡房里的骚乱,外头已经有卫兵拿着武器冲了进来……
顷刻间,常平与六虎已经四拳联动,几下子就打倒了几个契丹卫兵,夺了几样兵器,一一扔给了同伴。
很快,就连嫤娘也得了一柄大刀。
嫤娘拿着那柄刀,眼睛紧紧地盯着萧太后,却对同伴们说道,“咱们误了这十年……终究是我累及了你们……只是今日,我必要回去!哪怕是朝南边儿多走了几步,那也是死在……回家的路上!”
众伴当答道,“……我等誓死追随公主殿下!”
站在一旁的耶律休哥皱着眉头一挥手,好些契丹卫兵立刻朝嫤娘她们扑了上来!
常平、六虎与无荆都是田骁亲卫团里的厉害人物,马上功夫或许稍逊一筹,但要论近身功夫,大多数人都不是对手。
一阵激战,三人竟联手伤了约十几个契丹卫兵。
那些契丹人也是好战之人,见自己这方竟然奈何不了那几个俘虏?当下便有些不服气,更多的人冲了过来……
又战了一轮,常平、六虎与无荆三人竟伤了近百人!
这下子,连耶律休哥也淡定不了了。
少年皇帝耶律绪隆喝道,“……住手!快停下来!”
常平、六虎与无荆恍若不闻。
然而辽兵也像没听到似的,继续齐齐攻打常平、六虎与无荆几个。
“大胆!”萧太后怒了,“你们没听到陛下的话?”
几个辽兵动作一滞……
常平、六虎与无荆趁机又放倒了几个。
“太后娘娘,皇帝陛下,丁氏芙妲……要回去!我们要回到安南国去!”嫤娘盯着萧太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一定要回去!”
萧太后看了儿子一眼。
少年面无表情。
只是,他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他极度的隐忍……
“好了好了,阿鲁图,你们先退下。”一道清越的男声响了起来。
嫤娘抬眼一看,说话的人是个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
说来也怪,两方对峙……虽说嫤娘一方是必败无疑的,但事情发生在萧太后的营帐之中,少年皇帝也在场,如耶律休哥之类的大将都满脸的紧张……
唯独此人却还翘着腿坐在椅子上,面上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说起话来虽然云淡风轻的,可那个名叫阿鲁图的明显是个皇室侍卫队队长之类的,听了那人的话,便立时拖了或死或伤的同伴们出去,还有的人轻轻扶好了桌椅等物,并且将落了满地的兵器与坏掉的物什都拖了出去。
顷刻间,毡房里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位公主殿下?”
那人看着嫤娘手里抓着的大刀,笑笑。
嫤娘很清楚这个人的言外之意——我们的人都已经放下武器了,该轮到你们了吧?
可她还是摇头,“丁氏芙妲绝不为奴!”
那人意昧深长地笑了起来,“公主殿下,这可是在……咱们契丹的地盘儿上呢,这为不为奴,您是真的……说了也不算数的。再说了,您虽贵为一国公主,可是……好像您也给宋国将军当了十年的妾?这妾,可通买卖啊……与为奴又有什么区别?”
嫤娘涨红了脸,摇头说道,“当初田少夫人为了救我,差点儿连命也没了……我与少夫人情同姐妹,直到少夫人生育小郎君时有些遇险……那田少夫人乃家中独女,若有什么万一……高堂独子的如何放心托付?是以,我才……”
“幸喜少将军与少夫人都待我不薄,才堪堪熬过了这十年。只是,我从来也没忘记过,我是安南国人……”嫤娘微可不闻地说道,“此次我趁两军交战,从宋营逃了出来,只为能回乡看上一眼……本就拿了性命在赌,此番就算我赌输了……愿赌、服输。我就是死……也算是心甘情愿了。”
那中年男子与萧太后对视了一眼。
少年皇帝耶律绪隆突然说道,“朕答应你……你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女奴。”
嫤娘微微一怔,看向那半大的少年。
“文殊奴……”萧太后轻喝了一声。
少年清俊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腮绑子处轻微地颤动,额头上也青筋浮现。
“朕,许你为知书女官。” 耶律绪隆一字一句地说道。
萧太后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中年人,微可不闻地叹了一口气。
嫤娘快速地在心中盘算了起来。
——这几人的关系,似乎还挺复杂的?
那么,她到底能不能想办法……找到机会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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