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姐弟俩打过那通电话后,就重新加回了微信好友。
但商叙之前就不爱看商锦绣发的动态,她几乎是在围着她的家庭转,发的东西不是关于陈国昌,就是关于陈彦迟,而且全是九宫格。
像今天这样,只有一段文字的情况,其实很少见。
“直到今天才悟出来,活了大半生,我最在意的,其实还是真心。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爱人,真心二字都是最重要的。”
她说得隐晦,商叙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屏蔽陈国昌。
如果没有,那她或许是在给陈国昌最后一个机会,等陈国昌主动交代一切。
凭借亲人之间的了解,商叙其实没有猜错商锦绣的心思。
此时正待在家中的商锦绣,确实是在等陈国昌。
但严格来说,却又不算是给机会,因为她更想以此为契机,录音取证,拿到更多有利于她的证据。
只可惜,商锦绣等了很久,都不见陈国昌打来电话,也就作罢,重新打开电脑网页。
这些天里,她反反复复在看的,是网上的爆料文章。
好几个陈国昌曾经带过的女学生,都出来讲述了当年的遭遇。
但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有这些文字。这也是迟迟没能真正立案的原因。
网上也形成两派,一派认为她们写的不过是“小作文”,是受人指使,刻意诬陷她们曾经的导师。
而另一派,则是支持女学生们的,还向大众科普这类事件时隔多年后再取证的不易,还有她们心理上的创伤有多大。
而在网上的各种讨论声中,“衣冠禽兽”、“道貌岸然”、“德不配位”等词都是高频词。
很多人都说起陈国昌的家世,还有他的所作所为,以及二者的反差。
更有人顺口说起陈彦迟,说他抛弃多年的女友,掉头攀附温家,也不是什么好人,真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看着这些文字,身为陈国昌妻子的商锦绣,其实难过极了。
她头一次意识到,她根本没资格鄙夷和嫌弃嫣然这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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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再穷,依然是个清清白白、品行端正的女孩。
而陈国昌,这些年无论在学界有了多高的地位,赚了多少钱,都依然是个人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陈国昌的影响下,陈彦迟似乎也被带坏了。
商锦绣真正静下心再想想,似乎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嫣然配不上陈彦迟,还是陈彦迟配不上嫣然。
在高强度的上网下,看着每天增加的爆料细节,商锦绣整颗心都有点发木发冷。
但她依然在看,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想看看陈国昌都做了哪些恶心事。
随后,在新的爆料里,有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床上时,我感觉有闪光灯的强光闪过,还有快门的声音。”
商锦绣把这张图保存了下来,反复思考着。
闪光灯?快门?
会是陈国昌当时在拍照吗?
受害女学生们手里没有过硬的证据,可陈国昌手里未必没有。
以陈国昌这些年在南城大学材院的嚣张气焰,还有在高端会所时的言辞……
商锦绣想起来了,她看过的一段监控视频里,陈国昌就曾和一个女孩调情,说喜欢欣赏她床上的样子,总在反复看。
商锦绣当时只顾着恶心,没太明白陈国昌话里的意思,现在想想,或许陈国昌指的就是录像与拍照。
如果陈国昌在私人高端会所里有这种举动,那么他对那些学校里的女学生们呢?会不会也有?
如果真有,以陈国昌的谨慎,这类东西,是绝不可能存在手机里的,只会存在最保险的地方。
想到这里,商锦绣走进了陈国昌的书房。
今天是工作日,陈国昌和陈彦迟都在隆昌新材。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进去后,还是把书房的门反锁住了,然后在手机上连接了家门口的监控图像,时刻留心他们父子俩是否回来,这才开始四处查找。
她平时给了陈国昌一定的空间,是不怎么进来的。
现在进来了,一时也摸不着头绪,小心翼翼地翻了整个书房后,只剩下有个柜子没翻。
她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微型的保险箱。
看大小,不像是放着陈国昌的私人财物。商锦绣也知道,陈国昌在公司有个很大的保险箱,上了好几重锁,那才算是他的金库。
意识到面前这个保险箱里,很可能就装着她想要找的东西后,商锦绣就开始试密码。
密码应该是对陈国昌很重要,印象很深的一个数字。
于是她试了陈国昌和她的生日,陈彦迟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一个个试下去,但全都不是。
最后,她想到一个日子。
她犹豫着输入之后,保险箱的门打开了。
商锦绣的整颗心都像是坠进了压抑的深海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是她与陈国昌确定恋爱关系的日子。
她看着保险箱里的东西,一个u盘,还有一个泛黄的信封。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u盘,又去找来她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读取后,无数个文件夹映入眼帘。
陈国昌好像还保留着上学时的“严谨”,文件夹的名称都是一串串排列整齐的数字。点开后,每一个文件夹里面似乎都是按照年月日,从远及近排列。
商锦绣点开最上面的一个,年份大概是十二年前。
不用细看,预览图就已经足够色情。
但为了进一步确认,商锦绣还是点开了。
视频的画面中,女孩看着像是睡着了,意识不清,很安静,于是只能听到陈国昌嘴里的各种脏话。
商锦绣没坚持多少秒,就点了暂停。
缓了很久之后,她才开始复制粘贴,把u盘里所有的东西都拷贝到她的电脑硬盘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点击退出。
她将u盘紧紧握在手里,走回陈国昌的书房。
怕陈国昌有所怀疑,她必然还是要把u盘放回保险箱的。
而在放回去的那一瞬间,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泛黄的信封。
她有些好奇,随手拿起一瞧,发现竟然是她写给陈国昌的回信,不禁木在原地。
是了,他们多次约会后,那天早上,陈国昌送了情书给她,到了傍晚时,她回了一封给陈国昌。
陈国昌当时说,这一天对他来说很重要,这封回信也是一样,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他要一辈子珍藏。
可商锦绣从没想到,他是以这样的方式珍藏。
或许陈国昌就是这么一个分裂的人,会把他所谓的“最珍贵的东西”,和他的那些肮脏,放在一起。
商锦绣久久握着那个信封,直到手上的汗浸湿了信封,让信封微皱起来,她慌忙挪开手指。
她将一切都归到原位,整理着表情,几乎面无表情地走出书房。
而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还是哭了。
她忍不住垂头拭泪,重新抬起头时,手机振动了下。实时监控显示,陈国昌回家了。
她走下楼,装作惊喜又委屈的样子,抱住了陈国昌:“国昌,你终于回家了,我看了网上的那些报道,好担心你。”
陈国昌原本要以吻安慰妻子,但怀里的商锦绣却偏了下头,堪堪错过。
于是他只抱了抱她,然后道:“那些不过是一阵风,吹过就完了,不用担心。”
他带着不屑,也显得自负,可满身的烟味也是掩盖不住的。这段时间里,他整日为各种烦心事发愁。
而在他看不到的那一面,商锦绣抱着他的脖子,只是冷笑。
*
“好大的烟味啊。”
身为监督员的温舒白,在走进刘嘉源办公室时,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紧皱眉头。
“人家陆工今天可没点奶茶喝。刘工,你偷偷抽烟啦?”温舒白在他桌上的烟灰缸里找起烟头。
“没有没有。”刘嘉源摆摆手,一边把另一只手往身后藏。
温舒白没找到烟头,可烟味依然很可疑,又看刘嘉源背着手,便道:“藏了什么,让我瞧瞧。”
刘嘉源只好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温舒白端详一阵,没认出来。
“没什么,就是个小玩意儿。”刘嘉源笑了笑。
温舒白直接抢了过去,道:“那我拍个照,给商叙瞧瞧,看他认不认识。”
刘嘉源连忙“招”了,道:“别,你别捅到商总那儿。我告诉你就是了,这是电子烟。”
温舒白看着手心里的小东西,感觉有点特别,但很快就严肃起来,失望地朝着刘嘉源摇了摇头,道:“还真让陆工说中了,那你今晚准备加班吧。”
“等等,抽电子烟不算抽烟吧。”刘嘉源辩解道,“这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藏?”温舒白冷静地反问。
刘嘉源:“……”
“烟瘾真够重的,没想到你一天都没坚持住。”公正的温舒白开始拍照留存证据。
她拍完照就走了,但刘嘉源还在她身后嘴硬:“我那不是烟瘾,其实我一般能控制住的……”
温舒白听了更是摇头,默默把照片发给她建的三人小群里。
这个“比赛”群,自然只有刘嘉源、陆遥和她三个人。
陆遥当即就回了两个字:“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