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微微皱眉,威斯特里的军队可不是这幅打扮。他当初远远见过一次。那些使用火枪的士兵并不穿铠甲,而是套着显眼的白色斗篷。军队非战争时期并不会在塔拉市区出现,显然…眼前这群穿着铠甲的家伙,基本可以确定不是正规军。
很多人知道,中世纪流传几百年的铠甲制作工艺,最终因为火枪的出现而失传。但这并不意味着铠甲面对火枪便是“完败”的局面。实际上,制作精良的金属铠甲,近距离面对燧发枪时可以轻松挡住子弹。
小规模战斗中,一身高品质铠甲几乎能让人立于不败之地。历史上极具戏剧性的“凯里党”事件足以证明这一点,四名身穿自制重铠的匪徒被警方打了七个小时,射出一万五千发子弹后仍然负隅顽抗,颜面尽失的警察差点去调火炮来应对,最后还是靠火攻取胜。
在城市中,十多个重甲火枪手的破坏力是非常恐怖的。赵炎凝神倾听,这群人在屋檐下路过时,领头的人正压低声音问道:“快!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后面跟上的士兵低声应了一句,他们明显训练有素,脚步声努力压得很轻,赵炎听着这群人迅速远去,微微探出头看了一眼,即将消失的昏暗光线中,最后几人的斗篷因为快步行走而扬了起来,露出了他们腰间的佩剑和手枪。
这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小队,塔拉市警察局是绝对没有这种家伙存在的。他思索几秒,实在想不出这群人的来历。不过想来这群人和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守墓人没什么关系。
赵炎见对方消失在街角,等了三分钟后才拎起东西跳了下来,继续沿着既定路线行走。
离开城区,脚下的渣土路面便成为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土路。来到城市东部的边缘后,空气中便总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臭味。
这是腐烂的蔬菜和牲畜粪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片“廉租房”是城中打工族主要的聚集地,堪称鱼龙混杂。附近有一处菜市场,一到白天便有无数赶着活鸡活鸭乃至羊群的商贩出现,因此脚底下要时刻看着点,谨防“踩雷”。
当然,人类粪便也会出现在路旁,毕竟“厕所”是有钱人才会使用的东西。中产阶级以下的居所还没有“卫生间”一说,穷人甚至一年到头洗不了几次澡,这种生活水准的确和21世纪的帝都差得远。想想望京房子里舒服的床铺,“由奢入俭难”这句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赵炎叹了口气,拐入了七扭八歪的小路。
此时倒是有一条街还亮着暧昧的红色灯光。即便是这个钟点,依旧能看到路灯下那些搔首弄姿的身影。刚从赌场或酒馆出来的家伙,晃晃悠悠的谈好价格,很快便勾搭着遁入旁边的黑暗中开始了“交易”。
而赵炎租的房子,便这片红灯区旁边的那堆木屋中。
他左绕右绕,来到了一处简陋的两层小楼前。
楼门口有一个写着“25号”的铜质标牌,上面的数字已经氧化。踏上台阶时,面前的房间正传来呻吟与皮肉撞击的声音。赵炎表情毫无变化,因为他楼下的租客就是卖*春的年轻女孩,每个月只有那一个星期能安静点。
踏步而上,他手中的钢棍还是微微抬了起来——无声的走过狭窄走廊,赵炎来到自己的房间前,尚未伸手,却是忽然皱起了眉头。
门锁有被撬的痕迹。
赵炎独居的时候,时刻不忘做些记号来确认房门的状态,因此他很清楚这里被人动过了。不过对于治安混乱的塔拉市,这不算什么新鲜事。赵炎掏出手机开机,在确认屋内没有动静后,缓缓拧动了把手…
“吱呀…”
有些年头的木门发出了不小的噪音,赵炎的动作忽然定了定,随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进了屋。他将手机的“手电”功能打开,led的白光下,狭小的室内全貌尽收眼底:本就不多的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被褥落在地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纸张大多散落在地板各处,当初花三镑买的煤油灯歪倒在桌面,玻璃灯罩碎了一半,煤油已经挥发干涸。
赵炎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床、桌、椅,连衣橱都没有,几件衣服都是用捡来的木棍当衣架挂在窗户边,此时都散落在地板上。
眼前这景象,正常人都会觉得是遭了贼。可赵炎却关上了门,迅速思考着对策。
不过十秒,赵炎便开始了行动。他先捡起地上落了不少灰的棕色裤子,抖掉上面的土后换下了满是泥泞的theory休闲裤。
随后赵炎抬起手机照了照床板,确认没有看到脚印后,迅速踩在床上,伸手推了一下天花板上一根不起眼的木片。
这木头塞的很是结实,普通人根本就推不动。但赵炎却单手推开,随即里面的凹槽里掏出了一个亚麻布包裹的包袱,他没有打开看,只是瞥了一眼包袱外面的绳结便确认没人动过。将木头塞回去,赵炎用地板上仅剩的两件衬衣包住了护甲片和这个包袱,扭头看了一眼关闭的大门,拎起钢管推开了窗户。
依旧是“吱呀”的声音响起,但在声音消失之前,赵炎的身形已经同步跃了出去!
从二楼跳下来,稍微训练过的人都可以无伤落地。不过赵炎拎着这一堆东西,落地时却几乎没什么声音。他已经关上了手机的led灯,迅速朝着远处快步而去。
赵炎的双臂因为拎着东西而不摆动,这样行动时,就像是个努力奔跑的鸭子般可笑。但别看他没有摆臂奔跑,身形却在几秒的时间内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轻微的脚步声,甚至还没有楼下那嫖客冲刺时的呼喊声大。
二楼的房间恢复了寂静,仿佛赵炎从未离开。楼下爽够了的嫖客推门而出,没多久,重新穿好衣服的夜莺补好了妆,在门口喷了喷香水,扭着风骚的腰继续去街上揽客。
可是就在她离开没多久之后,随着“哐当”一声巨响,二楼那脆弱的木门被当场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