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并没有去问这些,他只是问道:“那她精神状态怎么样?”
“醒过来以后…因为疼得厉害打了几次止疼针。听何清大夫说是有六处骨折,幸运的是没有落下残疾。但至少得在床上躺一两个月。”
秦梅说这话的时候咽了口唾沫,她实在难以想象赵炎和她搏斗的时候用了多大力量——看似没打几下,可程新兰所有挨着碰着的地方,基本都是骨折。
不过想到对方能把兰博基尼车门踹弯的一幕,这…似乎也不能算意外。
赵炎沉默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我现在实在不方便去看她,但这枚护符,您想办法交给她,最好让她随身带着。”
赵炎拿出了昨夜做的玉石护符,这上面被他刻画了“负能量保护”法阵和一个简单的“聚灵阵”,如果不遭遇什么意外,聚灵阵汲取的“死灵之力”可以维持保护效果运转很久。就算枯竭,去墓地之类的地方晃一圈也能再度恢复——这可比他之前给韩琦的那个齿轮高级多了,毕竟它是双重法阵,刻画起来难度倍增。
说到底,赵炎对小护士心存歉疚。给钱给房的事秦梅做了,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对方不再受恶灵的侵害——而这自然不会让他感觉足够,但其他的弥补方式,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他做的护符中,只有这枚是特别给程新兰做的。另外给秦梅和胡岳川的则没有聚灵阵,因此效果大概只能维持一个星期的时间。他此时把这两枚护符拿出来一并交给秦梅,嘱咐道:“效果只有一周,如果护符有什么异常,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赵大师…”
话说到这里,秦梅也知道两人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不过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低声道:“对了,昨天有人调查了病房,后来还找我问了很多问题…”
赵炎缓缓抬起眼帘:“第九局的人?”
“额?您知道?他们的确是说第九局的…我本来不想说那么多细节,可是——”
“没事,您应该配合他们,这没关系。”
赵炎点头,却没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第九局,他起身送客:“我中午还有事,那么您先回去吧,别忘了把护符随时带在身上。”
秦梅立刻告辞,她现在对赵炎绝对是言听计从,满心只想赶紧让胡岳川带上护符。
而赵炎则把目光转回了面前已经凉了的拿铁咖啡,想了想,拨通了谭平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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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琦抱着英语课本坐在了教室前排,可目光望着投影仪上的字,脑子里却半天没读进去任何单词。
坐在身边的胡丽丽早就察觉她这一上午状态都不对,平日里的韩琦可谓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学生”——作业按时完成,考试成绩基本满分,作息规律,闲暇时间要么在图书馆,要么自己在自习室写稿子。上课的时候后背永远挺直,黑色的马尾和那清秀的侧脸已经成了外语系的一道风景。
不过今天早上到现在,胡丽丽却看到她不断地拿出手机来看,并且在老师点名提问时好几次没答上来。
“哎,韩琦——”
韩琦两眼盯着黑板,没反应。
胡丽丽看了一眼走到教师中段的老师,伸手戳了戳韩琦的手肘:“你怎么了?”
“啊?”
仿佛惊醒的韩琦揉了揉眼睛,胡丽丽这才发现她满眼都是血丝:“你怎么回事?不舒服的话赶紧请个假吧?没休息好?”
“没、没事…”
韩琦说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这时课间的铃声打响,讲解文章的老师说了句“haveabreak”,教室便变得嘈杂起来——这是大课的课间,所以多数人都只是去上个厕所。一夜未睡的韩琦这辈子都还没体验过通宵后的副作用,她感觉自己头脑昏沉,起身想去用凉水洗脸,却觉得脚步都有些发飘。
不过韩琦平日里注重锻炼,身体素质尚可,此时看起来倒也正常。胡丽丽见她没事便没有跟着出来。韩琦走到厕所用冷水拍脸,感觉清醒一些。精神状态差是一回事,她现在其实想得更多的是中午和赵炎吃饭的事…虽然无数次强调自己这不是约会,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还是下意识的用手抚平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最佳状态。
时间快到了,他怎么还不问我去哪里吃饭?也不对,这是我邀请他出来的,应该我定才是…可他就这么一句话不说么?
脑袋里乱糟糟的想法不断涌现出来,她拿出手机想给赵炎发信息,结果却看到屏幕上一排都是赵普发来的消息,都是在问今天能不能一起吃个饭之类的话…
韩琦本来对他只能算“没感觉”,可是被对方这么信息轰炸了两天,如今已经彻底转变成“反感”。她直接忽略了对方那八条信息提示,点开赵炎的对话栏,刚想输入,却发现自己面前有人挡住了去路。
抬起头,韩琦发现眼前的人竟然就是赵普。
“韩琦,我给你发信息没回,还以为你没带手机呢。”
赵普努力做出一脸微笑的样子,但目光却停留在了她的手机上——很显然,他的消息被忽略了。这让自认泡妞无敌的赵普内心有些恼火。但此时他伪装的还算像样,继续道:“中午我已经订好位置了,叫上了马胖子和胡丽丽还有你们宿舍那几个,咱们去眉州东坡吃一顿,离得不远。”
眉州东坡酒楼就在樱花东街,从学校出去五百米就是,的确不远。但韩琦一开始就打算约赵炎来这里吃饭的。她并不像其他学生那样靠家长给零花钱,韩琦的学费和零花都是她自己靠给杂志写稿子挣出来的,除去学费后,每个月都是节省着用,对于救命恩人的请客,她唯一能想到最贵的餐馆就是人均消费不到100的眉州东坡酒楼。
可现在赵普说邀请两个宿舍吃饭,她顿时觉得为难起来,低声道:“不好意思,我中午约了人了,没办法去。”
“约了人”这三个字让赵普眉毛扬了扬,他眯起眼睛,努力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约别人了?你以前的同学么?没事啊,那就一起来吃吧,我都请了!”
这话意味太明显了,韩琦内心明显生出了反感,恰好此时铃声响起,她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有些重要的事要谈,所以改天吧!”
“我也有些重要的事想和你说,韩琦,能给个机会么?”
赵普虽然是在请求,可这话的语气却更像是最后通牒。韩琦被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不爽,她露出了一副公式化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真的有事。”
说完她便绕开了赵普,直接进了教室。
有这一次对话,韩琦已经肯定赵普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头了。她皱眉坐在课桌前,想了想,没过两分钟,还是拿出手机给赵普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是真的有事,明天或后天再说,好么?”
换了其他女生,真正生起气来肯定不管不顾,既然刚刚都快撕破脸了,哪里还会去解释?可韩琦却不一样,与多数在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同学比起来,她更懂得如何去从各方面保护自己。
新闻上那些“因爱生恨”、抱着“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想法而捅死捅伤女朋友的案例实在太多,多数人或许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中会有这类事件。但韩琦却实实在在的记住了这些,并且在此时本能的产生了警惕。
她的警惕来源于从未消失的危机感,因此她才会出言给赵普找一个台阶…只要一切有的谈,那么人便不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来,无论赵普是不是这种人,韩琦都不敢去冒这种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