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郡是高士达占领了近五年的根基之一,由于高士达吸取了张金称的教训,在平原郡和渤海郡积极推行军屯,解决了军队的粮食来源,民众负担不大,因此平原郡和渤海郡的民心和治安还算稳定,没有出现清河郡那样满郡逃亡的惨象,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高士达有自知之明,从不敢窥视青州。
就算是去年和窦建德联手进攻青州,高士达也只是摆出一个姿态,只喊不动,并不像窦建德真的出兵济北郡。
也正是这两个原因,张铉迟迟没有对平原郡动手,使平原郡和渤海郡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稳定。
但这并不代表张铉会一直放过高士达,他只是在等待时机,随着李渊在太原起兵,张铉的时机也终于来临,他和窦建德达成了共识,联手对付高士达。
这天上午,在平原郡黄河岸边的战略要地鹿角堡外河面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战船,船帆如云,桅杆如林,一艘艘满载士兵的小船向鹿角堡驶来,数十艘千石战船已经靠近鹿角堡,箭如疾雨般射向城堡。
鹿角堡是平原郡黄河岸边唯一能停靠千石战船的码头,从鹿角堡向东都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带,一直延伸到渤海郡海边,而鹿角堡向西则是低缓的山岗,虽然船只可以靠岸,却无法上岸,只有鹿角堡岸边有一片两里宽的平坦之地,便于船上人员和物资上岸。
因此鹿角堡一直是平原郡最重要的商业码头,鹿角堡镇也因此而繁荣。
高士达并不太重视黄河北岸的防御,主要是防不住,就算防住了战船也防不住隋军从清河郡陆地上杀来,所以鹿角堡只有一千名驻军,由一名偏将率领。
当隋军无数战船出现在河面上时,鹿角堡的一千守军胆寒了,在和隋军战船对抗了两轮箭后,士兵们开始逃亡,守将见大势已去,便在城头上竖起了白旗,表示愿意投降。
隋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占领了鹿角堡,两万名隋军士兵开始大规模登陆,无数粮草物资从大船上卸下,这时张铉也从一艘战船上下来,有军士将投降的守将领到张铉面前,守将跪下行礼,“拜见齐国公大将军!”
张铉示意亲兵扶他起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小人叫赵迪,是平原县人。”
张铉见他约三十余岁,长得颇为凶悍,便知道他是豆子岗的惯匪,不再追问他身世,又问道:“我想知道平原县和安德县守军情况。”
平原郡南部有两大县城,一个是平原县,一个是安德县,平原县紧靠清河郡,是平原郡的人口第一大县,而安德县是郡治,攻下这两座县城,平原郡基本上大势已去。
张铉在出兵之前当然已经掌握了充分的情报,安德县是高士达的军屯重地,开垦了上万顷军田,有屯田驻军三万人,而平原县附近主要是民田,没有什么驻军,但张铉想知道高士达会不会有什么紧急调动。
“回禀大将军,高士达率大军在平原郡最北面的弓高县一带和窦建德军队对峙,平原郡南部只有三万人,驻扎在安德县,平原县那边和鹿角堡一样,只有千人驻扎,负责维持秩序。”
张铉点点头,和自己之前得到的情报一致,他随即摆手让军士把守将带下去,又令道:“去告诉罗将军,留三千军守鹿角堡,其余大军整队后北上平原县。”
就在这时,一名送信骑兵从远方疾奔而来,片刻奔至张铉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大帅,尉迟将军已率军队攻占了平原县。”
尉迟恭是从清河郡高唐县率一万新军向平原郡进发,张铉没有想到尉迟恭的进军速度如此之快,他心中大喜,又问道:“高士达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但斥候已经北上。”
这时,罗士信跑来禀报道:“大帅,军队已集合完毕!”
“留守军队派驻了吗?”
“已经派驻!”
张铉点点头,喝令道:“大军立刻北上,去平原郡与尉迟将军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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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达并不知道窦建德已和张铉联手,尽管高慧一再要求兄长将情报转给高士达,但一心想促成高窦两军火并的高烈担心高士达在得知张铉出兵的消息后与窦建德和解,便没有接受高慧的建议,隐瞒住了这个重要情报。
目前高士达正亲率十万大军在弓高县和窦建德大军对峙,高士达和窦建德之所以能长期共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两人以永济渠为界,永济渠以西是窦建德的地盘,永济渠以东是高士达的地盘。
而他们所控制的四个郡也基本上是沿着永济渠划界,所以两人长期相安无事,但划界中也有一个特殊之地,那就是弓高县,弓高县属于平原郡,但它偏偏位于永济河西,窦建德认为永济河西是他的地盘,弓高县应归他所有,但高士达则坚持平原郡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弓高县属于平原郡,当然应该由他管辖。
两人为这个县城归属争执不下,最后是渤海会出面调解,弓高县暂不定归属,双方都不能在弓高县驻军,但自从高士达在河间郡抢了窦建德的一千匹战马后,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便被打破了。
窦建德率先出兵占领了弓高县,高士达也毫不含糊,随即出兵夺回弓高县,两军在弓高县爆发激战,最终以窦建德惨败收场。
此时的弓高县已成为窦建德和高士达斗争的主战场,双方在这座县城外投入了二十三万大军,高士达拒守弓高县,窦建德搭建了一座坚固的板城,在对峙期间,高士达的几次挑衅窦建德都不肯迎战,很显然,窦建德是在等张铉南面的消息。
但窦建德却不知道,就在他几乎全军压在弓高县时,渤海会的三万军队正无声无息杀向窦建德老巢乐寿县。
弓高县城墙上,高士达正远远眺望三里外窦建德的大营,高士达年约四十岁,长得虎背熊腰,身材高大,他出身渤海高氏家族的一房偏支,和卢明月一样,在他起兵造反后,渤海高氏便郑重声明,他和渤海高氏家族毫无关系。
高士达也刚刚得到渤海会的消息,高烈和穆隧新正亲率三万大军突袭窦建德老巢,这让高士达十分期待,虽然他并不知道渤海会为什么会和窦建德翻脸,但这个结果却让他十分欢欣鼓舞,他一直担心渤海会会出兵对付自己。
这时,他身旁副将孙连环笑道:“大王,渤海会军队应该已经抵达乐寿县,我估计今明两天就会有军队传来。”
高士达点点头,“窦建德虽然是直人,但他手下谋士凌敬却足智多谋,我们也要当心窦建德军队将计就计佯败,诱引我们深入。”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呈上一份情报禀报道:“大王,南皮县紧急情报!”
高士达一怔,南皮怎么会有紧急情报,难道是窦建德偷袭了自己的老巢吗?
高士达接过情报看了一遍,眼睛蓦地瞪圆了,他大叫一声,身体晃了两下,几乎晕厥过去,手中情报也飘落在地,副将孙连环慌忙扶住他,“大王,出什么事了?”
“天要亡我也!”
高士达长叹一声,“张铉大军已经攻占平原郡南部,吴寿重竟然不战而降,安德县失陷了。”
周围十几名将领面面相觑,每个人眼中都露出恐惧之色,张铉竟然出兵平原郡,这可怎么办?
数年来张铉南征北战,所向披靡,横扫黄河两岸,使每个人心中都对他存了深深的恐惧感,吴寿重投降一点不奇怪,如果吴寿重拒守死战,那才是奇怪之事。
高士达慢慢冷静下来,咬牙道:“相信窦建德也没有战意了,我愿向他赔礼道歉,把弓高县割让给他,我要立刻退兵回南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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