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仲正义顿时竖起耳朵。假如滕信晖去,她肯定会动摇得更厉害。
可是,滕信晖的回答却是:“我就不去了。明天我要去酒庄干活。”
除了姜扬治照常喝汤以外,另外几个人齐齐看向了滕信晖,都等着他解释。
滕信晖苦笑一下,介绍道:“是我以前初中同学的酒庄,叫我过去帮忙算账。我要去住几天。本来还想问你们去不去逛逛的。我同学开了一个西餐厅,他烧菜好吃。”
路满卓特别傻的样子,说:“不能下次吗?”
叶莎尔揍他脑袋:“滕大哥是去帮忙。”
吃过晚餐,姜扬治上楼进了书房。
仲正义在楼下陪他们聊天,时不时也插一句话,叫季司骏赶紧回去啦,问今天海边好不好看啦。等大家没注意,她看准时机,倒了杯取代冰茶装的柠檬水,踏上楼梯。
仲正义敲了敲门,屏气凝神,听到里面说“进”以后露出笑容,推门而入。
姜扬治回过头,座椅是随之而移动的。他看到她站在后面,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说了声“hi”,就继续摆弄电子琴了。
因为他说话了,仲正义也就放心地靠近,放下那杯柠檬水,坐到旁边的行军床上。她不出声,就这么悄悄坐着。仲正义穿的是热裤,房间里冷气充足,她用双手摩挲膝盖。姜扬治总算开了口:“有何贵干?”
仲正义说:“咱们去酒庄吧!”
姜扬治说:“为什么?再歇个几天,等他们钓鱼回来,一起去冲浪吧。”
仲正义立刻站起身,做出捏肩的样子,实则非常非常用力。姜扬治痛得仿佛受刑,全身都缩到椅子上。
“当然是为了多和滕大哥接触呀。”仲正义一边捏一边说,“你可是我现在唯一信任的人!”
姜扬治痛得嗷嗷叫,好不容易摆脱她的魔掌,一跃而起站着说:“我说过了,他就是个普通男的。”
“我看起来像是对外星人感兴趣的样子吗?活在这地球上,谁不普通了?”仲正义说,“再说了,我又不是这就赶着上去。多接触接触,总要了解了才知道。”
“你自己去不行吗?干嘛叫上我?”
“……”仲正义转动眼睛,偏移视线,刚才还真没想到,“我一个人害羞。”
见他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她才换了个理由:“你单独在家,我都不能帮你干活。怕你照顾不好你自己。而且……我们俩不是搭档嘛。”
姜扬治抱起手臂,盯着她思索了一会儿。他重新坐下,拍了拍自己的右肩膀,示意她继续按摩:“我答应了有什么好处吗?”
好起来了!
仲正义当然照办,用力按着他的肩膀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姜扬治说:“让我考虑一下。”
他才这么说,她已经把他搁在旁边的手机拿过来了。仲正义满脸微笑:“先发消息给滕大哥,告诉他我们要去吧。”
姜扬治看着她,用没有表情的表情控诉,但还是看了一眼手机。
智能手机面部解锁,她把它抽回去。姜扬治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直接说:“‘滕哥,明天我和仲正义跟你一起去酒庄。几点出发?’加点爱心和独角兽的emoji。发吧。”
仲正义编辑了文字,发送,然后还给姜扬治。
姜扬治义正辞严地强调:“表情呢?这很重要!”
他又追加上五颜六色的爱心和独角兽的emoji。
姜扬治想端过那杯柠檬水,喝一口解解暑。仲正义直接伸手,没看到他,自顾自端过那杯饮料。她正得偿所愿,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等她咽下去,才后知后觉看到旁边姜扬治。她一个激灵,把柠檬水交到他手里,换了副面孔:“谢谢你帮忙,蓝人老师。”
姜扬治接过杯子,调整吸管,扬眉吐气地喝下去。
第17章
仲正义认为自己和叶莎尔、路满卓和季司骏分头行动是好事。
她摔下楼梯才过去一天, 先不说被推是不是误会,假如是真的,那他们三个, 连带着当时还在的姜扬治和滕家小妹妹都是她的怀疑对象。姜扬治也受了伤, 被从嫌疑人里剔除出去。剩下还有四个人。
仲正义表现得自信满满, 不那么害怕,也觉得他们不会干这种事, 可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她多多少少会有点紧绷。
他们乘船去钓鱼, 不见一会儿是一会儿。仲正义也松了一口气。
晚上睡觉,她又把椅子搬到了门口。
这一幕被叶莎尔看到。叶莎尔笑得好奇怪。仲正义回过头, 有点想把这件事告诉她。她问叶莎尔:“你会不会觉得我是被害妄想?”
“女孩子肯定要小心点。”叶莎尔一副没想太多的样子, “不过是的。嘿嘿。你放轻松点嘛。”
看到她的反应, 没来由的,仲正义又迟疑了。
叶莎尔根本没发觉,自顾自说下去:“我们跟着去钓鱼,我还以为你说什么都会跟着去的呢……不过这样也好。”
仲正义感到好奇:“为什么这样也好?”
“嗯?”叶莎尔说得头头是道,“因为都快毕业了, 肯定是要分开的。我们在学校三个人粘得那么紧, 天天在一起, 跟组合一样。就算是she、加油男孩、3unshine那些组合,最后也都是要单独活动的呀。”
“这个比喻恰当吗?”仲正义被那一连串的三人艺能组合排列逗乐。
叶莎尔才不管那些,接着小声絮絮叨叨:“这里的人都还是很有人情味的。我们打完麻将,下午准备回来, 他们就主动过来, 问我们是不是住在坡上的。然后就说要不要一块儿去海上钓鱼,特别热情。”
仲正义没多想, 只是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在滕信晖的车上,到加油站加油的时候,滕信晖下去到便利店买水,就剩下他们两个坐在车上。还是之前那辆挂着枭熊挂坠的车,坐在最后一排,不至于被打。听仲正义复述昨晚女生的睡前谈心后,姜扬治靠在座椅靠背上,若无其事地说:“是我麻烦那些叔叔去邀他们几个的。”
“为什么?”仲正义问。
姜扬治说:“短时间内和他们呆在一起,很为难吧?”
她口头没有承认,但心里想的也差不多。不是为难,单纯有点紧张而已。
滕信晖买完饮料回来了,把两瓶宝矿力水特拿给他们俩。仲正义暂时不想喝,把它别在储物夹里。姜扬治拿在手里盯着看,仲正义看到了,一手接过来,轻而易举地拧开,又把瓶子交回去。
姜扬治用“你男友力好高”的眼神看向她,她很谦虚地捧着脸,也就笑了笑。
突然,姜扬治凑过来,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车子已经开动了,行驶在公路上,呼噜呼噜响。仲正义没听清楚,也靠近一些,让他重新说一次。姜扬治说:“把危险人士都调走,我这个搭档是不是很称职?”
“称职,很称职。身残志坚。”仲正义耐着性子给他口头称赞,顾及滕信晖在前面,只能也像他一样压低声音,“你要的回报想好了吗?”
“没呢,别急。”他恢复了正常音量,挪开一段距离,把手机扔给她,仗着她欠他的,肆无忌惮,“帮我玩一局游戏。我的打卡和连胜都要过期了。”
仲正义不玩手游,可这是无法拒绝的要求,只好嘀咕着“会晕车吧”点开:“我对游戏没兴趣。”
姜扬治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让她玩:“你先试试看。”
然后,直到下车之前,车后座都传来持续不断的大呼小叫。看的人大呼“向左向左向左”,玩的人则只顾着兴奋地尖叫。滕信晖满脸苦笑,可靠的结论是这两位乘客都不晕车。
下车以后,车外的世界是户外,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葡萄林。
滕信晖说:“酒庄另一边还有另一扇门。我们今天就走这儿进。小心别滑下去。”
来接他们的人是滕信晖的初中同学一家人,孩子是还在上小学的小男孩,像是一只松鼠似的冲过来,抱住滕信晖的脚。滕信晖笑着把他抱起来,举高高,又抱进怀里。
滕信晖的初中同学看到他们,刚要打招呼,注意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了。他的反应非常符合正常人:“你们好啊……咦?!姜扬治?你手怎么了?”
姜扬治也就笑一笑:“下楼梯没站稳。”
“你小心点啊。怎么这么粗心?年轻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落下病根了。”对方滔滔不绝,关心道,“我认识一个会作点法的神,要不要请她来给你弄一下。她给你开几张符纸,烧了泡水喝,一下就好了。”
听前半段,还以为是认识什么名医,后半段硬生生急转弯,冲向封建迷信。
仲正义心里想,原来他们也相互认识。
进门的时候,她也就随口问了一下,酒庄的老板说:“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而且小姜很有才嘛。我不听偶像音乐,但我喜欢新浪潮风格。我开了西餐厅,还请他帮我们弄了一些店里放的纯音乐。招待来品酒的老外也多些格调。”
原本滕信晖是来帮忙的,但既然姜扬治和仲正义要参观,他也就先留下了,陪着他们逛了再走。
室内没了太阳光,到处都能看到金属器械,调节温度湿度的仪表盘立在墙边。仲正义第一次看到这幅场景,正想拍照,就发现姜扬治入镜。这个人,又在自拍了。她撇撇嘴,想到什么点子,又突然间窃笑,拍了一张他在自拍的照片。
穿越各个厂房后,酒厂老板从酒桶直接抽出还没装瓶的酒,注入到酒杯里,给他们品尝。
仲正义抿了一口,眼睛当即发亮,一个劲称赞:“太厉害了。我不懂酒,但这个实在是太好喝了。”
谁都乐意听好话,酒庄老板也高兴:“小姑娘嘴这么甜。品酒这回事,相信自己的感觉就好。”
酒庄老板的太太个性更爽快,直接叫她去试另一种:“这个更好喝。我更喜欢这个。妹妹来,试试看。”
大家喝了好几种。听说有的专业人士都是把酒在嘴巴里含一含就吐掉,但仲正义可舍不得。这酒一尝就知道,是面前这些人们花了好大的劲酿造的。再说了,她也知道自己酒量好。自打五年前年纪到了,爸爸给她满上一杯二锅头开始,仲正义就没有喝醉过。
她悠然自得地品着酒,非常有余裕,还惦记着自己来这里的最初目的。
仲正义兜着圈子,走到滕信晖身边,大大方方地询问:“滕大哥,你平时喜欢喝酒吗?”
滕信晖本来在一个人踱步,听到她的声音,于是回过头。他说:“我不太喝。”
仲正义垂着头,让刘海稍稍垂落:“酒量不好?”
“哈哈,是吧。酒这个东西,喝了可容易坏事。”滕信晖说,“仲同学,你也多注意哦。别喝醉了。”
被大胸男妈妈关心了!仲正义说:“你叫我正义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的。”
“好的,正义。”滕信晖突然想到什么,又提醒说,“正义,辛苦你盯一下。其实吧,酒量不太好的是姜扬治。而且骨折也要少喝酒。”
“噢……好的。”
仲正义回头扫视一周,瞄准离自己有几步之遥的姜扬治。虽然她还想继续和滕信晖聊聊天,多了解一些情报,但是,他说得对,不能让姜扬治再喝酒了。身体要紧。
她走过去,不给预告地戳了一下他的背。姜扬治的反应和当初在电梯里一模一样,过激得很有意思。他说:“怎么?终于对滕大哥幻灭了?不调查了?”
“不,要张弛有度。”她说,“听说你酒量不好,现在又骨折了。别喝太多。”
“酒量不好?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姜扬治很不屑,马上就猜到是谁说的,“上次我喝醉是初中好吗?”
因为姜扬治喝醉后会胡言乱语,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所以当时把滕家一家人都吓坏了。这件事大概给滕信晖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
“哎,你还是少喝点。”她还是去抓他的手腕,把他拿着酒杯的手给按下去。
姜扬治看着她,没说什么,只默默别开脸。刚好对面是一堵金属板,能像镜子一样倒映出脸的那种。他发现自己的表情竟然很……温馨。这什么意思?姜扬治倒胃口地干呕了几声,被自己恶心到了。
他说:“仲正义。”
仲正义头也不回地接应:“干嘛?”
“告诉你几个滕信晖的情报吧,”姜扬治说,“但你要帮我把游戏通关。你玩得比我好。”
虽然完成任务的难度还挺高。仲正义说:“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姜扬治就告诉了仲正义滕信晖大学参加什么社团,洗澡先洗哪个部位,是什么星座等信息。仲正义都记下来。对这些琐事,她说不上感兴趣,反而对姜扬治这个情报源觉得好笑 :“你是从哪知道这些一点都不重要的信息的?还洗澡先洗头呢。”
姜扬治说:“一点都不重要吗?那我不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