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他叔父那般用来平衡朝政的棋子,而是真正的执棋人。
宴请宾客那天,楚凌难得多喝了几杯酒。
姜芜眼瞅着他没平日里清醒了,趁着这机会抱着楚凌的手撒娇:“夫君,我们再要个孩子,好不好?”
这念头姜芜生了好久了。
跟那个梦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真的更想要一个女儿。
“不行。”刚才还看着有几分醉意的人,这会儿就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目光清明,拒绝得也毫无回旋余地。
姜芜瞪他:“我们讲讲道理,为什么不行?”
只是要第二个孩子而已,很过分吗?
男人于是当真跟她讲道理。
“楚烨才多大,你当他娘还没当明白呢,就要生第二个,你有信心吗?再说疏忽他了怎么办?生孩子那么痛,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至少楚凌是不想经历了,他停顿片刻,又缓和下来语气,“至少也等楚烨再长大一些。”
姜芜想了半天,发现一句也反驳不了,气焰是一点点下去了,但那念头可是完全没有消减。
“我就是想要个女儿。儿子哪有女儿贴心,你们这种臭男人是不会懂女人的心情的。”
说着,她生无可恋般倒在床上,往那边滚一圈,又往回滚一圈,如此来来回回。
嘴里继续嘟囔着:“我不管,不管不管。”
楚凌站在床边,眼里尽是宠溺,低沉的语气里带着无奈:“不是你说讲道理吗?怎么还耍起了无赖?”
第77章 反驯服(八)
念茵是在阳春三月出生的。
姜芜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充满欣喜。
她有疼爱自己的夫君,有乖巧可爱的儿子,如今又有了心心念念的女儿,人生恍惚已经没有憾事。
女儿的名字,她是一本本地翻找诗词歌赋来寻的。
她翻的时候,楚凌就坐在一边,一开始只是看着,后来见姜芜两侧的发丝垂下来了,便动手给她捋一捋。
女人还在为名字苦苦思索没理他,楚凌垂下来的手,又落在了她的腰间。
那里刚生完孩子,还有些许肉感。
跟以前那样不盈一握的感觉有些区别,若说有什么是一样的,大概就是他的迷恋没有丝毫的减轻。
那是完全不能容他视而不见的迷恋,所以楚凌如今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他的头埋在姜芜的肩上,女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让他总是想起最初之始的那个夜晚,山洞里萦绕着的让他心猿意马的味道。
“哎呀,你别老是跟我靠这么近,”姜芜实在是被他搅和得不能忽视了,拿开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也别打扰我,我忙着呢。”
说完又回头看他:“你最近好像很闲啊?”
“陪你怎么能叫闲呢?”
姜芜好笑地把他靠近的脸推开了,她的夫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是越来越肉麻了。
她又翻了两页书,没翻出来心仪的,有些烦了,啪得一声合上了。
楚凌看她沉思的面容,眼里带着笑意,用刚刚被姜芜推开的手,想去蹭一蹭那肉嘟嘟的脸颊。
最初的时候,他沉溺于与姜芜的床笫之欢,所以那时候的他大概也没想到,如今任何的肌肤之亲,都会让他迷恋不已。
爱不释手。
“要不就叫明珠吧。”
姜芜的话,让楚凌动作微微一顿,但他恢复得很快,没有让女人察觉到异常。
“为什么?”他问。
姜芜想得很简单:“因为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觉着,只有这样,才能体现我对她的爱。”
“就只是这样吗?”楚凌问。
姜芜觉着他问得有些奇怪,不然呢,还能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看着她浑然不知的脸,楚凌明白了,她只是单纯喜欢这个名字,而不是还残留着什么样的记忆。看来无论是不是失去记忆,人的思维,总是大差不差的。
他不说话,姜芜还以为他是不满意,转过身体贴过去,这会儿也不见刚刚的嫌弃了:“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手环住了楚凌的脖子。
两人的脸正对着,楚凌微微转开了一些,跟她错开了视线。
“有待商榷。”是很勉强的语气。
姜芜用双手将他的脸又挪回来了:“我们讲讲道理嘛。”
楚凌一听她的“讲道理”,淡淡挑了挑眉。
“明珠这个寓意不是挺好的嘛?”
楚凌的嘴微微张开,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姜芜用唇堵住了。这“讲道理”的方式,让他无奈又好笑。
姜芜毫无章法地一通乱啃后,才离开了一些。
“该我说了。女儿族谱上的名字是你爹起的,那小名我来起,不是很公平吗?”
说完还是不给楚凌说话的机会,又堵住了他的唇。
别说,姜芜想着,这嘴唇软软的,她轻轻咬了咬,口感还挺不错的。
楚凌的目光暗沉了许多,姜芜咬了好几口,才察觉到男人变得危险的目光。心想不好,再想要离开,却被他一只手牢牢禁锢在怀里。
姿势不太舒服的女人忍不住动了动,原本只是无意的,却马上察觉到了楚凌身体的变化。
她从男人怀里抬头,满眼的无辜地笑:“你的身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她说着还故意地又扭动了几下,如愿听到男人粗重下来的呼吸声,笑得愈发得意了,“怎么办?它先背叛你了。”
楚凌忍无可忍地把她捞起来亲吻。
如今尚且不能做旁的事情,他知道姜芜就是故意折磨他的。但偏生因为是这个人,连赐予的折磨,都带着甜蜜。
一吻结束后,楚凌抚摸着女人被自己亲得波光潋滟的唇。
“那就叫明珠吧。”
只要她能开心,便随她的心意吧。
***
姜芜对念茵倾注了所有的爱,同样的,女儿最亲的人,也是她。
不同于不爱说话的楚烨,楚念茵小时候嘴甜,所以国公府的一大家子们也都喜欢这小姑娘,逢年过节姜芜带着孩子们过去,念茵走去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欢声笑语。
“念茵。”
吃饭的时候,有人问小家伙:“你是更喜欢祖父,还是更喜欢爹爹?”
念茵的大眼睛咕噜噜往祖父和爹爹身上转悠了一下,却笑着毫不犹豫地抓起了母亲的手,身子也靠了过去:“我最喜欢娘亲。”
国公爷脸色微微僵硬,倒是楚凌见怪不怪:“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你娘亲吃饭,你消停一些。”
有娘亲在,念茵可不会怕父亲。
果真,姜芜已经将小粘人精抱进了怀里。她自己生自己宠的女儿,最爱她怎么了?她心里美滋滋的,至于国公爷,他俩关系原本就平平淡淡,所以姜芜也不在意。
“念茵要吃什么?娘亲喂你。”
“多大的人了还要喂。”楚凌皱眉不满。
还不等姜芜说什么,人小鬼大的念茵先说了:“我是小孩子,父亲你是大人还要娘亲喂呢,羞羞……”
姜芜及时挡住了她说下去,却还是被桌上的人听出了大概,纷纷捂嘴笑。
姜芜注意到了,只有楚蝉,一直用着一言难尽的目光看自己。
她自动把这眼神理解为不喜,不过她也不在意,对于不好相处的人,楚凌做得很好,几乎不会让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除了夫君与孩子,她也不喜欢为旁的事情费神。
因为对念茵的太过宠爱,楚凌有时候也会不满地跟她抗议。
“你是不是也该公平一点?”
这话让姜芜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
她停顿了片刻后开始反思:“虽然说男孩子是要教导独立了,但是阿烨毕竟也还小,不能忽视了。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他吧。”
正欲离开之时,她被楚凌一把拽过去了。
夫妻多年,男人在她面前,愈发地端不起架子了。即便是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在姜芜面前也跟纸老虎似的。
“我说的公平,是对我公平。”
他的娘子有了两个孩子,特别是念茵后,对自己太过忽视了。
姜芜眨眨眼,像是不可置信。沉默片刻,她举起自己的一只手:“看见了吗?”
楚凌看过去。
“这是手心,”姜芜又翻了一面,“这是手背。”
楚凌抿了抿唇,听她继续说:“这是阿烨,这是明珠。”
“我呢?”
“嗯……”姜芜拉长了声音想了想,然后将手翻来覆去看了看,总算是找到了楚凌的位置,她指了指自己的指甲,“你看,你在这里。”
楚凌不说话。
感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有他是硬邦邦的指甲,还得定期修剪。
“虽然它不是肉,”姜芜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只有它是保护着我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明亮,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倾慕,仿若楚凌就是他们一家人的盔甲。
楚凌无法分辨那是不是姜芜随口说来哄他的,难怪人都是喜欢甜言蜜语的,这会儿他的心已经先大脑一步地迷失在那眼神里。
事实上姜芜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在楚凌怔愣,神色缓下来之际,低头亲了亲自己的指甲。
亲的是指甲,眼睛看的却是楚凌。楚凌竟然从那眼神里读出了感激、珍视,那上扬的眼尾莫名得勾人,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然而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姜芜就已经趁机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