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熙还没有回答周平之的问题,一道熟悉的男声就从她们对面响了起来。那冰冷的语调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是从她回来之后,魏泽轩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这让她不由地又想起了新婚之初这男人对自己冷漠的态度。
很明显地魏泽轩在生气,以前她最怕这个男人生气了,但是现在两个人早就没关系了,所以她根本不用再在乎他是不是在生气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带上一个疏离的微笑,淡淡地说道:“魏董还真是清闲,自己公司的事情不管,却跑到别人公司楼下来监督有没有早退的了。”
魏泽轩确实在生气,他连着两周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今天特意过来想借着谈公事的理由带她一起吃个午饭。
没想到,刚到她公司楼下就见她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出了电梯。等两人离他足够近的时候,他恰好听到那男人说什么她包的饺子好吃之类的话。
这也就是说了,除了给自己做过饭之外,她还给别的男人也做过饭!这个认知让他登时就感到心头有一股无名之火汹汹地烧了起来。
但是看到夏雨熙冷冷的态度时,他又觉得自己这时候发脾气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想到这里,魏泽轩面上忽地笑了一下,周身冰冷的气息也随着这一笑而消散了开来,“夏总就是爱说笑,我刚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这次过来是想跟你谈谈之后的合作。”
听了她的话,夏雨熙眉头微皱,看了身边的周平之一眼回道:“真是不巧,我这边正好来了一个朋友,准备带他去吃吃饭,所以只能让魏董这次白跑一趟了。”
她的话已经说的够明白的了,魏泽轩向来自视甚高,一定不会做出来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的事情来的。
夏雨熙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魏泽轩,可她低估了一个正在吃醋男人的脸厚程度。
“那也无妨,正好我也该吃午饭了,不如由我做东,请二位一起吃个便饭,顺便把工作上的事情谈一谈好了。”
魏泽轩脸上带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许久没回国了,现在国内的人都像你这位先生一样听不懂别人的话吗?”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周平之,通过这短短几句话就已经看出了面前男人对自己心仪女人的心怀不轨,所以他说出的话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从国外回来的人不都像你这样没礼貌。”本来视线一直放在夏雨熙身上的魏泽轩,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了她旁边男人的身上,说出的话更是不客气。
这个男人他是见过的,就是那个孩子们口中的周叔叔。
这家伙,竟然从悉尼追回来了!
魏泽轩认出他来了之后,迅速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就像一只随时给对手致命一击的猎豹一般。
“真是笑话,不知道是哪个没礼貌,死皮赖脸地非要打扰别人的午饭时间。”
周平之也不甘示弱,直视着魏泽轩嗤笑着说道。
“那也别打扰别人对话的人有礼貌多了。”
“你……”
“都闭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就在两人斗嘴斗的正酣的时候,夏雨熙气地低吼一声。
亏这两个人还是都是大企业的老板,是各自所在区域的佼佼者,竟然在大庭广众之后,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起了嘴架。
眼看过路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了他们所在的这一角,夏雨熙只觉得一阵丢脸,迫不及待地想结束目前这可笑的局面。
“魏董的工作非谈不可吗?”她抬眼看向魏泽轩,冷冷地蹙眉问道。
后者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非谈不可!而且要是立即、马上!”
“好,那魏董就跟我们一起来好了。”
既然他非要来,那就跟着来好了,自己反正也没什么好怕的。夏雨熙说完就一个转身先一步迈下了台阶。
周平之见心仪的人发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狠狠地瞪了魏泽轩一眼,就连忙追了上去,站在了夏雨熙的右侧。
魏泽轩也不甘示弱,快走几步,站在了夏雨熙的左侧。
就这样,两个男人像左右护法一样,一左一右地跟着夏雨熙,时不时地还给对方一个鄙夷的眼神。
这架势一直持续到了饭店。
夏雨熙见到饭店里有个靠窗的位置就先一步坐了进去,周平之先魏泽轩一步连忙坐在了心仪人的旁边。魏泽轩晚了一步,只能恨恨地坐在了夏雨熙的对面。
“这位先生大老远的过来,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饭我请。”落座之后,魏泽轩把菜单推给了周平之,大有一副主随客变的架势。
周平之笑了笑又推了回去,“还是你点吧,既然是你非要跟着来噌吃的,那一定是非常想吃这里的饭了,我跟小熙也不是小气的人,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够了!”看魏泽轩又要把菜单推过去,夏雨熙直接夺了过来,看着点了几样。
见夏雨熙面色不善,魏泽轩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满眼深情地望着她。
“魏董是吧?您不是说有工作吗?那不如趁着饭菜没上来先谈一下吧,省的一会说工作扫兴!”
周平之看他这样子瞅着自己心仪的人,只觉得心中不忿,也不管夏雨熙高兴不高兴了,又开口讽刺道。
“哼,真是没一点眼力见儿。”魏泽轩低声讽刺了一句,才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夏总忙了一上午,一定饿了,反正这工作是一定能谈的了的,我就愿意等夏总吃饱一些了再谈。”
他话音刚落,点的菜就被送了上来。
“吃排骨,你看你都瘦了,好好补补。”这次魏泽轩抢占了先机,先给夏雨熙夹了一块。
周平之不甘示弱地夹了一块鱼肉,还细心地把上面的刺都剔了下去才夹给夏雨熙,“小熙,吃鱼肉补充蛋白质,还不像猪肉那么腻!”
夏雨熙本来是有一些饿的,谁知道饭菜上来一口都还没吃,两个男人就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斗了起来。听着他们俩个幼稚的话语,突然让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我看你们两个很是投缘,不如你们在这里在这里聊个够吧。”说着她放下筷子,绕过挡着的周平之,站起来径直离开了。
身后的两个男人显然慌了,不约而同地叫了她的名字,她只当没有听见,迈着大步走出了。
现在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连吃顿饭都吃不消停。魏泽轩想干什么?周平之又有什么好跟他斗的?她走了一路也没想明白这两个人斗个什么劲儿。
夏雨熙气呼呼地回到办公室,此时公司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午休时间到了,大家都去吃饭了。
她自己一个人坐在转椅上越想越心烦,心里好像有一团乱麻,越想把它捋顺,就越是凌乱。
想也想不清楚,有火也发不出来,夏雨熙挠了挠头,索性把电脑打开了。让自己忙一些,省的胡思乱想了,反正也想不明白,徒增些烦恼罢了。
开始工作之后,她才慢慢地觉得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这做法虽然鸵鸟,但也算是顶用。
可惜的是,没顶用了多长时间,那个把她平静心湖搅的一团乱的男人就出现了。
魏泽轩连门也没敲,直接就进到了夏雨熙的办公室。
“你中午没吃饭,我给你带过来了一些,空着肚子工作对身体不好。”
他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就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夏雨熙的办公桌前,然后一盒一盒地把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在她的面前。
看着这男人弯着腰轻手轻脚地把饭菜端出来,摆在自己面前,夏雨熙的心更乱了。
这次回来后,她真是越来越不认识魏泽轩了,送饭、摆好饭菜这种卑微的事情,他以前是从来也不会做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撇开以前的事情不说,他现在不是一个有深爱女人的人吗?为什么还要低三下四地为自己来做这些事情?他到底想怎么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
她想发脾气,但那股火只能窝在心里,根本没有理由发出来。
因为她发现魏泽轩根本就没有明确地对自己表示过什么,俩人虽然也发生了一些什么,但那也是自己喝醉了酒主动的。
夏雨熙突然有些怀念以前的魏泽轩,至少那样霸道强悍的他做出的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来,她可以直接就把脾气发出来。
比起以前,这男人现在这种示好的行为显然让她更难开口。
“喏,吃一点吧。”魏泽轩不知道夏雨熙现在心里五味杂陈,他笑着把筷子递到了夏雨熙的手里,催着心爱的女人赶紧吃一些。
“我不饿,魏董要是谈公事就直接谈吧,要是不谈就请离开吧。”夏雨熙没有拿他接过来的筷子,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转身又看向了电脑。
只是看似在认真看文件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看了一些东西。
魏泽轩还是没有走,也没有开口,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夏雨熙虽然没有转身,但也能感受到他盯在自己身上的火热视线。那晚的记忆突然又回到了她的脑海里,让她只觉得浑身燥热的难受。
“小熙,我给你送吃的来了。”正在她不知道应该怎么从这个环境解脱出来的时候,周之平推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魏泽轩的时候,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在看到摆在夏雨熙桌上的饭菜时,他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这个狡诈的家伙,明明说的是离开,却转身就买了午饭送了上来。
可是注意到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时,周之平又偷偷地笑了一下,他就像没看到魏泽轩一样,提着东西放到了沙发那侧的茶几上。
“小熙,快来,快来!你说那家的饺子好吃,我尝了尝确实不错,就给你带了一份上来。”他把午饭摆好之后,就走到了夏雨熙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沙发前。
夏雨熙不想当着魏泽轩的面暴漏自己的心情,所以就顺从地坐了过去。
从她被周之平拉着离开,到她坐到沙发上,魏泽轩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那灼热的视线烫的她更加心烦意乱了。
不想在这样下去了,本来没有胃口的夏雨熙,突然就换上了一副笑脸,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周之平带的饺子,还笑着夹了一颗到周之平的嘴巴里。
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饺子,而自己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被他们彻底地忽略掉了,魏泽轩只觉得心中一阵难过。
他知道夏雨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理智告诉他这就代表着自己对夏雨熙来说并不是无所谓的,但是从情感上来说,看着自己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真的让他很难受。
魏泽轩想上去打破那两个人和谐气氛,但是看夏雨熙吃的津津有味的,他又不忍心让她饿着肚子,几经挣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离开。
看着魏泽轩失魂落魄的离开,夏雨熙脸上的笑意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她只觉得心中酸涩无比,便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良久她透过手掌闷闷地说出来一句话。
“平之,你回悉尼吧,以后都不要来了。我们永远都只能是朋友。”
从夏雨熙脸上笑意消失开始,周平之脸上的笑也不见了。他不傻,知道刚才小熙跟自己异常的亲热不过是演给那人看的罢了。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她那句话的时候,周平之还是觉得心中一痛。
“他就是那个人吧?那个一直在你心里,未曾有一刻忘记过的人。”
夏雨熙还是没有抬头,但是这次她没有再否认,而是在漫长的沉默过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曾经她不承认,是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可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那男人她根本就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