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玲赶紧拉过刘月靑,看着李易峰莫明其妙的表情,也有些怨刘月靑太娇气,人家就说了一句话,又没说啥坏话,她妹就受不了的哭的跟受了天大委屈一样。简单的哄了两句,就拉着刘月靑走,忍到学校在喝水也渴不死人,农村的孩子都是放养,就她妹事多。
被表姐硬拉着走的刘月靑,根本就没有留下来的借口和理由,被硬拉到快出门口时,刘月靑哭着回头看向门口的李易峰。可是让刘月靑绝望的是,李易峰已经进屋去了。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和记忆里的身影对比,让刘月靑根本就承受不了。
明明知道恨的有些莫明其妙,可还是忍不住去怨去恨,可是刘月靑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去恨谁。
第六章
重生前刘月靑没有什么特别苦大仇深,最多也就是抱怨抱怨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得了腰间盘的病。但在重生后的现在,刘月靑却无比的怨恨。她就没发现重生有什么好的,只不过是让她心里增添了不知该恨谁的恨意罢了。那种恨意憋在胸口,真的很痛苦。痛苦的非常难受,跟压块石头一样沉重,还搬不开挪不动,浑身上下怎么都不舒服,连睡觉都不能安稳,在梦里不停的哭。
似梦非梦分不清那一边是现实,然后迷迷糊糊的被折腾,不耐烦的挥动手臂,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当然也不忘吐槽天太冷棉被太薄。
人在脆弱中很容易生病,在生病中会更加的脆弱,如此循环,刘月靑在姥姥家当天夜里高烧,拖拖拉拉的反复,在小年腊月二十四那天她老妈来接她时还没有完全康复。十来天的时间,就让刘月靑消瘦了不少,原本肉嘟嘟的小红脸也有些苍白毫无血色。
被老妈抱在怀里时,刘月靑仍然蔫蔫的提不起来精神。虽然已经两三天没有起热,但刘月靑还是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靠在老妈怀里听着她询问自己的情况,连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有。魏姥爷和魏姥姥觉得外孙女冲撞了什么,打算带刘月靑请先生看看。
刘月靑自己清楚自己的情况,冲撞了那些东西是假,最主要的还是心理原因。没办法解释也无力去解释,请先生就请先生,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家里人也能放心。
所谓的请先生,也就是农村有些人说能跟神仙一类的交流,驱赶那些冲撞人的鬼怪什么的。到先生家后,说明了情况或病因,先生点上几只香,香燃起四分之一后,就开始不停的唱。她姥爷和老妈带着她请的先生这边挺出名,具体灵不灵验刘月靑不清楚,但先生操着一口土话唱着颠三倒四的歌,刘月靑还是觉得很可乐。
见刘月靑在笑,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唱的更凶。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表情扭曲唾沫狂喷,一个音调陪着土话歌,真的是说不出的滑稽。大概唱了快半个钟头,先生才停下深深吐出几口气,端起一旁桌上的水咕嘟几口喝光,抹了把嘴放下碗才看向魏姥爷几人。
挣两个钱可真不容故意,至少胡编乱造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比,让人人都相信可不是一般的口才。先生看了刘月靑几眼,才开始说原因和大神留下的神谕。
“小娃子没事,就是魂走迷路了,喊回来就没啥大事。这娃子是童子命,以后尽量不要早成家,等她成家的时候记得请替身代命,还有就是这段时间少出门,多在家里稳稳魂就好了。”
刘月靑姥爷和老妈松了口气,给了一块钱香钱,就带着刘月靑回去了。因为要回家拘魂,刘妈直接带着刘月靑回家了。到了家里又是一番的解释后,等正中午太阳最盛时,刘奶奶和刘妈一个拿衣服,一个数豆子一问一答开始拘魂。
“青妮哟,回家吧。”
刘奶奶丢一颗豆子回道:
“回来了。”
数完一百颗豆子,拘魂也就结束。这种农村里丢魂的事情很多,都是些小情况喊喊就完事。已经小年了要做的事情多,而且小叔的婚事也定下来日子,那么多的事情,也只是吩咐刘月靑在家里玩就丢开了。刘月靑也不像她哥那样喜欢出门瞎玩,窝在家里没人留意她更自在些。
腊月二十六小叔回来,刘卓天他们乐了好几天,小叔工资高,人也大方不小气,回家也买了不少糖果瓜子饼干。东西还没拿出来分着吃,就被刘月靑奶奶给收了起来留着过年吃。他们六个小孩子,每人只分了两块水果糖一小把瓜子和两块饼干。
刘月靑对糖果和饼干没什么兴趣,把饼干给了老哥和小弟一人一块,糖果装起来给爸妈留着。扭头就见堂姐自己吃了块饼干,另一块分给了他弟他妹,让刘月梅哄着弟弟,她自己进了东屋,看样子是去找在东屋准备睡一会的小叔。
如果说刘月靑之前不愿意去怀疑刘月娟,那么现在刘月靑可以肯定刘月娟可能和她一样,也有着前世的记忆。不然刘月靑无法解释,为何才几岁的堂姐,会爱护弟弟妹妹,帮父母照看弟弟妹妹的同时,还急迫的想要提前入学,和热衷去做生意赚钱。
同样有着前世记忆又如何,两人性格和人生观都不同,刘月娟在努力的改变着,而刘月靑自己却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刘月娟想改变生活,在经济发展的同时领先其他人一步。其实在刘月靑看来,不论何年月,只要一家人平安,钱财够用就好。优渥的物质带来的不只是好吃的面包,还有剀窃着面包的苍蝇。
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要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结局如何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
农村过年很有年味,撑花灯捡炮竹,还有好吃的瓜子花生,一年吃不了几顿的水饺。当然还有压岁钱,不过压岁钱可不是人人都给,也就自家爹妈给的几毛钱能自由的花,其他如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叔叔舅舅们给的,可都是要上交的。
把老妈给的五毛压岁钱,跟上次姥爷给的一块钱折到一起,放在了自己的小枕头里,她老妈要是看到,可不管什么时候攒的都要上交,这是当大家长的特权。想反对可是先尝尝竹笋炒肉丝,她哥和弟弟拿到钱第二天就去商店了,要不是压岁钱是晚上给的,他们俩肯定当天就花了。
年后正月初八是小叔的婚期,过年全家都没有回来的大伯,在初五中午一家五口都回来了。大娘和大爹是两姨亲,大娘两三岁时亲娘就去世了,奶奶是大娘的亲姨,大娘的两个哥哥也才成家,见大娘没人带可怜,就带回来跟大爹订了亲。
听老一辈说闲话讲过,说是大爹高中后考上了军校,而且还貌似不同意亲事。但实在是坳不过家里,不结婚就不准去上学,没办法才一起过日子。以那时的局势,大爹是十里八村都数得着的能耐人,大娘却大字不识一个,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不代表大爹就同意结婚。
不过不论过程怎样,结局就是两人过了一辈子,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第七章
现在结婚仪式还很复杂,不像后世糖果什么的直接买现成的,酒席非常方便,出钱直接在饭店吃,省事省力。这个年代有红白喜事,请客办事可都是在家里,商量好菜色后,由自家人去买食材,再请煮饭厨艺好的师傅来做。
最麻烦的还是锅碗瓢盆筷子盘子桌子凳子,现在可没有一次性餐具用,都是提前在村子里借。洗刷切别说是大人,就是刘卓天和刘月娟都被使唤着去跑腿。刘月靑和刘月梅就负责照看弟弟,刘月靑对那些事情也不热衷,刘月梅和她弟去蹭吃,没少挨她奶骂。
刘月靑就带着弟弟,去跟大爹家的二堂姐玩。二堂姐在五六岁就跟大娘一起随军,家里的事情不熟悉,在他们家又是老幺,也跑腿的事情也没人使唤她。大堂姐和堂哥毕竟年纪大,跟着刘月娟和刘卓天一起搬东西。在没有电脑电视的日子里,打发时间也就是看看书,或和人聊聊天。
也不怪后世人情越来越冷淡,娱乐圈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各种信息围堵,别说是年轻人,就是老年人也都追着电视看,没有时间维持的感情,能有多热情。时代在进步,生活在新时代享受的同时,当然也会有很多东西被失去,被遗忘或者丢弃。
恒古不变,乖巧听话会卖萌的小孩子,不论在什么年代都讨人喜欢,何况前世就认识的堂姐。二堂姐刘月晓比刘月靑大了六岁,刘月靑小时候就没少穿她的旧衣服,貌似在刘月靑读初中之前,就没怎么买过衣服。她身上现在这件活面的棉袄和毛衣,就是堂姐淘下来不要的。
在这个时代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是成年后忆苦思甜的一个必说特色,而且对农村孩子来讲,衣服大了卷一卷就行,可没有一定要合身的瞎讲究,有得穿就不错了。后世很多小孩从来不穿别人的旧衣服,家庭条件好不需要别人旧衣是没错,,但从穿旧衣服,延伸到人格侮辱上面,就有些过于自尊心作祟了。
再次穿别人的旧衣,刘月靑也没啥心里负担,就是现在去买新的,除了布料是新的外,款式什么的也不符合她的眼光。二堂姐的性格有些像大娘,个人爱好很明显,喜欢的就非常喜欢,讨厌的也同理。用她自己的零用钱,给刘月靑姐弟买吃的。很简单直白的表现,刘月靑也没啥不好意思,只是她真的不喜欢吃零食。
小叔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就很忙,大人们忙碌着乱七八糟的琐事,准备第二天的菜,迎亲用的四手礼,安排车子,安排提前来贺喜的亲人。吵吵闹闹的根本没法睡。第二天一大早小叔去迎亲时,刘月靑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来贺喜的亲戚也都起来了,刘月靑溜回自家屋子补觉,不过家里实在太吵,砖瓦房也别期待隔音,睡的也不安稳。
七点左右新娘接回来时,刘月靑被她哥喊醒。穿着一件红色呢子大衣,画着黑眉红唇白脸红腮的小婶,被小叔抱下请的轿车后,在院子正堂准备好的桌前站好,等着礼人喊拜堂。院子的南北角搭起来做灶台,本就不大的院子挤满了人,都一脸笑容的看热闹讲笑话,顺便自以为小声的对新娘品头论足夸赞。
请的礼人是大爹隔壁村的同学,微胖的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人也不仅热情还能说会道。两家一直走的都很近,刘月靑他们小一辈的都喊他二爹。刘月靑前世就很喜欢二爹,只是后来年龄大了,很少见面,即使见面也找不回小时候的亲近感。
生活教会我们的不仅仅是成长,更多的是遗忘和现实。
此时刘月靑仗着人小,挤在小婶的旁边,看着二爹笑眯眯的拿着一个红帖子,眼睛望着有些紧张急促的新人,开始妙语连珠言辞流利扬声赞:
“新年新气象丰年喜事多,今天是刘家村村长四子刘德耀和张美兰天作之合的新婚大喜之日,再次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前来庆贺。下面新人准备拜天地,跪天跪地跪父母,一拜天地,拜。”
小叔和小叔转身对着南天,在一圈看热闹的善意起哄中,脸蛋通红的屈膝跪下,应声磕了个头。
“父母之恩重于天,百善孝为先二拜高堂父母,拜。”
爷奶也坐到香案桌两旁的凳子上受礼,相比爷爷只是柔和下来的表情,奶奶整个是见牙不见眼。最疼爱的老儿子结婚,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新郎新娘外,就不会比她更加开心。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百世的缘分成就今生的夫妻,相扶相伴幸福美满到白头,夫妻对拜,拜。”
夫妻对拜只需要弯腰鞠躬对拜,只不过还不等两人对拜,外观的人同一个辈分的年轻人就开始闹腾的。还不等刘月靑二爹喊送入洞房,新人就已经被推到东屋的新房了。刘月靑也想去看人闹洞房,只是来看热闹的人太多,大人小孩乱糟糟,她人小力微更不就挤不进去。
而且现在闹新郎新娘的人都特疯狂,各种大笑吵闹声,可着嗓子瞎起哄的声音,各种杂音混在一起,简直就是魔音穿脑,刘月靑觉得本就睡眠不足有些头晕,现在被吵的头更疼了。想补觉都没办法,家里实在是太吵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无处不在,额头也一直晕晕沉沉的,酒席开桌后,刘月靑也没胃口吃,想喝口稀饭都喝不到,父母都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管她,再说喜宴不吃要喝稀饭,说出来准被骂脑子有病瞎折腾。等到下午送走客人,家里安静下来刘月靑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