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顾琛满心烦乱的将一堆的文案推到一旁,下面站着的管家莫名的渗出了一层冷汗,看着自家阴晴不定的主子,心中很是慌乱。
“少夫人近日在做什么?”顾琛问。
“呃……”刘管家心想,我就知道你忍不住,但他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看着他道,“听府里的下人说,夫人每日都在院中绣花。”
顾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是不信。
刘管家紧接着又道:“不过,她身边那个会武功的丫头悄悄的去了趟京兆府尹的地牢。”
顾琛眼眸一眯,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刘管家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便大概能猜出那个女人要做什么了。
“我就说,她会那般老实的待在屋子里绣花?”顾琛嗤笑了一声,自打他对她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以后,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吃亏的主。
尽管唐婉已经进了大牢,罚也被罚了,可于她却无半分好处,她那口气,还憋着呢。
也不知道唐婉怎么就招惹得她如此厌恶和憎恨了,非要不死不休才罢手,但这次,他不打算插手就是了。
反正,唐婉再过个十几天总要被放出来的。
“少爷,您要插手吗?”刘管家摸不清自家主子的意思,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女人家之间的斗气,我插什么手。”顾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只需要让人在旁上盯着,别让钻了少夫空子就行了。”
刘管家汗,说是不插手,其实还不是怕少夫人吃了亏去,谁说只有女人才口是心非,男人也如此。
刘管家内心疯狂的吐槽,但面上却半分都不敢显露,只是默默的给他递了把梯子:“少爷,原来茶花园那个地方,您原先让挖池塘,想来也挖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去问问少夫人,可还需要在池中种些莲花?”
顾琛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也想起来了,原来那片园子,那个女人说要用来搭戏台子的,被他给搅黄了,现在既然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他不如去问一问,她是不是当真要养食人鱼。
“你且退下吧,本少爷想起来了,她答应给本少绣腰带的,也不知道绣得如何了,本少去看看。”说着,他站起身来,背着手,大步朝着沁园方向走去。
刘管家见状,默默的为自己揩了把汗,为了这小两口,他老人家也是操碎了心,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顾琛自打那日被沁娘气走了以后,又有好几日没见着她了,他心里堵了口气,又拉不下脸子过来,免得让那个女人太过得意了,觉得他顾琛就是离不开她。
这要是以前,他只要一生气,那个女人早就巴巴的跑过来哄他了,可是现在,不论他如何生气,那个女人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当真是他不去找她,她就可以全当府里没他这号人。
这不由得让顾琛又气结又挫败。
想他顾琛素来做什么事情都能成,为何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就屡屡吃瘪?当真是越想越不服气。
刘管家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之所以老跟唐婉过不去,多半是吃醋,他想想除了误会他跟唐婉有关系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她为何如今对他这般态度。
算了,也冷了她许多天了,他今日就屈尊降贵的去看看吧。
顾琛一路思索着往沁园走,原本还以为园子里应该会很安静的,因为,管家说了沁娘在绣花,想来也不会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可是,当他还未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唱喝声,里面还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欢笑声,听着很是热闹。
顾琛拧着眉头,站在院门口,听得里面“呯”地一声敲罗声,接着,一个声音唱道:“话说,那位沈家三公子,也是书香门弟,官宦世家,见得那李家小姐生得貌美如花,目光流转间,满是霞光,一打听才知,那是当朝太宰千金。”
“为了娶到李小姐,他费尽了心思,三媒六聘,终将佳人娶进了门,可是好景不长,沈家三公子又娶了周家姑娘进门,日日恩宠,可怜了那李家小姐,身怀六甲,终日以泪洗面,很快的,便小产了。”
“沈三公子不仅未曾温柔安抚,反而怪李家小姐善妒,因他纳了妾就不愿意要他的孩子,李家小姐抑郁多日,缠绵病踏,那个负心的沈三公子,却日日与新把酒言欢,畅谈诗书,正所谓,自古红颜多薄命,想那李家小姐当年,也是才高八斗,富有诗书,不曾想,嫁与沈三不以一年,便香消玉陨,叹叹叹,自古男儿多薄幸……”
随着一声唱喝,又是一阵罗鼓声敲响,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其中还夹杂着响亮的巴掌声。
顾琛眉毛快要拧成绳了,里面到底在搞什么鬼?唱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抬脚跨进了院子,视线往里面一扫,便愣住了,只见院子里简单的搭了个台子,台上站着一人,身上虽没穿戏服,可边上却不时的有给他敲罗伴唱,他一个人硬生生的唱完了全场,听得那些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两眼直冒星星。
“你们在做什么?”顾琛一出现,台上的人顿时便收了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出现,一个个傻愣愣的看着他,有的眼角还挂着泪横,显然是被戏里的故意给带动了,一个个哭得那叫一个难看。
顾琛嫌弃的看了她们一眼,视线划过众人,很快便寻到了坐在台子下面正中间的位置上的女人,只见那个女人一边在悠悠的嗑着瓜子儿,吃着水果和糕点,一边还有人替她捏着肩膀,一看就极其的享受。
她哪里是在绣花?
那刘管家莫不是耳朵聋?
这么闹的声音都听不着?
最气人的是,那个传说中在院中绣花的女人,闻声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便再度将脸转了回去,继续盯着台上的人表演。
顾琛顿时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气得她整个人都要炸了。
什么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依他看来,这个女人就没有心!
顾琛抬脚大步沉沉的朝着沁娘走去,那些下人一个个的自动给他让出了条道,他走过去时,仿佛带起了一阵狂风,惊得那些下人一个个缩了脖子,总觉得顾公子像是来杀人的。
顾琛此刻可不就是想杀人么?
如果可以,他还当真想要弄死这个小女人。
“你不是说要给我绣腰带吗?你就这么绣的?”顾琛指着台上那个已经半石化的男人问。
由于他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台上那个唱戏的动作僵在那里,继续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干巴巴的杵在那里。
“你不是说不急吗?我听听曲怎么了?你都让人把我的戏园子给拆了,难不成我还不能在自己院中偶尔请人进来唱两曲?”沁娘一副“你别无理取闹”的模样看着他,气得他额角青筋突突突的直跳。
他没法对着她发火,只能将怒火移到旁人身上,只见他唰地一下扭头看向台上的戏子,冷声道:“还不走,等着本公子请你吃饭?”
那人虽知道自己是沁娘请回来的,旁人没资格撵他走,可他也看出来了,顾琛不好惹,他若再不走,怕是日后在这京城里都没法混了。
于是,他也不纠结,匆匆收拾好东西便带着他的副手麻溜的跑了,来的时候,银钱已经给过了,所以,这会儿他也没什么滞留的余地。
就连那些凑热闹的下人,也一个个作鸟兽散,除了沁娘贴身的几个丫鬟和婆子外,都跑得贼快。
眼见着顾琛一来就将她的人给赶走了,而且,那听曲的心情也被他扫得干干净净,顿时便拉下脸来:“顾琛,你干什么?”
顾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拉着她回屋,再将她摁在绣桌前,指着那一堆的工具道:“给我绣腰带。”
沁娘冷眼看着他:“你有病?”
有病赶紧治啊,不要时不时的来防碍她啊!
“顾少夫人,我似乎说过了,府里不许搭戏台,你竟然还把台子搭院子里了,看来是你住的地方还是太宽了,想来你还是住到偏点的小院子比较好,在那里你就能安静的给我绣腰带了。”顾琛说着,扔给她一把的绣线,眸光黑沉沉的看着她道。
不知道为何,一进门听到那曲子里唱的东西,他就心里极不舒服,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编排他一般,变着法儿的骂他是渣男。
他顾琛做什么了?不过是结实了唐婉,与她一起做生意罢了,怎么就能引得她又是绣荷包又是搭戏台的骂他。
“我不绣!”沁娘一把推开他,这人当真是莫名奇妙,一进门就黑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钱不还似的,她不过就是听个曲而已,怎么就听不得了。
“不绣也得绣,从今以后不许带人回府唱这些乱七八糟的,听着就烦。”
沁娘瞪着眼睛看他,突然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