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卿到军区的时候是早上晨曦微露的时候。
“首长，现在还早，您先回去休息一会吧。”
下属说道。顾长卿抬手看了下表，六点多。
“不了。早上还要开会，先去整理一下这趟出去的资料。”
他没停步，继续疾步往前走。
下属也没说什么。夹着公文包紧跟在后面。刚走到办公大楼门口，昨夜在这里值班的一个女参谋刚好出来。
“首长，您回来了？”
“嗯。”
顾长卿随口应着，脚步微微放慢，点头示意，并没有多说。
擦肩而过时候，他耳旁突然飘来一句询问。。
“首长，嫂子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参谋只是表示了一下关心，顾长卿的脚步陡然收住。
回头只看了那参谋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他就跑出去了。
一阵劲风从参谋脸上刮过去，定定神，眼前的人已经没影了。
“这，这怎么了？”
“刚下飞机，还没回家呢。”
下属吐吐舌说道。
家属区大院就在军区对面不远处。
顾长卿一路跑过去，一步都没停下。
耳旁，冷风呼呼，从那大楼跑出来起，他就后悔了。甚至已经咒骂了自己。
她这又是怎么了？自己也是混蛋，怎么就不能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在家好不好？
她本来就动过手术，身体刚刚恢复，又是个年轻女孩子一个人在家，他怎么就那么放心了？
不敢再想，他加快脚步，完全不顾忌旁人的目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这样一直跑到对面大院，上楼的时候碰上下来的同事，他也是连打招呼都没来得及，就跑了上去。
掏钥匙开门，因为神经太紧绷，手指都有些不灵活，本来简单顺畅的动作也做的磕磕巴巴。
好不容易开了门，抬目的瞬间，他就僵在了那。
那人就在客厅里。
真呆呆的望着他，好像是被他突然回来给吓到了。
从脸上看，没什么。头发有点乱，脸色不太好，其他没什么。
他松了口气，却又紧接着看到她的腿上。
确切的说，是脚上。
“你的脚怎么了？”
他终于回了神，大步走过来，手自然的扶住了她的肩膀。
她是单脚站立的，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他时还站不稳，晃荡了一下。
“扭了。”
许甜还穿着单薄的睡衣，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盼了十多天，终于回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心情。
高兴，生气，或者还有点小委屈。
“你要干什么？”
顾长卿看了看那只被白纱布裹成了粽子的脚，双眉深深的锁起。
“我想喝水。”
她去的方向是厨房，没法走路只能一跳一跳的过去。
顾长卿抬起脸看了看她，没说什么，突然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蓦然一惊，下意识的捏住了他的衣襟，仰脸看着他，他却没有低头。
他只是抱着她，大步走回房间，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床上。
“我去给你倒水。”
他转身就走了。
还在别扭吗？
许甜坐在床上，看着那背影心道。
顾长卿走到厨房，站在灶台前，砰砰乱跳的心才稍稍平复。
倒了水，又拿杯子兑了兑他才转身。临走的时候望了一眼菜橱，里面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看上去也瘦了一圈，那一定是没有好好吃饭了。
他想着，轻拧的眉心出来看到沙发上那对乱糟糟的衣服时拧的更紧了。
有多乱，她就有多忙。
心口压抑，他走进屋子里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
把水递给她，他坐在了床边，目光又落在了她那只脚上。
“脚上到底怎么回事？伤的怎么样？”
“追抢劫犯的时候扭伤了，骨裂。”
许甜捧着水杯，实话实说，下一秒就看见某人抬起的脸跟泼了墨似的黑的彻底。
“你再说一遍，你干什么去的？”
“……抓抢劫犯。”
“许甜！”
房间里响起顾长卿压抑不住的低吼声。
“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小命活的太长了？抢劫犯你也去追？”
他生气的样子看上去比刚才那凉冰冰的样子竟然还顺眼一点。
至少，他心里是在意的吧？
“不追不行，他抢我的包。”
许甜咬了咬下唇，看着对面的人。
她那眼睛水汪汪的，盛着无辜和可怜。
“抢你的包你就去追？包里有多少钱值得你这样？你知不知道伤成这样都是轻的？万一再碰上亡命之徒，你怎么办？”
越说越后怕，越说越揪心，他气的狠狠的瞪她。
他的样子很可怕，脸红脖子粗的要吃人一样。
许甜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反倒平静了。没了前几日那样又忐忑又生气的心情，只觉得瞧他生气瞧的很舒坦。
谁让他闷声不吭的走，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就该让他难受一下。
“包里没什么钱。”
许甜抱着水杯喝了一口才又挑起目光紧盯着他：“但是不能丢。那里面有你送我的项链。”
那是前几天去盛通年会的时候戴了的，回来随手摘了就塞包里了。
听到项链两个字，顾长卿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凉凉的脸色还是没有转暖。
“丢了再买就是了。你犯得着吗？骨裂，你……”
心口堵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那只被裹了无数道还能看得出肿的厉害的脚，越看心口越堵。
“丢了再买，你说的轻巧，也不知道是谁，一走快半个月了，一个电话都没有，我还当他不回来了呢。”
许甜低着脸继续喝水，软糯又带着嗔恼的嗓音在顾长卿耳边响着。
他愣了一下，看着她，心口那软软的抱怨戳了一下。
许甜喝好了水，把水杯放下了，觉得冷就去拽被子，一不小心被子打到了脚上，脚一动，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嘶……”
“怎么了？”
顾长卿眉心一跳，许甜抬起脸：“疼。”
能不能了，光扭伤还要疼几天呢，骨头裂了，还能好？
“别动，小心点。”
顾长卿起身，替她盖好了被子，又拿过了她随手脱在一旁的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
刚想离开，一双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温热的感觉缠上来，他怔了一下，身体也微微僵硬，不知道该拽开她这双胳膊，还是该由着她。
“顾长卿，你气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