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帝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咬牙道:“传太子前来!”
离得最近的便是东宫,也难怪皇帝会想到太子的头上。
见他只听了这一句就要传召太子,皇后顿时便带着小心翼翼道:“皇上,太子此刻正在听夫子讲课,不如先询问下人原委吧?况且,这些肮脏物在东宫附近发现,是有人栽赃陷害也未可知啊。”
若是往日里,皇后的话,皇帝十有八九是会听的。可是今日先是出了祥嫔这一桩事儿,其后又有了这些女尸的出现,皇帝正在震怒之时,自然不会听皇后的话。
他当下便冷笑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朕想要让他来,还得斋戒沐浴不成?”
皇帝的声音格外的冷酷,皇后当下就变了脸色,带着几分慌乱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来人,将太子给朕叫来!”
这一次,皇帝的声音格外的阴冷。而皇后在一旁,更是犹如热锅的蚂蚁,竟完全的没了章法。
她现在只盼望,偷偷去给太子传信之人能够告知他所有的原委,也好让他有所准备,且有足够的机会毁尸灭迹。
比起皇后的慌乱,一旁的谢言晚却是掩藏不住的想要看好戏。
然而,她想看,有些人却不愿意让她看。
“皇上,既然此处已经没有臣的事情,那么微臣就先带贱内告退了。”
见凤栖止这般知情识趣儿,皇帝的脸色也好了一些,摆手道:“也好,你们先去吧。”
他如今盛怒之下,竟觉得头隐隐作痛,能够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话已然是不易。
谢言晚心中一万个拒绝,却被凤栖止强制的带了出去。
等到出了宫门,谢言晚便小声道:“阿止,为何不让我看完?”她还想看看,皇后到底是要如何辩解呢。
下一刻,她的额头上便被敲了一个爆栗子,而后便听得凤栖止淡然的声音响起:“本座带你提前看。”
谢言晚顿时有些迷糊,下意识道:“提前看什么?”
然而未曾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凤栖止已然带着她穿过眼前的小门,到了一座房子的后面。
那里有一个小窗,可以清晰的看到内中所发生之事。
有女子的惨叫声从里面传出,而其间更夹杂着着男人狠厉的声音:“贱货,连勾引男人都不会,本宫要你何用!”
谢言晚从外向里看去,可只一眼就被凤栖止捂住了眼睛,淡淡道:“那等肮脏货,看了污眼睛。”
虽然只有一眼,可谢言晚却已然看了个清清楚楚,且对于凤栖止这话,难得的没有反驳。
因为里面的情形,的确是辣眼睛。
男人是上官翰烨无疑,可是与他往常那等温润如玉的模样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被酒色掏空的男人。脸色蜡黄,眼圈青黑。
他浑身赤裸着站在那里,手上还拿着一根鲜血淋漓的鞭子。而他的面前跪着一个女子,全身只穿了一件纱衣,身姿曼妙撩人遐想。然而此刻她的模样,却丝毫都跟撩人挂不上边。
她的身上被抽出了数道鞭痕,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血人一样。
而她的手,正在颤抖着握着一条不可能醒来的肉虫,努力的摆弄着。
不管她多么的卖力,那已然废了的东西,都不可能再重振威风。
见这女子浑身鲜血,上官翰烨抬脚将她踹到一边,手中鞭子劈头盖脸的打过去,嘴里则不住的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伺候不好!贱人!”
他打到最后,神情里已然带出了几分的癫狂,那嘴里的骂声,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对象。
“谢言晚,贱人,本宫打死你!你这个贱货!”
屋内的上官翰烨打的格外起劲儿,丝毫没有注意到,墙上那扇窗户之后,有一双满含杀意的眸子,正在死死的盯着他。
若说凤栖止起先还是带着谢言晚看热闹的心情的话,那么此刻的他,是真的想要将房间之内的男人置之死地了。
他都不舍得骂一句的丫头,竟然被上官翰烨这般咒骂!
感受到了凤栖止的愤怒,谢言晚顿时便仰头,轻轻地握住了他攥成拳头的手。
那软软的手包裹住他的拳头时,凤栖止顿时回神儿,目光也有些回暖。
谢言晚轻轻地摇了摇头,以嘴唇示意道:“阿止,莫气。”
她其实也是生气的,但是在看到凤栖止这模样之后,竟然没来由的所有气儿都消了。
这世上已然有一个阿止待她如宝,旁人口舌之快,又何必为之烦恼?
谢言晚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了几分,望着凤栖止的时候,也带着心满意足的模样。
见她这般,凤栖止只觉得心中一疼。
这个傻丫头呵,当真看着叫人心疼。
下一刻,便听得房门被人猛地踹开,而后便见皇帝满脸怒意的指着他道:“逆子,这便是你要温习的功课么!”
皇帝格外的愤怒。
他在殿内等了许久,可是等到最后,却见那内侍监传话回来,道是:“今日授课的师傅已经回去了,太子并不在书房。”
皇帝本就忍了许久的怒火,当下便忍受不了,亲自带着人在这东宫之内去寻找太子。
可是不想,一连找了几处都未曾看到,最后,却在这一个格外偏僻的宫殿处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他当下便不顾皇后的阻拦来到了这里,却听到了如此污秽的一幕!
见到皇帝到来的那一刻,太子手里的鞭子瞬间便掉在了地上,当下便吓得面无人色,磕磕巴巴的叫道:“父,父皇?”
“住口!朕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皇帝的目光在这房间之内扫了一圈,更是气得几乎要吐血。这房间之内放着的,皆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除却房中之物,竟还有马鞭、烙铁等酷刑才会用到之物!
再往地上看去,则是那个满身是血的女子,此刻她已经奄奄一息,可在看到皇帝的时候,仍旧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气息微弱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她这话才说完,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彻底的晕了过去。
身边的内侍监得了皇帝的眼神,当下便走过去,试探了气息之后,轻声回禀道:“皇上,人还活着。”
“传太医来,救治!”
皇帝这话说的咬牙切齿,看也不看抖如糠筛的太子,转过头去阴沉的望着皇后,一字一顿的问道:“这就是你跟朕说的好好儿读书?这就是你跟朕说的诚心悔过?你这个母后,当的好哇!”
说完这话,皇帝拂袖便要走。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阴沉的目光看过皇后,那一眼,让皇后的心都凉了下来,她冷的打了个寒颤,几乎瘫软到地上。最终,她扶着旁边的门框才站稳,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太子穿好衣服!”
说到这儿,皇后又急急忙忙的拉住了皇帝的手,颤声道:“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
眼见得皇后追了过来,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把便将她甩了开来。
皇后瞬间跌坐在地,却又快速的抓住了皇帝的衣角,哭道:“皇上,烨儿他不是有意这样的,他只是,只是……”
见皇后这般狼狈,皇帝到底起了几分心软,回眸冷厉的望着她,问道:“只是什么?”
可是那话,皇后却说不出口了。
她方才真的糊涂了,竟然差点说出了太子不举!若是这事情真的说出去,那么上官翰烨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
要知道,一个没有绵延子嗣能力的太子,如何能够当皇帝!
念及此,皇后起了一层的冷汗,最终只是哭道:“他只是这些时日心中烦闷,所以才做下这等错事,还请皇上您宽恕他这一回吧。他到底是臣妾和您唯一的孩子啊!”
若是往日里,这一番话,皇帝定然就会心软。
可是今日,那十多具尸首还摆在外面,那昏迷过去的小丫鬟惨状还历历在目,皇帝如何能够当做这只是一桩小事儿!
“不,这是你唯一的儿子,却不是朕唯一的!”
皇帝说完这话,余光看到太子从里面走出来,怒火更甚,指着他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太子,就是朕,也不敢残害无辜性命!谁给你的胆子!”
寻常时候,见到这个模样的皇帝,太子怕是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
可是如今,也不知他是破罐破摔了还是怎的,竟然登时冷笑道:“母后,您别求他,反正他后宫佳丽那么多,哪里还在乎我这个儿子!是,父皇,您儿子不止我一个,那就废了我,再立别人啊!反正,这不就是你心里一直想的事情么!”
这些年来,因着对皇后的偏爱,所以皇帝不论对谁,都没有对太子这般好过。这件事连贵妃不知在背后抱怨了多少次,甚至当着他的面,也半真半假的说过。
因此,他这话一出,皇帝顿时脸色大变,指着他怒道:“逆子,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