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此刻在哪儿呢?
他在聊斋后头的办公室。好几个月不在, 好多事情都堆着等他过目,比如这段时间的钱财去向,比如研发中心又捣鼓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刚看完一册报告, 他合上册子, 丢到一边, 正准备重新捡一本查看,眼角一扫,就看到苦哈哈守在门边的安福。
他随口问了句:“安平那边处理好了吗?”
安福嘴唇动了动, 小心翼翼道:“安平还在候着。”
谢峥顿住,皱眉:“人没出来?”
安福苦笑:“还在铺子里转悠呢。”
谢峥:……
他压鬼使神差般问了句:“你说,小孩子闹别扭, 要怎么哄?”
“啊?”安福傻眼了。他偷觑了眼谢峥,发现他竟然仿佛是真的在问他,登时挠头, “奴才、奴才也没见过几个小孩……”最熟悉的就是他家殿下,可他家殿下打小就安静,一点都不闹人。他完全没有经验啊!
谢峥似乎也转过弯来, 朝他摆摆手:“算了。”
安福见他捏着眉心似乎真的在发愁, 迟疑片刻, 小声道:“小孩子嘛,不都喜欢零嘴糕点吗?买点这些哄一哄?”
谢峥动作一顿。小丫头似乎真的挺喜欢吃零嘴糕点?刚开始搞铺子还是做点心铺糖水铺子来着……
“京城哪家铺子的点心味儿好?”
安福又傻眼了。
“你不知道?”谢峥语带不满, “往年送礼不都是你去买的吗?”
安福苦着脸:“您要是问奴才哪家的包装好, 送礼体面, 奴才还能答得上来……”
“那就多挑几家, 挑些好吃的, 加上安平手里的东西, 一起送过去。”
送去哪, 他没说,安福却立马明白。
他有些踌躇。
谢峥冷眼一扫:“还不快去?”
安福一哆嗦,忙不迭退了出去。
***
聊斋。
祝圆好整以暇地逛完了整个书铺,挑了一大堆书,走完最后一间纱墙屋,她跟小满手里都抱满了书册。
她看看左右。
每个纱墙屋里都有一名着灰蓝色书生衫的小书童,衣衫前后还分别缝了块墨色“聊斋”字样,一看便知道是书铺里的人。
祝圆的眼睛刚扫过去,那名十来岁的小书童立马轻快地小跑过来,拱了拱手,小声询问她可是要结账。
祝圆点头后,他便领着祝圆穿过门洞,来到院子中庭。
聊斋院子大,中庭部分是精致园林景,甚至还弄了个小小的池塘,里头养上几尾小鱼。
池塘边是水榭。
水榭宽敞,里头摆上一排桌子,每张桌子前边都排着队伍,除了有灰蓝衫子的书童小声指引和维持秩序,水榭周围还守着几名禁卫。
祝圆被小书童领到这儿,交给了另一名略大些的书童。
然后她便被引到女眷队伍行列,站在两名两名带着浅露和丫鬟的小姑娘后头。
这两位小姑娘皆是空手,书册都在丫鬟手里抱着呢。许是少见买这么多书的,那两位姑娘还回头看了她几眼。
小满有些着急,小声道:“姑娘,把书全给奴婢吧我?奴婢拿得动。”
祝圆笑了:“我也拿得动啊。”
小满:……不是这个意思。
还未等她说话,便听到清朗的声音打另一头传来。
“各位先生各位前辈,《大衍月刊》下月主题已经出来了,欢迎各位前来投稿!”
“张兄许久未见了,这是我们下期的接稿主题,欢迎您再次投稿啊!”
“哎,陆先生,您上回的文章大受欢迎,这回还投稿吗?看看,这是我们下期的主题,您看看有没有想法?”
……
祝圆闻声望去。
一名天青色加缝“聊斋”字样的年轻人正抱着一摞单子挨个派,听其所言,是为下期月刊的征文做宣传?
那名年轻人派完其他队伍后,迟疑了下,走了过来。
来买书的女眷大都是年轻些的,还大都带着丫鬟仆妇。
年轻人也乖觉地很,一个个点头哈腰叫夫人叫姑娘的,嘴巴叭叭叭,传单一张不漏地塞进每位丫鬟仆妇的手里。
祝圆忍俊不禁。
很快年轻人便走到了她这边队伍,看看她边上的小满,朝她俩人拱拱手:“姑娘家的丫鬟面生的很,是第一回过来吗?”
抱着书的小满戒备地看着他。
祝圆点点头。
一看祝圆搭理他,这人登时来劲了:“在下是聊斋的管事之一,姓江。”完了摸出一张稿纸,顿了顿,放到小满那摞书上,笑道,“姑娘买这么多书,可见是博学之人,平日里若是有何诗作话本,可以来我们这边投稿。”
姓江?祝圆暗忖。这么巧?
她下意识便打量此人。
是个白面小帅哥,身姿挺拔,也不弱气,天青色长衫套其身上,还挺好看的……
“咱家投稿的方式也特别简单,大门那边的大堂,两边都摆着箱子,让人将稿子扔进去便可了。”
祝圆回神,朝他点点头。
这位江管事再次拱拱手,继续去宣传他的征稿。
祝圆满意地收回目光。如果这位就是那江成……还不错嘛。
反正聊斋随便来,以后多观察观察,找个机会认识认识!
还有征稿……
……
结了账,祝圆跟小满一人抱着一摞书往外走。
才走到大堂处,便看见祝庭舟正伸长脖子在张望。
看见她们,他登时松了口气,快步过来,将祝圆手里的书册接过去。
“怎么这么慢?”他抱怨道,“我还以为你跑哪儿去了。”
“这么大的铺子呢,逛一圈不得要时间嘛。”祝圆不以为意,“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早点,早点过来还能让你帮忙结账,你还欠我十册书呢。”
祝庭舟莞尔:“这里的书册便宜的很,别说十册,你这些书我都给你报了。”
“你说的啊~耍赖是小狗!”
“好!”
俩人说说笑笑走出聊斋。
临出门前,祝圆还左右扫视了一遍——大堂两侧果真摆了几个带锁的大箱。
她勾了勾唇。
呵呵呵呵,臭狗蛋,给姐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到了福满楼,不等冷脸的祝玥说话,祝圆便乖觉地给各位弟弟妹妹道歉,祝玥便不好再说什么。
吃吃喝喝 ,年纪小的几个习惯了午觉,不自觉便开始钓鱼。
都是小孩子,饭前才让人等了一波,祝圆便不好意思再带着人到处晃,只好提议打道回府——以后再出来晃悠便是了,她无需急于一时。
待坐上回程的马车,她才惊觉自己忘了一件事——
狗蛋呢?他不是约在福满楼见面?
她仔细回忆了遍进门到离开的所有过程,确认自己完全没有看到一个疑似人员。
是因为她带着浅露?还是玩她呢?
***
走了一上午,祝圆也累,索性擦洗一番爬上床歇了个晌。
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西斜。
她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了句:“什么时辰了?娘那边有找我吗?”
三月天,还有倒春寒。小满快手给她套了件外套:“红袖姐姐有来过,听说您在睡,瞅了眼便走了。”
“诶?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夫人惦记着早上姑娘脸色不好,让红袖姐姐过来看看。”
“哦哦,娘就是爱操心……”祝圆又打了个哈欠,“帮忙准备下,我练会儿字醒醒神,今天还没练字呢。”
“是。”
铺纸磨墨,提笔开写。祝圆很快便沉浸其中。
小满收拾好床铺,提了个茶壶便悄悄出去。
片刻后,她再次回来,除了右手提着个装满热水的茶壶,右手还抱着一大包东西。
她先将茶壶放下,抱着那包东西走到桌边。
“姑娘。”
“嗯?”祝圆头也不抬。
“有人、有人刚才塞给奴婢一包东西,说是给您的。”
祝圆停下笔,抬头看去。
小满满脸忐忑地将布包往前递。
这套路,似曾相识啊。祝圆想到前两年的分红,不由得眯了眯眼。狗蛋那丫的,难不成还往祝家塞了人?这么大的布包,怎么顺到她这里来的?
她搁下笔,将布包接过来,将小满遣开:“去厨房那边给我找个烧纸的容器。”
“诶。”小满刚到她身边不到半年,还不知道她有烧纸的习惯,听了吩咐虽然有些诧异,也不问,转身便出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帮她把门带上。
祝圆等她一走,快步过去栓上门,再返回桌边,将布包打开。
里头有一个油纸包,还有一个竹篾编的小方筐,上头用细绳缠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花结。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连张纸条都没有。
祝圆当先解开油纸包,里头包着一千多两的银票——约莫就是去年的分红了。
她满意地将银票放到一边,接着研究那竹篾框。
谨慎地打量了一遍,再拿起来晃了晃——晃动不明显,但颇为坠手,里头应该有东西。
祝圆小心翼翼解开绳子,拉开竹篾筐——
口味各异的糕点塞满了小筐,挤挤挨挨,连丝空隙都见不着。
祝圆:……
不是,给红利就给红利,塞糕点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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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抚一下安静看文的小天使,安心看文,本翠甜文写手,日更六千(做不到当我没说),值得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