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还学会了点菜,指着鱼说想吃,卢青桑帮他烫好后送到他碗里,然后他看着鱼,扒拉了几下筷子,不知如何入口。
卢青桑叹了口气,把他的小碟子拉过来,三两下给他把鱼刺挑干净,然后再推给他,“吃吧。”
裴琰冲她笑笑,一点也不客气地吃光了。
坐在对面的易晃看在眼里,悄悄对元宝说:“你看我们大人与你姐姐,现在是夫唱妇随,多好的一对啊,以后肯定恩恩爱爱。”
元宝瞅了一眼,低头扒饭,不理会他,易晃追问:“哎,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羡慕你姐姐?”
元宝没好气道:“你话真多,快点吃吧。吃完我们要去逛灯市的。”
“去逛灯市好啊,我们一起去吧。”
元宝瞪了他一眼,“谁也跟你一起去,我跟我姐姐去。”
“那不行,”易晃说,“你不能跟着去,卢姑娘自有我们大人陪着去逛灯市,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元宝简直要被易晃气死了,不肯跟他说话了。
吃过晚饭,再收拾一番,天色已经黑了,卢家食店的两只灯笼点起来,渐渐地,这一整条街的灯笼都被点亮,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灯市开始了。
卢青桑与元宝换了白绫袄,披上裘衣,准备出门逛灯市。
裴琰与易家兄弟跟着后面,卢青桑以为他们是顺路回家,故而没有多问,她与元宝挽着手,看新鲜。
真的很新鲜啊,街面上一盏接一盏的灯,一条条灯海比天上银盘似的大月亮还要好看许多。来来往往的人,车水马龙,卢青桑留心观看,青年男女居多,有那胆大的,甚至手牵着手,还有躲在树荫下悄悄说着情话。
人们对此也多是宽容一笑。嘟嘟
这可是元夕。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年轻人儿的心情,过来人都懂,故而并不苛责。
北安门设有鳌山灯,高高的灯笼堆了足足有十多米高,非常壮观。
裴琰轻声说:“每年这个时候宫里也会设鳌山灯,比这个还要高得多,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找机会带你去看看。”
卢青桑就是个小老百姓,虽然对宫里的鳌山灯好奇,但是让她进宫她是不愿意的,她这身份,是不是见个人就要下跪行礼,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脑袋可还保得住?还是算了,这民间的鳌山灯已经很让她欢喜了。
她拒绝了裴琰,忽然回过神来,“咦,你怎么还在?”
裴琰:“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这么难得,我当然要出来逛逛。”
“元宝呢?”
刚才看得太入神,一时没有留意到,元宝与易家兄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只有卢青桑与裴琰两个人。
“易晃跟着她呢,刚才人太多了,他们应该往御街那边去了。”
“那我去找她。”卢青桑扭头就走。
裴琰拉住她的手臂,含笑道:“你还看不出来?”
卢青桑:“什么?”
“易晃与元宝相处挺愉快的,我从小跟易晃一起长大,他的人品我能保证。卢小姐,不要破坏他们的姻缘。”裴琰笑道。
卢青桑看看天上的月亮,再看看裴琰,忍不住道:“裴大人今日不做锦衣卫,改行当媒人了!”
裴琰道:“若是真能促成一桩良缘,就是月老也会感激在下。”
这人还真是自大,卢青桑:“你先把自己的良缘解决了再说吧。”
裴琰握住她的手,一双好看的眉眼里都蕴含着笑意,“我的良缘近在眼前。”
卢青桑冷哼一声,“你说是我吗?别搞错了,你以前可说我是你的妹妹呢。”
裴琰握着她的手,轻轻拍打自己的嘴巴,卢青桑怔住了,“你干嘛?”
“它说错了话,罚它。”
卢青桑用力挣脱了手,今天怎么什么什么都不对了,眼前的裴琰像是被人夺舍一样,平常他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还是裴琰吗?”她问。
裴琰笑道:“如假包换。”
卢青桑转身自顾自向前面走,一个没留神差点与迎面过来耍狮子的人撞在一起,辛苦裴琰及时扶住了她。
“没事吧?嘟嘟”
“没事。”
裴琰顺势牵住她的手,“街上人多,你跟着我走。”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卢青桑试着挣脱,反而被他更加紧紧地握住,挣扎无效,也就随他去了。
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有好玩的,有个耍杂役的汉子躺在一张八仙桌上,伸长了一条腿,脚板上上确实支撑起一根长长的杆子,杆子上攀了个小童,像猴子一样灵活的在杆子上攀爬,这杆子就这么树立不倒,而且那躺着的汉子还在悠然地吹着笛子,真是太神奇了。
卢青桑凑近了仔细观察,还是看不太明白,问裴琰:“这是怎么弄的,为什么细杆不倒?”
裴琰道:“这个其实是一种平衡,练久了,互相配合自然就成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汉子跟小童配合的天衣无缝,也不知道私下花了多少时间去排练。
卢青桑掏了五钱银子放在桌子前面的碗里,同时用力鼓掌,学着众人大声叫好。
后面还有钻火圈的,倒立的,还有玩猴把戏的,这里不一一细说,但是每一样都特别好看,比起现代的杂技来说也不差什么,卢青桑拍的巴掌都疼了,荷包里的钱都快散尽了。
亥时的鼓声响起,夜深了,人也渐渐散去。有买小馄饨的担货郎挑着担子经过,卢青桑突然觉得饿了,“我想吃馄饨。”
裴琰叫住那担货郎,要了两碗馄饨,担货郎道一声“好嘞”,放下担子,将炉子搬出来煮馄饨,热气腾腾的水汽起来,引着回家的游人纷纷停驻,也要了馄饨来吃,一时之间,货担郎这里竟然围了不少人。
货担郎笑呵呵地做生意,卢青桑去荷包里掏钱,只掏出几个铜板出来,刚才做散财童子太开心,现在才知道兜里全空了。
见裴琰笑着看她,她哼了一声,“你来付呗,官人!”
这个“官人”的称呼可谓是一语双关,既可以代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还可以指夫君的意思,卢青桑调侃裴琰,裴琰竟然低了头,不敢看她,掏钱给摊主后,就不吭声了。
在灯光的映衬下,耳朵边缘是淡淡的红色。
这不会是害羞了吧?
他们男的不都是老司机吗?
两人吃完馄饨,卢青桑也困了,裴琰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卢青桑时不时地低头看,似乎再找什么。
裴琰问她:“找什么?”
“找金子。”
裴琰:……
“你可别不相信,元宵节这么多人出来,人挤人,总有人掉了头饰啊什么的,我就看看能不能拾点宝。”卢青桑笑嘻嘻道。
这是她前世在某本关于古代的风土记上看到的,重点提及元宵节后,“寻宝”的事情。
她就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运气。
还真让她寻到一枚小小的花钿,薄薄的一片金箔打造而成,梅花的图案。她捡起来举到裴琰眼前,“看,捡到宝了!”
裴琰笑道:“是,捡到宝了!我陪你一起寻宝。”
两人就这么一路寻宝,一路回家,然而之后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再没捡到其他的东西,不过卢青桑已经知足啦。
回到食店,元宝还没回来,裴琰陪着卢青桑一起等人。
约莫过了一刻来钟,黑将军叫起来,卢青桑也听到元宝的声音了,她是与易晃一起回来的。
元宝才见到卢青桑就扑过来,“姐姐,我后面就没看到你,你是跟裴大人在一起?”
卢青桑点点头,“我没事,一直跟裴大人在一起。”
元宝这才放了心,开始遣客,“不早了,两位回去休息吧,我们就不送了。”
她拉着卢青桑进屋,关上大门,才说:“姐姐,易晃真是个大坏人,他故意的,是他故意把我拉开的,所以后来我才跟你失散了,哼哼,男人的心眼怎么都这么多。”
卢青桑想起裴琰说的话,笑问道:“那你晚上玩得开心么?”
元宝道:“除了有点担心姐姐,玩得挺高兴的。易晃这个人虽然看惫懒的很,但是人还是很有意思的,他会猜灯谜,帮我赢两盏灯笼。”
卢青桑暗暗记在心里,准备改天找个时间专门问问元宝,凑成一桩不错的良缘也是好事。
只是,还没等她凑成元宝的良缘的,她自己的婚事就定下来的。
老皇帝让钦天监算日子,定下最近的吉日,二月初五,宜嫁娶。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书中的背景是古代,这算是一种风俗。要是放在法治社会,拾得遗失物是不能够据为己有的,否则可能会触犯刑法上的侵占罪。
太晚了,明天捉虫。晚安。
第57章
二月初五, 这婚事有够急的。
元宝掰着手指算日子,“这统共不到半个月了,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卢青桑问准备什么?
元宝瞧着后院里那满满几间屋的东西, 自己也笑了, “确实,连铺房的东西皇上都给赏赐了,确实不需要咱们准备什么。只是姐姐你总要绣点东西吧,虽然没有公婆小叔子小姑子之类的,但是可以替裴大人做一身衣裳哪。”
卢青桑指着床头架子上挂着的那件大红嫁衣,道:“连这个都是找人绣的,你还让我给裴大人做衣裳,我没这个手艺,也没这个功夫。”
她承袭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会的技能, 她多熟悉几遍就能会, 但是原主自小失母, 操持家务,照顾父亲,再加上读书, 没有点亮女红的技能,所以卢青桑也是抓瞎。
之前因为装修的事情, 小食店直到正月十五后才开张,现在婚事下来,少不得又要耽搁些时日,影响了挣钱大业,卢青桑心里烦得很。
还有就是,她不打算让裴琰来小食店迎亲, 太显眼,太招摇了,她在想要不要租个客栈,然后从客栈里出门,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答应。
把这想法跟裴琰一说,他简直笑哭不得,连连道:“这个我已经想到了。”
他带着卢青桑出门,转过一条小巷子,指着一间门前有一株老榆钱树的屋子道:“成婚的前一日,你可暂时在这里落脚。”
这间屋子离着裴琰现在住的屋子不远,同样也是在宝春坊,红砖砌的院墙,黑漆大门上有两个厚重的铁环,卢青桑问:“这也是你的房子吗?”
果然,京城土著人最不缺的就是京城的房子。
裴琰摇摇头,“原来算是我的,后来被易焦买了过去,现在算是易家兄弟的屋子,等我们成婚后,他们兄弟会搬到这里住。”
卢青桑忙摆摆手,“哎,他们兄弟住的好好的,不能因为我让他们搬出住啊,那个你家里,我也不会经常住的,我有自己的屋子。”
裴琰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姿势,“青桑,我在宫里当差,你总要给我点小面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