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廖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宋繁花冷冷勾起唇角,笑道,“你不用气馁,杜莞丝虽然喜欢苏戈,可苏戈不喜欢她,你肉眼所看到的二人之间的情意不是爱情,只是友情,你想抱得佳人归,就要想办法让苏戈不成为你的障碍。”
韩廖眯眼,忽而冷笑,“你倒算计起我来了!”
宋繁花咦一声,十分无辜地道,“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在帮你,你倒说我算计你,你也太没良心了!”
韩廖轻哼,“苏戈要杀你,我本是置身事外的,如今你把杜莞丝扯进来,我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你很清楚我对杜莞丝的心思,所以,知道我绝对容忍不了一个情敌的存在,尤其这情敌看上去很危险,让我很有压力,而我一向不服输,定会比个高低,那么,我与苏戈必然就站在了对立面。”
宋繁花瞠目,“你想太多了。”
韩廖冷笑,“是你心思太多!”
宋繁花瞪眼,心想,我就是故意把你推向云苏的对立面,让你再也不能受韩老太婆的影响背叛段萧,这一世,你只能帮着段萧对抗云苏。
宋繁花抿抿嘴,“随便你怎么想,我本是好心,你若觉得我是歹意,大可不必听。”
韩廖哼一声,仰头看天,忽然就有一种错觉,从一开始他就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了,可上了贼船,再下船不是淹死就是换船。
换船?
换谁?
韩廖抚着额头,叹道,“你再算计我,我就在段兄面前狠狠告你一状。”
宋繁花轻笑,“你想告就去告,我还怕你了不成?”
韩廖咬牙。
宋繁花看他气哄哄的,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韩廖不喝,宋繁花就取笑他,韩廖气的端了杯子就喝,喝罢又发觉自己中了这个女人的计了,简直努不可遏,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惹得宋繁花捧腹大笑,这笑声惊动了远方在下棋的两人,云苏眉头一拧,侧脸看了过来,当看到宋繁花笑的发颤的身子,飞扬的眉角,发丝乱颠,唇色生香,他眼又一眯,当看到韩廖坐在宋繁花的身侧,用一种又怒又愤又恨又气的眼光看着宋繁花时,他将手中的棋子一丢,冷冷地站起身。
杜莞丝立马问,“还没分出胜负呢,你不下了?”
云苏看她一眼,轻轻柔柔道,“累了。”
杜莞丝立刻宣了婢女过来,让她们搬个榻让云苏休息,云苏摇摇头,“不必了,我回去休息。”他瞥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韩廖与宋繁花,又道,“你好像有客人,我先走,你待客。”
杜莞丝只好应声。
云苏离开之后杜莞丝就接待了韩廖与宋繁花,宋繁花来找杜莞丝其实就是为了给韩廖穿针搭线,意外撞上云苏,倒让她毫不费力地将韩廖推到了云苏的对立面,宋繁花与杜莞丝谈琴,其实宋繁花在上一世的时候不喜欢琴,不喜欢书,她那种坐不住的性子哪里受得了那些枯燥的东西,可是后来,当她孤独难眠,当她夜夜相思的时候,琴和书竟成了她唯一可排解之物,曾经的最厌变成了如今的依赖,那种滋味,是谁都体会不来的苦涩,杜莞丝有一双天下间最稀奇的手,她几乎能弹所有带丝弦的东西,但凡曲谱过了她手,就成了天下名曲,宋繁花跟随在云苏身边之后就结识了她,时常会听她弹琴,偶尔会被她拉着拨上两曲,一开始她很生硬,后来渐渐的就顺畅了,当她能独自一人弹出完整的曲谱时,她想,原来世间真无难事,只怕有心。
宋繁花微垂下眼,端了面前的茶杯浅抿。
韩廖看着杜莞丝,听她说琴时似乎浑身都带了一圈圣光的样子,眼睛片刻都移不开。
杜莞丝问宋繁花,“听说你受了重伤,伤可好了?”
宋繁花轻声道,“好了,你不要担心。”
杜莞丝轻轻皱眉,“你才来琼州,按理说没人认识你才对,谁能那么狠心把你伤的那么重?是你来琼州时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
宋繁花看她一眼,搁下茶杯,轻悠叹道,“我也不知道是谁,那天晚上我从你院里出来,回客栈的路上就被一个陌生人拦路了,那人武功太强,我敌不过,真的差点死掉。”说到这,她心有余悸,脸上现出雪色。
杜莞丝伸手握住她的手,“那天来杜府的人确实太多,而且五湖四海都有,可能是你在门外弹的那首江山笑惹了歹人惦记,便对你出了手。”她问,“可看清那人容貌?”
宋繁花眯眯眸,“没有。”
杜莞丝低叹,“可惜了,若你能看到那人的容貌,我还能派人帮你查一查,如今可怎么办,只能任由歹人逍遥法外了?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没有,你往后出门万要小心。”
宋繁花应声,“我知道。”
杜莞丝便不说了,二人又聊起了别的,聊衡州的风情,聊琼州的风情,聊两地的山川景色,聊两地的民俗,聊到西薄阳山,宋繁花告辞离开。
韩廖跟着离开。
走在路上,韩廖问,“为何不明言告诉杜莞丝那晚杀你的人是苏戈?”
宋繁花笑道,“说了有何用?”
韩廖一愣。
宋繁花掸掸袖子,双手背在身后,长裙拖曳着一路花色,她仰头看天,边看边道,“也许未来她能够听我一言,远离苏戈,但现在,在她面前说苏戈的不是,只会惹她猜忌,这不是我乐于看见的,苏戈那边我自会对付,不必把杜莞丝牵扯进来。”说罢,顿顿,又扭头看向韩廖,轻笑,“再者,你舍得让她参与这些事吗?”
韩廖一噎,他确实舍不得,他抿抿嘴,不言了。
宋繁花慢慢地走在路上,却不回苏府,直接去了天字琴铺,韩廖就住在天字琴铺的对面,自然与她同路,当看到她又进了那个琴铺,他眼一瞪,“段兄不在,你少给他整一些破事儿。”
宋繁花不解,“我给他整什么破事儿了?”
韩廖轻哼,望一眼她瘦小的身板,意味不明地道,“段兄一个人你都不一定吃的消,还招惹这个招惹那个,早晚你会后悔。”
宋繁花不理他,扭头就进了档铺。
韩廖气结,他都说那么明显了,她还进?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韩廖哼一声,撩袍抬步,也跟着进去。
姚宴江在制琴,他有一双能匠巧手,天字琴铺里的琴都是他做出来的,不管材质好坏,不管档次高低,但凡他做出来的琴,价格都不便宜,所以,要说姚宴江有没有钱?他其实很有钱的。
宋繁花进了铺子不买琴,小二看到她,上前来询问,宋繁花直接不理,往后院找姚宴江去了。
姚宴江没想到她会突然登门拜访,简直欣喜若狂,“咦,小六!”他将手上的工具一搁,站起身来,问她,“你怎么来了?”
宋繁花努努嘴,“来你这里当然是买琴了。”
姚宴江轻笑,“买琴你会跑来我后院?是有事找我?”他看一眼宋繁花身后的韩廖,问,“这位是?”
宋繁花道,“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