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感觉自己的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她惊恐地往后退,说什么也不肯跟这两个人一起离开。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真要伸手来抓她,那她就在大街上挣扎求救,她就不信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还真能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带走她。
“秦臻,你勒索孙小姐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两个男人没有对她做任何强迫她的动作,而是冷冷道,“现在是孙家人想见你,如果你拒绝跟我们走的话,孙家会直接报案,告你勒索敲诈罪。”
闻言,秦臻整个人怔住,她睁大眼睛,怎么也不能相信孙毓居然有胆子把这件事说出去。她手里可是握有孙毓的把柄,孙毓最害怕的不就是家长知道自己不检点的事吗?
“你们别吓唬我,什么敲诈勒索,我就是和孙小姐聊过几句而已。”她强行稳住心神,脸上表情僵硬地说,“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不相信孙小姐真的要起诉我。”
“秦臻,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闻言,最先和她说话的男人嗤笑着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秦臻看。
“这是孙家找律师起草的律师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上面写着就是要起诉你秦臻。我们老板和孙小姐的父亲有些交情,是孙先生委托我们找你过去谈话的。如果你不愿意去也可以,那就直接走官司吧。”
给秦臻看清楚之后,男人又收起手机,好像真的无所谓道,“你和孙小姐的那些对话,她都保存了记录,现在是证据俱全。如果孙家真的起诉你,你一定会败诉被坐实敲诈勒索的罪名。你想进监狱待着吗?”
秦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不知道孙毓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但既然对方连律师函都拿出了,她也不想真的惹上官司。无论是孙家还是章家,都不是她一个孤家寡人惹得起的。
现在他们都已经注意到了她,那就算她这次不跟着去见孙家人,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还不如硬着头皮去摸清情况,或许他们会放过她呢?
“好,我跟你们走。”
咬牙沉思了许久之后,秦臻点头道。
西郊宾馆。
秦臻跟在两个男人身后乘电梯去了四楼的客房,被带进一间商务套间后,她惴惴不安地看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对方穿着西装,长相并不出众,但却浑身散发出严谨精明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孙先生,我们把人带到了。”
领她进来的两人对男子恭敬地颔首。
中年男子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对他们客气地说,“麻烦你们了,我要和秦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闻言,两人会意地走出套间去了别的房间。
偌大的商务套间里就只剩下这位孙先生和秦臻。
秦臻心里紧张得不行,感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以前不是每和男人孤男寡女地待在同一个酒店房间过,但像这样的谈判场合,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孙启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带任何暧昧的味道,也没把她当做女人,纯粹就是把她当成一个敲/诈犯在打量她。
“我们今天在这里的全部对话,我都会录音。”
停顿片刻,孙启行缓缓道,但用的不是商量的口气。
秦臻的后背被冷汗渗透,她神情僵硬,点了点头。
“小毓告诉我,你拿她和一个男子有私情的事敲诈了她。”开始说正事之后,孙启行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他盯着秦臻,神情冰冷不带温度,“你开出的条件是十万块钱,再加上让她帮你联系穆家的女儿。”
闻言,秦臻心里一颤。
她现在不敢再存有任何幻想,这个孙毓真是把一切都说出去了,她原本还以为对方会碍于自己的名声什么都不敢说。
“孙先生,我,我只是想——”
秦臻挣扎着想要说什么,但孙启行却是冷漠地看着她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动机,你的行为都已经构成勒索罪。”
他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到了秦臻心上,她瑟瑟发抖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你还威胁小毓,说只要她不配合,你就在网上曝光她和那名男子的私情。你还说你有她和那个男子一些比较亲密的合影照,是吧?”
说到这里,孙启行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愤怒。
秦臻被他的眼神吓到,支吾了几秒后道,“孙先生,照片的事是我骗她的,我其实没有什么合影照。我也没真的打算在网上发文,我就是想让她帮我联系穆家小姐而已。”
“真的没有?”
孙启行望着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没有。”
秦臻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坚持道。
闻言,孙启行忽然冷笑了一下,然后他从桌子上一个档案袋里拿出好几张照片扔给她。
“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秦臻拿起照片之后,脸色变得苍白。
这些照片都是孙毓和那个平面模特的合影,尺度最大的一张就是她们两人搂抱在一起。
她心里悚然,这几张照片都是她保存在自己手机相册里当以后锤死孙毓劈腿的证据用的,孙启行这里怎么会有一份?忽然,她想到什么。
她之所以有孙毓和那个小白脸的照片,这是她黑了那小白脸的手机才拿到的。小白脸自己的手机上存有照片原件,孙启行能拿到这些照片,肯定也是从他那里入的手。
“那个叫苏野的平面模特可比你诚实多了,他什么都说,没有保留。”
孙启行冷冷地看着秦臻,沉声道:
“你会知道小毓和这男人有私情的事,就是苏野本人告诉你的对吧?因为你和苏野也有暧昧的关系。苏野还告诉我,你手机里很可能有他和小毓合影的照片,这都是你从他那里偷来的。所以你是早就想好了要用这些照片一直勒索小毓,真是好手段啊。”
听到这里,秦臻的手止不住地有些发抖。
“孙先生,我手机是有这些照片,可我从没想过要公布出来。”她竭力维持镇定做出真诚的表情道,“我真没想过要毁了孙小姐的名声,她毕竟是我高中同学,我——”
孙启行却是懒得听她说下去,他冷声道:
“秦小姐,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你把你手机上和小毓有关的照片都给我删了,这件事你以后也不许在外面乱说哪怕一个字。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暂时不起诉你。”
秦臻听到他说不起诉,立刻欣喜若狂地点头,“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把照片销毁,以后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
孙启行见她说得信誓旦旦,冷笑着说:
“既然答应了那就要做到,如果以后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那就不只是起诉你这么简单了。”
秦臻连忙点头,就差指天发誓说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孙启行也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再看着她删除相册里照片和备份记录之后,就让她离开包间。
走出包间后,秦臻松了一口气,却又被之前送她来的两个男人拦住。
“孙先生已经和我谈完了,你们干什么还拦着我?”
她皱起眉头道。
“谁说只有孙先生先找你说话了?”
站在前面的男人嘲弄地看着她道,“你知道孙先生是怎么知道你勒索孙小姐的吗?”
闻言,秦臻微微一怔。
她还真没想通孙毓怎么会忽然向父亲坦白,据她了解孙毓一向害怕父母,按理说这根本不可能啊。她也没把孙毓逼得太紧,对方有什么理由改变主意呢?
“这是我们老板调查到的,是他告诉了孙先生你的所作所为。在孙先生的质问下,孙小姐才坦白一切。”
男人一手插在上装的口袋里,冷冷道:
“现在孙先生是跟你算完了你勒索他千金的帐,但我们老板的帐还没和你算呢。”
秦臻浑身一颤。
章子峰知道她想破坏他和穆家的联姻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刚才是脑袋生锈了,才会相信他们真的只是为了孙启行才把她找过来。
“你们想怎么样?”
她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卿是答应给你多少钱,才让你下决心来淌这浑水?”
“我,我是答应过要把她介绍给穆小姐,但我还没有让她和穆小姐见面,没有影响到你们老板什么。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和她不再联系就是了!”
秦臻在慌乱之下抬高音量道。
“虽然你没有让她们见面,但是你告诉了李卿,我们老板和穆小姐都在维也纳。如果不是你,李卿不会这么快就赶到维也纳,不会和穆家人见面。你还说你没对我们老板造成什么影响,呵,你这个敲/诈犯还想造成什么影响?”
两个男人将她围住,厉声道。
“我不知道李卿这么快就会见到穆家人,我只是想从她那里挣点钱而已!”秦臻被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哭得梨花带雨道,“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有以后了。”
外表更凶悍的男人冷笑着道,“我们老板说,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在沪城和北城这两座城市出现,否则你会有大麻烦。”
说完,他们不再和秦臻废话,直接转身离开。
秦臻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迷茫无措。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地步,她费尽心机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什么都没捞着一无所有,还得罪了章子峰,连沪城都待不下去了。
如今她的银行账户都被冻结,孙毓给她的那十万块钱,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一万了,而李卿那边说过会再给十万,可她连能收钱的账户都没有。
“可恶!”
想到这里,她崩溃地低骂了一声。
当她带着翻身的野心来到沪城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像丧家犬一样被赶走。她在沪城这些天什么都没做成,只是被人当成了笑话。
北城。
威少递给监狱的看守一包好烟,然后道,“你把人带出来,我就问他几句话。”
看守收下了烟和夹在烟盒里的现金,点了点头,就去把人带了出来。
“罗总,好久不见。”
看到身前面目全非的男人,威少提了提嘴角,难以掩饰眼里对此人的憎恶。
罗总进了监狱之后也早就不是之前那伪装得很好的伪君子模样了,他看上去邋里邋遢的,和其他那些犯人也没什么两样。“你是威少?”
他眯着眼睛看了威少好一会儿,然后有些意外地认出了对方。
“是我。”
威少不想和这姓罗的秦兽多说什么,直接道,“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
罗总的眼珠子转了转,心里闪过百般算计,随即他笑了笑说:
“您说吧。威少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威少看不惯他这油嘴滑舌的样子,想到他就是用这张嘴欺骗了那些年轻女孩,心里的不适就更加强烈。“一年前在北城新元会所举办的那场晚宴上,你是碰了一个叫李卿的女孩对吧?”
闻言,罗总面上露出几分诧异。
他显然没想到威少来见他就是为了问这个,有些戒备地说,“李卿?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威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给他看李卿的照片,低声道:
“现在想起来了吗?”
罗总看到照片上的女人剃光了头发的模样,愣怔了一下,然后绷着脸说,“威少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你当时侮辱过这个女孩之后又做了什么?”
威少盯紧了罗总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告诉她说,你和她当时的男朋友章子峰联系过,章子峰在得知她被玷污后说她只是个玩物,随便你和你朋友怎么玩,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章子峰真说过那句话吗?”
罗总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看着威少半晌,才笑了一下道:
“威少,你是看上这个女人了,想要为她出口气?”
威少听到对方这油腻卑劣的腔调心里就来气,如果这不是在监狱,他真想给罗总一拳。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他沉声道。
罗总见他已经不耐烦,又笑了笑,竟是无所谓地说,“我说了,我已经记不清这个女人的事了。章家三少我倒是还记得,当时的宴会他应该是来过吧。但你说这是他的女人?这个我可真没印象不敢瞎说,会不会是你弄错了?还是这女人跟你装可怜实际上骗了你?”
“你别跟我装蒜!”
威少揪住罗总的衣领,满脸怒意。
罗总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缩了缩肩膀有些怕真的挨打,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这女人和你说了什么,但我什么都记不清了,我要回去你放开我。”
威少还想吓唬罗总几句,但这时先前的看守已经进来,对他使了个眼色道,“放风时间结束了,我们得带人回去。”
无奈之下,威少只好松开罗总的衣领,冷眼看着这个混账被带回囚室。
走出监狱之后,威少郁闷地点燃一根烟。
他来这里前想过姓罗的会不配合,但却没想到对方是这么一副无耻态度,简直是不要脸到了极致。这姓罗的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一点洋墨水没喝到,反而吃了一肚子洋垃圾,把自己混成了一个实打实的臭流/氓,真是北城男人中的败类。
想到什么,他又给自己手下的人打电话,“联系到姓罗的那几个狐朋狗友没有?”
“我们只联系到了罗总的司机。听别人说,罗总在入狱前走到哪里都带着那个司机,一年前那场宴会,他也跟在罗总身边,我们猜他应该知道很多内情。”
闻言,威少立刻拍板道:
“想办法把那人给我带过来,我要问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