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茉踩着高跟鞋,上了旋转楼梯,就那么带着一身怒气冲到维希面前。
她出现时,维希正在把一杯水递给白蓝雪。
“你——”
听到脚步声,维希回过身,就看到肖茉直接略过他,快步走到白蓝雪面前,一巴掌打掉了她脸上的面具。
“你做什么?”
维希伸手拉住肖茉,不让她再对白蓝雪动手,她回过头,瞪着维希,眼里的狠厉让维希愣了一下,她就趁着这机会甩开他的手,指着仍处在麻木中的白蓝雪,大声道:
“你作为公爵之子,就被一个改头换面的骗子骗到这种地步?!你知不知道她是缓刑犯!”
说着,她不顾形象地扑到白蓝雪身前,一把扯开她的裙子,露出她套在脚脖子上的电子镣铐。
黑色的镣铐配上白皙的皮肤,这样的反差一时刺痛了维希的眼睛。
“我知道她是缓刑犯,从她第一天开始为我工作时,她就对我说了这件事,这不是你在这里大吵大闹的理由。”
维希回过神来,沉着脸拽住肖茉,把她从白蓝雪身边拉开,随即道:
“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能羞辱她。”
肖茉不可思议地看着维希,没想到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在维护白蓝雪,她心里翻涌的咆哮怒意更甚,索性直接吼出来:
“那你知道她是为什么被判缓刑的吗?因为她对左惟墨投过毒!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行吗?!这是杀人未遂你懂不懂!你在包庇一个想要置别人于死地的罪犯!”
维希的脸色苍白,他看向白蓝雪,仿佛在问是真的吗?
白蓝雪抬起头,看着他,忽而惨笑道:
“她说的是真的。”
肖茉看到白蓝雪失神落魄般的神情,又是恨又是得意,对维希道:
“你现在知道谁在骗你了吧?这个女人就是之前闹上新闻的白蓝雪,被赶出白家的那个落魄千金。她现在这副样子,是经过易容的,她是故意要在你面前营造出普通女孩的感觉,但实际上,她就是一个充满心计的恶人。”
她不吐不快,好像这样大篇幅地批判白蓝雪,就能让她从自己心里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维希听得愣怔,他现在终于明白,他从白蓝雪身上看到的违和感意味着什么。
原来他的小助理还真不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他就说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对不起,维希,我确实欺骗了你。”
白蓝雪看着维希,一颗心已经麻木了,现在好像感觉不到七情六欲,只是平静到近乎呆板地说。
肖茉冷声道:
“你还有脸说对不起?你接近我表哥,到底是想干什么?你今天出现在这场舞会上,结果左惟墨的车就出了问题。你害过左惟墨一次还嫌不够,还想害他第二次,真是够狠心,亏得左惟墨还给了你原谅书,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白蓝雪只觉得肖茉的话就像是巨大的噪音,进到她耳朵里,却让她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只把三个字听得确切,左惟墨。
为什么会这样,左惟墨真的在那辆车上吗?
会不会有哪里搞错了?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左惟墨怎么会死呢?
不会的,他那么聪明的人,他还有自己的商业帝国没去创造,未来的辉煌还在等着他,那个少年值得最好的一切啊,上天不会舍得让他去死的。
她要去问清楚,她要亲耳听到其实他什么事都没有,这不过是一起乌龙。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又忽然亮起来,提起裙摆就往门外跑。肖茉跟出去,大叫道:
“抓住她,她就是爆炸案的罪魁祸首!”
老管家听到动静快步走上楼梯,刚好撞到疯了一般往楼下跑去的白蓝雪,她撞在管家身上,却仍然失魂落魄,就好像是撞到了墙而不是人,没有停下脚步,接着下楼梯。
但她的精神状态太恍惚,以至于一脚踩空,就那么摔到了楼梯的台阶上。
这一摔让她直接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不见那些乱糟糟的人,她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面前是神色冷峻的警长。
“说,你为什么要易容接近维希先生,混进今晚的假面舞会?”
警长盯着她,言语中充满压迫性。
白蓝雪的耳里轰鸣作响,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想要听清警长的话。对方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不配合审讯,怒吼道:
“说话,缓刑犯!”
她木讷般看着警长,像是不明白他身上的怒火从何而来。
警长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白蓝雪浑身一抖,这时她才回过神,忽然想到,左惟墨怎么样了?
“左惟墨活着吗?告诉我,他有没有事!”
她不管不顾地问,完全没有办法去思考别的事。
警长见她癫疯般的模样,冷笑道:
“作为爆炸案的主/犯,你很想知道你的目标是否被铲除了,对吧?”
白蓝雪呼吸一滞,疯了般吼道:
“我不想他死!我只想他好好活着!告诉我,他怎么样了!求你了,告诉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忽然减弱,像是崩溃了,她的泪水猛烈地顺着脸颊流下,止都止不住,将她的妆容都弄花了。
“你的演技倒是很好。”
警长冷漠地说:
“可我劝你别以为这么演戏就能逃脱罪责。你之前有过要害死左惟墨的案底,现在出了事,你又出现在了晚会上,动机和可疑行为都有,你现在已经成为犯/罪嫌疑人。”
说着,他凑到白蓝雪跟前,逼迫道:
“爆炸案可是重罪,这次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只被判几年缓刑。一旦成立,你就做好准备在监狱里待个十多年吧。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动认罪,坦白交代是谁帮你弄到的炸/弹,又是怎么把东西装到车上的,从犯是谁?”
白蓝雪却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人一样,仍在反复地问:
“左惟墨还活着吗?”
警长见她不配合,又是重重地砸了桌子。
房间外。
维希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公爵夫人走过去揽住他的肩,想要带着他离开,可他却不肯挪动脚步。
“这件事不怪你,是那个女孩骗了你。她的易容那么完美,谁能察觉得到呢?”
她轻声道。
维希开口却说:
“就算她真的在身份上作假,可这不能说明她就是爆炸案的主使吧?如果,她是被冤枉的呢?”
他想了想,又沉声道:
“这次的舞会,是我硬拉着她来的。如果她真想趁机做什么,应该是她主动向我提出要求才对,怎么可能再三拒绝我。”
公爵夫人看着他,皱眉说:
“也有可能她见你想带她去的意思很坚决,所以才故意做样子拒绝你。现在事情还没明朗,怎么都有可能,具体如何,还是要看警方的调查。”
维希抿着嘴唇,有些倔强的还是不肯走。
现在白蓝雪被单独带到公爵府的房间里审问,其余的客人在接受过简单的问询后都离开了,只有白承沥留了下来。他倒是也有理由,白蓝雪毕竟是他血缘上的侄女。
“她是越来越堕落了,现在居然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在爱德华公爵面前,白承沥做出愤怒的样子,又十分痛心,还主动向公爵提出,要用生意上的好处对白蓝雪毁了晚宴的事进行弥补。公爵沉声道:
“白先生,她现在已经不是白家的人了,你也管不到她。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只能说明她自己的本性有问题。”
白承沥黯然垂眸道:
“话是如此说,可我想到她小时候的样子,现在也是无比痛心啊,真不知道这些年她的变化为什么这样大,明明在她父亲出事后,我一直都努力引导她。”
他正痛心疾首,老管家快步走到公爵面前,低声道:
“左先生来了。”
公爵的脸色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虽然这起爆炸案和公爵府没关系,但左惟墨毕竟是在参加完晚宴后才出的事,而现在看来,爆炸案的策划者也是利用了晚宴,如果左愈和温潇因此就迁怒公爵府,那也不是没可能。
他可不想得罪左愈。
白承沥听到左愈来了,很识趣地站到一边,但没有走远,他想看看左愈知道自己儿子出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没过多久。
左愈走到爱德华公爵面前,脸上并没悲伤的表情,这倒是让远远瞥过来的白承沥有些诧异。
“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对不起——”
爱德华公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左愈打断道:
“这件事左氏只追究罪魁祸首的责任,不会迁怒公爵府。”
闻言,爱德华公爵松了口气,又觉得儿子出事,左愈是不是过于理智冷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