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堵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需要我的回答,自顾自地接着说:
“我楚湛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在你这个贱/货身上看走了眼。以前都是别的女人倒贴追我,把和我发生鱼水之欢的亲密当成来之不易的机会,唯独你,一直装出贞洁烈女的样子,明明早就是残花败柳,却还是守身如玉。”
我从未想过,一直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楚湛居然能说出如此羞辱人的话。
“呵,我还像个白痴一样配合你,就好像你身上有什么神秘花园一样。”
楚湛勾起嘴角,他的笑却不再给我温暖,只有彻骨的寒意:
“但实际上,陆凌风说得对,你就是一个最低等的街边卖笑女都不如的烂/货,睡你一晚,付你一百块钱都嫌多。你这种令人恶心的女人,根本不配被我睡。”
如果说我从未对楚湛的温柔心动过,那是谎言。有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了别人看着她的眼睛,说他会认真对待她?尤其是像我这样境遇可悲的女人。
因此,当悲惨的结局来得这么快时,被他厌恶被他仇恨,被他说成是一钱不值的下流货,我的心才如此痛。
现在想想,从一开始,楚湛虽然对我表现出兴趣,但他从未说过他相信我。
在楚湛眼里,我应该一直都是蹲过监狱的可悲女人,而在他楚少的社交圈里接触不到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女人,因此,我对他来说才显得特别。
左愈说得对,楚湛对我的追求,源于他的猎奇心理。
从来就没有什么童话,只有从未信任,从未交付真心的追逐,就像一场盛宴上的游戏,只有虚幻的繁华。
没有不散宴席,美梦总是要破裂。
现在,是落幕时刻了。
“你刚到天堂的那天晚上,他们给你换上小丑的衣服,在你脸上抹着浓厚得看不出真容的颜料,让你在舞台上被人取笑羞辱,以此博得只有低级趣味的观众一笑。”
楚湛低下头,在我耳边用诉说情话的声音,说着最诛心的评判:
“你知道吗,你就配被那么对待。小丑的妆容很丑,但也比你这张脸要好看得多。我想,即使对于你这种丑恶的女人,我也还是仁慈一些。”
我不理解,他说得仁慈是什么。但下一刻,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来人,给这个女人化妆。”
他发出冷漠的号令:
“化得越夸张越好,用颜料把她的脸涂满。我要让她下地狱时能变得美丽一些。”
然后,那些楚氏的保镖在最初的面面相觑之后,立刻去让人拿来了颜料。他们在我的脸上随意涂抹,就好像我只是破败街道上的一堵墙,可以被毫无章法的涂鸦。
“对,这样就好多了。既然是小丑,就应该以小丑的面貌接受命运。”
大笑一阵后,楚湛淡淡地说。
那些保镖结束了随意涂抹的任务后,楚湛不顾手上会沾染颜料,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就像在观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从各个角度进行观看。
等在一旁的女医生见状面露尴尬,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不想再看下去。
“楚少,我可以做手术了吗?”
女医生打破死一般的寂静,开口道。
“当然可以。”
楚湛的嘴角维持住一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弧度,然后,他松开手,对女医生说:
“让麻醉师给她麻醉吧。”
我看到戴着口罩的麻醉师手里拿着注射/器,一步步向我走来。
这一昏睡过去,我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了。我有觉悟,我不怕死,活得像我这样可悲的人还怕死,那未免也太让人发笑。
只是,对这个世界,我还有挂念。
想着墨墨稚嫩俊帅的脸,我无声哭泣。
墨墨的生日会,我不能去参加了。在生日会上,当他这个小寿星发现没有我时,他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向别人打听,那个总是慌慌张张的温潇阿姨去了哪里呢?
左愈会怎么回答他?
我想,左愈那么重视墨墨,为了照顾墨墨的心情,还不至于那么残酷地告诉墨墨,他喜欢的温潇阿姨是个罪人,已经下地狱了。
这或许就是我最后的挂念和宽慰了。
麻醉师已经找准了位置,泛着冷光的针筒和我的皮肤只离一寸,楚湛冰冷的视线也落在我即将被针尖扎入的地方。
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无法挣扎,只能闭上眼睛。
在清醒的最后时刻,停留在我脑海里的竟然是左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