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谷设本是东突厥阿史那氏·始毕可汗之子,东突厥被灭之后,他便一路逃到了西突厥,带着自己的残部在金山脚下扎根了下来。
本来他是准备在金山下了此残生的,但现如今同娥设才一登上汗位便已然显现残暴之相,他的心便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虽然人手不多,但却也知道民心可用的道理,所以四处救人,宣扬自己的贤名。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倒还真让他弄到了一千多的新兵。
眼见大事可成,欲谷设自然是高兴不已。这一高兴,待人也就宽容了起来。就连像左命这个唐人,他也并没有折磨的意思,而是在迎接新族人的酒会上给他也添上了一席。
只不过虽然没有折磨左命的意思,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将左命当成了一个小丑一样的玩物。
“唐人!听说你们唐人都喜欢作诗!作首诗来听听?”
“唐人!听说你们唐人最近出了很多名曲,唱来听听!”
“唐人!像你这样长得像个娘们的人,跳起舞来一定好看!来来来!给本王跳个舞来看看!”
“唐人......”
“够了!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再说一遍,老子不叫唐人!还有老子长得一点都不像女人,老子只是长得比你帅而已!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出来单挑,老子顶风能尿十丈,从来不虚!别他妈阴阳怪气,装什么大尾巴狼!”
烦不胜烦之下,左命终于爆发了,直接就一脚踩在了桌案之上狂怒道。
左命这一吼,顿时让整个篝火酒会为之一静。不过随后,就有着几个突厥大汗阴沉着脸站了起来,并拔出了长刀。
欲谷设旁边的一个大汉更是直接拍案而起,“大胆唐人!居然敢对王子无礼!你可知道死字怎么写?”
“老子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你们又知道?今天下午走脱了那么多西突厥骑兵,你以为你们还能逍遥到几时?还有心情办酒会?还想推翻同娥设的统治?哧!真是笑死老子了!就你们这小猫小狗三两只!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见那人拍案而起,左命顿时嗤笑了起来。
他是真不知道这帮子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就这样的智慧,还想搞政治,真是嫌自己命短。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的人在外面从不表露身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是谁?唐人,你也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给我唱一支小曲哄我开心,我就不杀你!否则,看到那口锅没有?一会就用它煮了你!”
冷冷一笑,欲谷设指了指一边的大锅道。
望了望那口大锅,左命顿时腻歪到了极点,“你除了仗着人多欺负人,还会什么?”他倒不是怕被煮熟,主要还是怕烫。
“哼!你如果不服气,也可以仗着人多来欺负我!我不介意!”戏谑一笑,欲谷设道。
“那你想听什么样的小曲?”
面对欲谷设这样不讲原则的人,左命决定比他更不讲原则。当然,他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原则。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他真是一个硬汉子呢!原来不过是给软骨头!”
“唐人哪里有过什么硬骨头!要我说,还是咱们突厥人更汉子!”
见左命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原来也就这么出息!今天的月亮这么圆,你就给我唱一首跟月亮有关的歌吧!不要告诉我你不会哦!不然一样扔你进锅!”
轻蔑一笑,,欲谷设戏谑的道。他也算是听过天南海北的各种曲子了,自然知道跟月亮有关的曲子是多么的稀少,所以摆明了是在为难左命。
只不过,他的算盘打得好,却不知道左命人送外号“中华小曲库”,脑中这跟着月亮有关的歌曲还真不少。
“跟月亮有关的歌?你倒是有些品味!”
抬头望了望明月,左命酝酿了一下情绪,随后便轻轻的唱了起来:
我将闲愁酿成一壶离别的酒?
夜半饮雨飘零在山那头?
凡尘旧事如影随形留下词一首?
若成仙为何不肯放手?
你住过的屋檐而今朝露湿透?
伴随墨色绘入遥远深秋?
烛影扰人自嘲身似那浮萍向东流?
唤月圆融余晖淡闲愁?
仲夏来卷帘弹唱啊?
月儿弯弯照九州?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高楼饮美酒?
几家流落在呀嘛在街头在巷口?
......
这是后世一位名叫“河图”的网络歌手所唱的“再逢明月照九州”,也算是左命非常喜欢的一首歌了。这首歌原本是根据“月儿弯弯照九州”改编,所以复歌不分颇有一些古曲的味道,听起来有一种浓厚的沧桑感。
欲谷设本是要等听过之后奚落左命一番的,但随着左命的缓缓低唱,他竟是握着酒杯渐渐失神了起来。
那些原本还在喝酒聊天的突厥军士们也是静了下来,甚至于那些叽叽喳喳的突厥姑娘也都停止了玩闹。
落叶珈蓝呆呆的望着左命,看着左命越唱越大声,她突然有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不可否认,左命是个美男子,认真唱歌的左命更是尤其的迷人,落叶珈蓝虽然生的丑陋,但却实实在在是个怀春少女,怀春的少女,又有哪个不喜欢翩翩少年郎的?
只不过,看着看着,落叶珈蓝便缓缓的收回了目光,然后深深的垂下了头。
一曲唱完,左命便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神情落寞的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奶酒。
唱之前倒不觉得,唱完之后,他竟是格外的想起家来。不管是前世的家,还是长安的家,他都非常的想念。
“你不是商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特殊的商人!你看起来更像一个贵族,大唐的贵族!”
听完了那一曲“再见明月照九州”,欲谷设沉默了许久,然后满饮了一口奶酒道。
“怎么?改变主意了?要拿我去长安换赏钱?”
心情有些烦闷,左命说话也特比的冲,而且讽刺意味十足。
这一次欲谷设没有生气,而是深深的看了左命一眼,“当年我见过的大唐贵族也不少,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他们唱不出这种歌!”
“你应该说,他们没有必要唱这种歌!老子要不是被你逼得急了,也没有唱这歌的必要!”
冷冷一笑,左命顿时顶道。
“你没有懂我的意思......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不会放你离开!你刚才不是说我不能推翻同娥设么?就留下来看着吧!哪天我成为了可汗,哪天我再放你离开!
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神色微闪的说着,欲谷设便站起了身来回到了大帐。
听了这话,左命一点意外也没有,只是嗤笑了一声,然后便继续好吃好喝了起来。
欲谷设一走,一股自由的氛围很快便扩散了开来。那些突厥汉子都有各自的圈子,肯定是不会和左命尿到一壶去的。但那些突厥姑娘们却不然,她们可不管什么军国大事,种族大防,见到左命不仅歌唱的好听而且人长的英俊,顿时一窝蜂的就围了上去。
被一群大姑娘叽叽喳喳的围着,左命原本还有写低落的情绪顿时高涨了起来,一会一个笑话,直逗得那些突厥姑娘花枝乱颤。
眼见着这样的一幕,角落里的落叶珈蓝头垂得更低了。而那些歌突厥汉子,则是一个个流露出了浓浓的羡慕和嫉妒。
终于,一个二十来岁的突厥小伙子狠狠的饮了一口奶酒,站了起来,冲着左命这边叫道,“喂!唐人!方才听你说你能顶风尿十丈,老子不信,你尿一个来看看!”
他这是摆明了找茬,话一出口,便惹起了一阵哄笑。
一些个同样嫉妒左命女人缘的突厥大汉更是直接叫嚷了起来。
“不错!尿一个来看看!”
“尿不到十丈,阉了他!”
“这种没卵子的东西,还需要阉?听说大唐流行‘****没准他就是一个呢!”
“是啊!你没看到他刚才被王子吓得,就跟个鹌鹑一样!啾啾啾啾啾.......哈哈哈哈哈!”
被人这么侮辱,左命本该生气,不过他却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能跟他们来硬的的,不然的话,绝对只有挨揍的份!
那些人摆明了是要找借口揍自己,他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既然你不信,我确实可以尿一个给你看看!但我尿不到十丈你们就要阉了我,那如果我尿到了十丈呢!你又当如何?”
沉吟了一会之后,左命挥手阻止了那些想要维护自己的突厥姑娘,有恃无恐的道。
“你要是尿到了十丈,我们部落里的美女任你挑选!而且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欲谷设的安达!”
而就在此时,听到动静的欲谷设掀开了大帐的帘子,走了出来,淡淡的开口了。
突厥人最开始说的都是蒙古语,直到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西突厥便逐渐演变出了突厥语,而东突厥,也就是留守突厥,还依旧说着蒙古语。所以这里“欲谷设”才会说要与左命结为“安达”。
“王子——”
听到欲谷设说要跟左命结为安达,那些突厥汉子顿时急了,张口就要劝说他收回这话,可是却被欲谷设给挥手阻止了。
“怎么?难道你们真的相信他能尿十丈?你们知道十丈有多远么?人家都拿卵蛋跟你们赌了,我不与他结成安达,你们拿什么跟人家赌?”
欲谷设打断了众人之后便沉着脸道。
听了这话,众人才顿时明悟了过来,欲谷设这是在帮他们。因为他们方才找茬是全部落都见着了的,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不拿出像样的赌注的话,左命完全有理由拒绝表演那“尿十丈”的奇景,可以说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而如果他们拿出了相当的赌注,左命又真的用诡计做到了“尿十丈”的壮举的话,他们却是要吃下一个大亏。
所以没办法,欲谷设只好挺身而出,不让他们掉入坑里的同时,也向着那些刚刚加入部族的人显现自己的风度和大气。
明白了欲谷设的良苦用心,那些挑事的突厥大汉都是又感动又羞愧,当下都是暗暗发誓,以后要对他忠心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