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这于他而言毫无半分重量的宝剑此时却忽而重如千金似的,怎么拔也拔不出来了。
“娘的!娘的!”
他咒骂着,冷汗哗啦啦地流下。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宛转悠扬的笛声幽幽地响起,好似从天边传来,又好似在耳畔绽开。
那旋律极美,不像是人间笙歌,倒像是九霄仙乐,偏偏,又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力量,让人禁不住地浮想联翩,那奏笛之人,究竟是月下妖,还是画中仙。
悠然的笛声陡然一转,似有碧波万顷的海面,唰的一下惊起百尺海浪。
那浪,席卷着飞沙走石,黑沉沉地朝着侍卫狂扑而来。
侍卫被风沙吹得接连后退,运足了内力,却只能勉强睁开眼睛。
他一手挡在额前,一手本能地出拳。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笛声越来越高亢,风沙越来越狂暴。
他努力睁大眼睛,朝对面瞟了一眼,就见那辆无人驾驶的、阴森森的马车朝着他直直撞来!
他吓得抱头逃窜,却一脚跌在了地上。
他慌忙爬起来,拼命地奔跑。
但他跑不过马车。
身后,忽而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高高扬起的马蹄正好踩在了他脸上。
“啊——”
他失声尖叫!
叫完,却没感受到任何疼痛,随即他睁大眼——
那些白马、那辆白马车,从他身体里……穿过了……
而他……毫发无损!
“啊——鬼呀——”
……
夜半时分,楚芊芊醒了,转了转眼珠,发现自己躺在诸葛夜怀里,不知躺了多久,而诸葛夜并未合眼,只是一直看着她。
四目相对,楚芊芊眨巴了一下眸子:“还没睡啊?”
听到她还算正常的声音,诸葛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总算有了一丝神采,抚摸着她鬓角的青丝道:“嗯,不困。感觉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芊芊摇头:“挺舒服的,你给我泡澡了?”
这是一种全身筋络被打通的畅快感,一般只有在泡了热水澡后才有这种感觉。
诸葛夜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抱你去泡了药泉。”
他身子不好,一到冬天就发病,父王命人在琉景阁建造了一座药泉,他隔三差五泡一下,每次泡完,都会舒服很多。今年因着她给治了,他还没泡过。
不对,刚刚泡了,跟她一起。
“刚刚吓到我了。”他将头埋进她怀里,含了一丝委屈地说。
楚芊芊还是不大适应这种异样的亲密,但没推开他,只轻轻地道:“我没事了,没惊动其他人吧?”
这种事,自然是不好惊动旁人的,只有管事妈妈与丹橘知道。管事妈妈去请了太医,说的是他有些私房问题要请教,王妃权当他初次行房没有经验,笑了笑,没怀疑什么。
“太医说,你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但过去了……就跟正常人一样了。”他红着耳朵说,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没经验。
楚芊芊点了点头,见他自责得不轻,安慰了一句:“不是你的问题。”
的确不是诸葛夜的问题,是她,是她自己!
那一刻,脑子里突然涌上一道声音,唤她倾儿。
那道声音好熟悉,熟悉到让她整个人的血脉都喷张了起来,所以才会晕、才会大出血。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唤她倾儿?
思量间,诸葛夜细碎的亲吻落了下来,在眉间、在鼻尖、在唇角。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脑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搏动,却隔了一层迷雾,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在搏动。
诸葛夜看了一眼她呆愣愣的神色,停下动作,轻轻地问:“是不是不愿意?”
楚芊芊看向他。
诸葛夜与她十指相扣,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怎样?
楚芊芊期盼地看着他。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努力让你愿意就是了。”
楚芊芊一怔!
他低低一笑,抱紧楚芊芊,深深地吻了起来。
“这次不疼了,我慢慢的,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乖乖地享受就好。”
他的吻,如丝雨般落在她冰凉的身躯上。
她开始颤抖。
“别怕,已经不会疼了。”
他哄着,越发温柔地吻着她,从嘴唇到锁骨,再到光滑的小腹,一路向下……
在每个能取悦她的地方,煽风点火。
楚芊芊渐渐有些晕乎了。
床幌轻轻地摇动起来。
喘息、浅吟、碰撞、哭泣、低吼……交错迭起,听得廊下的丫鬟,全都红了脸。
……
一夜缠绵,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诸葛夜不在,丹橘守在床头。
昨晚的事,楚芊芊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好像是睡着了,他却好像一直没停,她太累,没理他了。
丹橘都不好意思告诉她,屋子里的动静天亮才歇,烧水丫鬟等了一整夜,等着给世子爷备水沐浴还有换床单。也不知世子爷怎么想的,小姐是初次,哪儿经得起他那么折腾?
暗暗诽谤着,丹橘解开了楚芊芊的亵衣,要为她换衫,可一看到她满身的印子,吓得叫了起来:“天啦!这全都是用咬的吗?”
楚芊芊尴尬地眨了眨眼。
丹橘跺脚:“昨儿你还看了大夫呢,姑爷都不知道节制一下啊?”
这些话,她一未出阁的姑娘说来,也是有些臊。
楚芊芊没接她的话,看了看墙壁上的沙漏,道:“都这个时辰了啊?怎不叫醒我?”
新妇过门第一天,要起早给公婆敬茶,她倒好,睡到快吃中午饭了。
丹橘就道:“世子爷先过去了,叫奴婢不吵你。”
一夜不睡,给她家小姐洗完澡、换完衣裳,便神清气爽地出了门,丹橘实在难以把这个男人跟曾经那个快要死掉的病秧子结合起来。
楚芊芊换了朱红色的新妇衣裳,挽了妇人发髻,又簪了一对红宝石海棠金钗、一对红宝石白玉花钿,并戴了一对红宝石耳坠、一个红宝石金镯,一身红艳艳的,出现在了王妃的碧霄阁。
碧霄阁内,摄政王与诸葛夜坐在窗边下棋,王妃与上官灵分别坐在他二人身后,观看棋局,上官灵闲不住,时不时拿起诸葛夜的棋子,说“走这儿”“走那儿”。
诸葛夜竟然也没烦她,一直特别得瑟、特别餍足地哼着小曲儿。
王妃将儿子的得意尽收眼底,不觉好笑。昨晚是他初次,也不知有没有弄疼芊芊。
不过这种事儿,好似都有一点遗传。
王爷在与大婚前也没睡过教导人事的宫女,但……很好。
“王爷,王妃,世子妃来了。”婢女打了帘子进来,笑着禀报。
摄政王与王妃就同时注意到儿子的面色闪过了一丝羞赫,在做了最亲密的事后,在面对对方时往往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感觉,王妃太了解了!
王妃笑盈盈地看向帘子道:“芊芊,快进来!”
婢女挑开帘子,楚芊芊微一躬身,进来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整个屋子都好似被她点亮了。
诸葛夜怔怔地看着明显多了一分妩媚与妖娆的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王妃瞅着儿子的囧样,噗嗤一笑,忙挽着摄政王的手坐上了主位。
上官灵一把跳下地,笑嘻嘻地奔到了她跟前儿:“哎呀,我本来是要等你一起过来的,但丹橘说你在睡觉,我便自己先来了!你今天好漂亮啊!”
孩子不记仇,昨儿被楚芊芊赶出房间的事儿,一个晚上的功夫,忘得没影了。
她身后的老嬷嬷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她会意,“啊”了一下,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世子妃姐姐。”
一个孩子罢了。
“灵侧妃也很漂亮。”楚芊芊扶起她来,余光自那老嬷嬷的脸上逡巡而过,她是不怎么记得人的容貌,但她记得声音,说话声、脚步声,一清二楚。若她记得没错,这个老嬷嬷便是上回去楚家给她送嫁衣的嬷嬷。
总是板着一张脸,像谁欠了她银子。
即便在摄政王、王妃的屋子里,也是这张臭脸。
偏摄政王与王妃仿佛习惯了她的无礼或者……格外包容她似的,并未露出半分不悦或不耐烦。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诸葛夜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小声道:“我父王还是皇子的时候,席嬷嬷服侍过我父王,后面回了喀什庆养老,这次,是作为上官灵的陪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