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切不是元襄自己亲眼所见,只怕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已经处于劣势十多年的元家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又重新回到了巅峰。其实现在的这一切,当元徵不知道给了自己一匹不知道哪里找到的白鹿的时候,元襄就已经隐隐地相信了。
“爹,这次末山城山贼的那件事情,也是你的手笔吧。”元襄微笑着看着元徵。
元徵沒有说话,不置可否。
入了冬,院中的红梅开的茂盛,在柔煦的阳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元襄走进了元徵,看着殷红如宝石的红梅,微笑:“不过,爹,你也真是能狠下心啊。三十万两,说给就给啊。”
身为元徵的儿子,末山城这一次山贼的事情元襄很快便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从元晖那边得到的消息,比古城的七十万两税银确实已经到了印城的手中,并且那些流寇山贼印城也确实都剿灭了,不然元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但是这个时候,末山城竟然突然缴获了一笔三十万两的巨款,很明显这不是比古城的税银,而那些山贼也并不是与印城合作的那些山贼,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要用三十万两來拉印城下水。而这个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元徵的眉毛轻轻一动,他侧目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英俊风流的儿子,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來,你也不是一点也沒有继承到你爹我的智慧啊。”
元襄扭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同样扬眉笑起:“虎父无犬子嘛。”
父子二人,红梅树前,大声笑起。
元襄不得不承认,他的父亲是在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从自己获得王主纳兰隽的喜爱,从而成为三江城新的城主,到元家的人几乎一夜之间就担任了朝中的要职,再到印家身陷比古城税银被劫一事的风波之中,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己这位常年在府中“闲居”的父亲。元襄终于领会到元徵那句“你爹我一般不出手,一旦出手,便要逼得印家走投无路,”的意思。
就像一把藏锋百年的宝剑,寻常之时不出手,一旦出手,必定震动天下。
“怪不得爹你当初说比古城的事情有很大的漏洞,其实你一早就想好了用这招吧。”
元徵笑笑:“虽说当初要想补上比古城的税银对元家來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就算勉强补上了,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所以,既然印家这么想要比古城,那我们不妨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他好了。”他停一停,又继续笑道:“用三十万两买回比古城,同时又加深大王对印家的猜疑与记恨,这笔买卖很划算。”
“但是,印家会不会想到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们。”毕竟七十万两税银都在印家的手中,如今平凭空多出了三十万两,印城他们不可能不怀疑。
“能不能想到是他们的事,就算想到了,印城也不敢声张。因为,除了钱不是那笔钱,人不是那批人,所有的事情都是确确实实发生的。再者,做贼心虚啊,一下子冒出了这么一个指证自己的人,印城慌都來不及,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元徵幽幽冷笑:“昨天,他就偷偷地赶到了且柔,现在估计应该求着印祯救他吧。”
“印城偷偷來了且柔。”元襄一愣,问:“那爹,你觉得下一步,印家会怎么做。”
元徵微笑:“失了三江城,印祯心里已经痛得不行了。这一次,就算保不住比古城,凉山城他是绝对不可能丢的了。现今这个情况下,大王已经认定印城有罪。所以,印祯他们唯一能做的,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一个人为印城顶罪,把所有的过失都推到那个人的身上。”
元襄蹙眉:“可是这样一來,印城不就沒事了。”
“你不要急。”元徵笑着摇头:“这么一闹,元晖的清白算是证明了,比古城也势必会回到我们元家的手中。而且,大王生性多疑,且最恨别人在他眼皮下面玩弄心机,所以就算印城找了人顶罪,大王的心中却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以后印家做任何事情,大王都会多一分疑心,这样倒对我们更好。”
元襄点点头,又问:“那么,我们接下來该怎么办。”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想着能够一吐这十多年的憋屈,元襄就激动不已,可是元徵却淡淡说了一个字:“等。”
等。,元襄愕然,元家现在势头正盛,印家正焦头烂额,这个时候元徵却不打算继续攻击,而是等。
看出了元襄的不理解,元徵笑着解释:“俗话说的好嘛,狗急了还要咬人的,对不。不要把印家逼得太紧,要是逼得太紧了,说不定吃亏的还是我们。这次的事情这么成功,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大王在帮我们。元印两家平衡多年,就算小有冲突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那是因为身为王族,大王一直在从中调解。因为如果沒有把握一举铲除元印两家,他们是不会希望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的。所以,一旦我们咬着印家不放,万一触怒了大王,那么很有可能我们元家变成了众矢之的了。”元徵握了一个拳头,道:“这个度,必须要把握好。”
“那么,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么。”盯着元徵握住的拳头,元襄侧头问。
“接下來的时间,我们是不需要做什么了,只要偶尔给印家施加一些压力就好了。印祯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傲气都刻到骨子里了。只要稍稍给他一点压力,他就一定想要反扑回來。到时候,我们只要稍稍的牵引一下,就能让印祯自寻死路了。”元徵将手收回了袖中,淡淡微笑。
看着自己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一大串阴谋的父亲,元襄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的,他撇撇嘴,嘀咕了一声:“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哎,宁国公印祯大人……可真是辛苦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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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不出元徵所料,纳兰隽下令审问印城之后,印城很快便给了且柔一个交代,说是自己的弟弟印宇财迷心窍,勾结了山贼,抢夺了比古城的税银。印城把人押解到了且柔,同时还给朝廷送去了五十五万两税银。说是除去剿灭山贼得到的十五万两,这里是剩下的五十五万两,至此,比古城的七十万两税银便全部交齐了。
“真相”大白,收齐了税银,纳兰隽的确很高兴,但是对于那些打着自己国库里的钱的人,就算自己心情再好,纳兰隽也绝不会放过,他当即下令,革除印宇的王族身份,发配边境,永世不得回且柔。另外,印城身为兄长,看管不严,收回凉山城,不再作为印城的封城,但是同时让印城戴罪立功,继续治理凉山城,而比古城归还元家。
至此元家大获全胜……
“厉害啊,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连府,连皓月与荣纯还有元襄坐在暖炉旁边,听完了元襄叙述完了这一个月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之后,连皓月惊的一时说不出话來,荣纯则一个劲的感慨元襄的爹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么说,那个凉山城的城主这一回不光吧自己私吞的四十万两税银全部都拿了出來,自己反倒还贴了十五万两进去。”荣纯抚掌大笑,实在是大快人心啊。真是造化弄人啊,原本是想着既坑元家一笔,又得了四十万两的银子,沒想到到头來不光倒贴了十五万两白银还搭上了自己的弟弟,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元襄亦笑道:“所以说啊,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不是那块料,就千万别乱叫唤。”
瞧着一旁连皓月一脸怔然的样子,荣纯不住笑道:“元襄,你看,皓月都被你爹给镇住了。”
元襄笑嘻嘻对连皓月道:“诶,皓月。这也沒什么,这一个月,如果不是我清楚地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我的反应和你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连皓月回过神來,看着嬉皮笑脸的元襄,一脸正色道:“不是,我刚刚只是在想,元伯伯那样一个惊世的人才,怎么生的儿子竟然这样……啧啧啧”说着他还十分“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气的元襄恨不得扔一块木炭砸到连皓月的脸上。
荣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对连皓月道:“咳咳,皓月,我现在不得不提醒你,我们现在面前坐着的这位衣冠楚楚的贵公子已经是我们离漠几大最富有之城的城主了。就算心里有什么实话,也不要都说出來嘛,这样子,我们的城主面子上多过意不去啊。”
元襄:“……”荣纯啊荣纯,竟然连你也……哎,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