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黄河水患这一件事情之后,萧奕洵明明白白的看清了全国兴修水利的事情存在着巨大的缺陷,再不解决后患无穷。不过在他处理水利事情之间,又发生了一件小插曲,杜君浩养老还乡后,杨正清便接替了吏部尚书的职位,江越流放之后,从翰林院提拔了一名大学士担任了吏部侍郎,只不过这个新任的吏部侍郎可能刚到任,不明世事,而且经验不足,很多事情处理的都不尽人意。他或许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够好,可是却动了歪主意,不好好的提升自己的本事,却打算去讨好杨正清。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满朝文武,你谁都能行贿讨好,但是唯独这个吏部尚书,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人,这个吏部侍郎还巴巴的给杨正清准备了一份厚礼,特意送到杨正清的府上。沒想到,连门都沒进去,就被赶了出去。
他不知道,在此之前,杨正清对他也算好的了,就算犯了许多错误,也沒有斥责过他,本來杨正清还打算好好教导一下这个新任的吏部侍郎,谁知,却來了这么一出,杨正清当场就宣判了这个可怜的侍郎一个“死刑”,沒过几天,便把他外放到地方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缺了一位吏部侍郎,那么再提拔一个就好了。而萧奕洵却也看中了这个位子,苏辰风外出赈灾,回來之后少不得封赏,那么剩下來让他挂心的就是韩西月的事情了,如今空出了一个侍郎的位子,萧奕洵自然想让韩西月去担任。不过韩西月一直以來都任武职,各朝各代,多有文官任武职,却少有武官任文职的,萧奕洵也考虑到,让韩西月担任吏部侍郎,或许有些不妥。不过,对于此事,他倒是胸有成竹,毕竟当初杨正清吏部尚书的位子还是自己推荐的,怎么样也算个大人情,再说韩西月才能卓越,在军中一直以“智将”著称,想來不会有问題。
可是,萧奕洵沒想到,他算错了一点,杨正清的固执与刚正大大超乎了萧奕洵的意料。杨正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帮了他,他会记住你的恩情,但是,对杨正清來说,恩情归恩情,在私事上面他会毫无保留的帮你,一旦牵扯到了公事,对不起,任谁來都是一视同仁,绝不偏私。所以,当萧奕洵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杨正清之后,萧奕洵沒有想到杨正清立刻就变了脸,想都沒想就回绝了萧奕洵,直言韩西月一身武职,吏部乃朝中重中之重,绝无可能以武将担任,并且他愣愣地对萧奕洵道:“王爷于我有恩,正清自然记得,不过王爷也不要看错了我杨正清。今天的事情,微臣就当沒发生过,以后,望王爷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了。有些事情,正清并非一窍不通,如果王爷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那也要真正拿得出人才,只要韩将军确实有能力胜任吏部之职,臣自然不会阻拦。”
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被杨正清回绝了,萧奕洵哭笑不得,千想万想,沒想到杨正清是这样的一个愣头,当初还想着他能够帮助自己,到头來却让自己吃了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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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日,萧奕洵找到了韩千叶并且提起了这件事情,他对韩千叶有些歉意道:“本想让西月在朝中站稳跟脚,也算是我对你的一个交代,只是沒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韩千叶听后,并沒有失望,反而对萧奕洵笑道:“王爷,你将西月培养如此成才,微臣已经感激不尽了,您实在无需为此歉疚。”而后他又补充道:“而且,臣认为,杨尚书其实是帮了王爷您的忙。各朝各代,武官任文职的例子本來就不多,况且,西月如此年轻,除了一身军功,实在无其他,就这么提上了吏部侍郎的位子,朝中恐怕会多风言风语。王爷根基未稳,实在无需强推西月任职。杨尚书拒绝了王爷,正是遏制住了外人对王爷的口诛笔伐。”
萧奕洵和淡一笑,道:“果然不愧是禁卫军的指挥使,竟然如此洞悉世事。”他感叹道:“管擎苍比起你來,实在是差得远了。不错,杨尚书的话确实提醒了我,西月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所以,今天我來,就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的。”
“商量事情。关于西月的。”
萧奕洵点头:“正是,我决定派西月去巡视全国各地主要的河道。”
“巡视河道。”韩千叶愣了愣,而后便想起了最近传的消息,豫昭王要开始整治全国的水利了,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韩千叶很快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王爷是想让西月去整治全国的水利。”
以前在长安的时候,韩千叶与萧奕洵的交情就很好,萧奕洵一直都很清楚,韩千叶是个极为睿智的男子,凡事自己所想,每每与韩千叶交谈,对方总能得知一二,几年未见,这点倒未曾有变,萧奕洵郑重的点头:“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本來,要大肆整治全国的水利,不深入到地方亲自视察,便不可能清楚的了解各方情况,所以朝廷势必要派人前往。萧奕洵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打算让韩西月去巡视全国主要的河道,全国各地,上报工部的报备很多,主要都集中在各有洪灾可能性的河域附近,只不过,上报的工程数量完全超过了工部的预计,光光是岭南,两湖一带大大小小超出了十几个工程,不过当时是江越主要掌控工部的批令,也不知他收了多少好处,凡事上报的工程,无论有无必要,全数都勾了,可想而知,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的浪费。如果能把全国的水利整治好,国库便能收回一大笔银子,这份功绩,绝对不小,到时候韩西月回朝,再要担任侍郎之职,满朝文武,谁还敢说个“不”字。
“不过,这终究是件大事,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西月这一去,只怕要花个一两年的时间,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啊。所以,就來同你商量商量,你若不肯,我自有别的办法帮助西月。”
“这对西月來说,是极好的试炼,我不会拒绝。”韩千叶朗朗笑道:“王爷为西月如此考虑,臣怎能不肝脑涂地。不过……”韩千叶担心道:“这整治水利是件大事,西月向來沒有这方面的经验,贸然去做这件事,只怕他不能胜任。”
萧奕洵扬眉一笑,神情静若池水:“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让人帮助西月了。”
“谁。”
萧奕洵一双瞳仁黑的深不可测:“这个人或许你听过,淮河河堤谒者唐禹。”
“唐禹。他。,”韩千叶大为震惊。
说起这个淮河河堤谒者唐禹,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文帝在世的时候,他主管淮河河堤之事,任职之事,淮河十年水患未有一次有过伤亡,可谓才干超人,只可惜这个人有一个巨大的毛病……贪财。因为他治理河道有功,朝廷看重了他的本事,便特意把他提拔到长安來,在工部任职,那个时候工部有江越在,江越也是众所周知的贪财,他本想着唐禹怎么说也会來“孝敬孝敬”自己,可是,在工部任职了半年,别说什么好处了,就连跟鸡毛江越都沒见过。原來这唐禹不光贪财,人还吝啬,仗着自己有本事,就不去讨好江越。江越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一年之后,寻了一个理由,给唐禹安了一个错事,就把他贬到了底层。不过要说这个唐禹,也是个牛脾气,明明江越是要让他吃个哑巴亏,可是他偏偏就不肯,离职那天,到工部去指着江越的面把江越大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这件事情当时也一度沦为一件笑谈。后來还是当时的工部尚书出面劝下了唐禹,才沒让事情弄得不可开交,本來江越自然不可能咽下当面被羞辱这口气,不过工部尚书出面调停,若是他还执意找唐禹麻烦,只怕会惹祸上身,所以这几年,唐禹官职虽低,但倒也过得风平浪静。
要想找人治理河道,萧奕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唐禹,为此,他特意去工部调出了当年唐禹治理淮河一带的报告,证实,此人于河道治理方面才干绝对出众。但是韩千叶却心有余悸,问道:“只是,王爷,本來你整治水利,就是为了打击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员的,可是你让唐禹去,这其中恐怕……”唐禹贪财,人尽皆知,让他查办全国水利,只怕到时候又不知道有多少银子会落尽唐禹的口袋了。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韩千叶话未说完,萧奕洵便淡淡笑道:“这件事情么,你不用担心,我让西月担任这次河道的总督察,目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