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为你疗伤(下章h)
熔春
文/望舒
夜色寂静,脚步声在此刻显得突兀。
岁淳敛着眉,静静盯着窗外。
在这里,这具身体的五感异常敏锐,细听之下,她就发现脚步声不只阿烬一人。
混着血气的气息中,还有她陌生的。
岁淳的住所算不上是繁华显眼的位置,但也在
统一的灵差殿管辖内,守卫森严,不该有陌生的人出现。
灵差殿供冥界九殿的所有灵差居住,范围极广,说是殿,但其实并不是,它没有确切的主殿偏殿之分,只是一个所有灵差住所的统称。
灵差分很多等,灵差的住所也依据等级划分。
像她和曼陀这种负责值夜巡守的属于中等,所以分配的住所不在离冥王殿近的最前端,而是在稍微偏远一点的净然山上。
可岁淳却是唯一不住在净然山的中等灵差,她住在离冥王殿最远的暗山上,那里只有少数的精灵族灵差居住,人很少。
暗山上常年湿冷,是冥界少有的气候条件,她住在这里的原因一是精灵族灵差喜静,二是水晶兰适合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而暗山是冥界唯一的绝佳地带。
这具身体的本体是水晶兰,要长久的修炼运灵,就要住在这里。
曼陀的身体受不了暗山上的环境,当初分配住所的时候犹豫再叁,还是为她和另一个灵差交换,搬到了净然山的边界,这样离岁淳这里的距离就近了很多。
此刻夜色寂静,脚步声越来越近,靠近的方向也明显是她这里。
岁淳心里的防备愈发浓重。
她掀被下床,随手捞过挂在一旁白纱罩衣披在肩头,掌心向上翻动,碧银刀瞬间被她握在掌心。
她脚步轻巧,缓缓靠近门边,屋子内已经吹灯,昏暗无比。
此刻点灯无疑会暴露她自己,好在五感极佳,凭着木窗外的点点星光,她也能看清屋中陈设。
透过门缝,岁淳悄悄往外看,视野内却是空无一人。
她的住所除了现在休憩的寝屋,右手边是一间堂屋,左手是小厨房,还有一个不大的前院,里面种着水晶兰和一些奇草,前院最偏远的角落里,是净房。
就在她皱眉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一抹淡蓝色的身影正掠过角落的净房。
下一秒,砰的一声,寝屋的门被人踢开。
岁淳立刻翻身后仰,剑尖堪堪擦过她的喉管,转身间执刃向前,对上迎面而来的软剑。
呲啦,刀刃相接,火花四起,她微微眯眼,往旁边躲避。
淡蓝色的广袖,转身间飞舞的长发,明艳的容貌,还有那身上不属于冥界的气息,岁淳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这是谁。
是神界派来议事和亲的公主。
素未谋面,她怎么会突然攻击自己?
匕首是近身搏斗的绝佳武器,而软剑刃长,硬生生将距离拉大,嘶啦一声,披在她肩头的白纱罩衣被软剑割裂,随着剑气在空中盘旋着落下。
道道寒光直逼面门,岁淳发现,她并不想杀自己,只是想毁了自己的脸,甚至还想挑走击落她的碧银刀。
岁淳心下一沉,起身迎上的脚步渐渐后退,侧身躲过一剑,柔软的腰肢弯曲,墨色长发划过空气,白色倩影瞬间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对方的身后。
此时距离被骤然拉近。
在近身搏斗击杀中,从来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碧银刀半抛在空中,灵巧地反转几下,刃身刀柄位置转换,岁淳屈指弹出,刻着花纹的厚重刀柄瞬间击中对方的后脑。
然而却在下一秒,她听见身前人的一声闷哼,伴随着肉体被贯穿的声响,身前的人应声倒地。
碧银刀顺势插在砖缝中,空气中血腥气浓重,公主淡蓝色的广袖铺散在地面上,鲜红的血液顷刻间蔓延开来,浸透布料,渗进地面石砖的缝隙。
岁淳愣了一下,缓缓抬眼,对上站在门外手持利剑的阿烬。
他眉目冷厉,未褪尽的杀意还浮现在眼底,眼角鼻梁上挂着公主的血珠,为他此刻苍白的面容平添几分异色。
“还好、还好你…没事。”
话落,君烬眼睫颤了颤,手中长剑当啷落地,身子脱力般朝前扑。
岁淳眼眸陡然睁大,下意识冲上前接住他下滑的身体。
身体相贴,衣物纠缠,他靠在自己颈侧,鼻息微弱,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一僵。
离他近了,她才发觉他身上此刻竟没有半点灵力,完全是个普通人,连那最初闻到的血气也是来自于他。
拥着他脊背的手下滑,在腰侧触到一片滑腻,抬手间,她看到细白的手掌上满是鲜红。
“……主上?”
她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他常年一身黑,为数不多的暗红也在衣袍下摆和肩头,鲜血刺目的红从来都不甚明显,让人难以察觉。
侧身看着倒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公主,岁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这么浓烈的杀意。
其实她的本意只是想击昏这位公主,不开杀戒,尤其是在冥界击杀神界公主,无异于单方面挑衅开战。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阿烬想都不想,手起刀落就了结她的性命。
可现在望着手指间的鲜血,岁淳目光冰冷。
看来这位公主,确实该死。
沾染着阿烬鲜血的手指微动,一道印飞出,印在公主的身上,几息之间,地上的一切被焚烧干净。
“死也死得干净点。”
眼神不再停留在那块儿被鲜血浸透的石砖上,她掌风扫过,寝屋门关闭。
半抱着人缓缓起身,岁淳指尖轻弹,屋内的所有烛台瞬间被点亮。
将人半托着放倒在自己床上,仅犹豫了一秒,她便开始动手解他身上的衣服。
从外面黑色的外袍到里面白色的里衣,血色越来越浓郁,她手下不由得解得飞快。
精瘦的腰身露出来的那一刻,岁淳不自觉地将眼神游离了一圈才重新放到他的身上。
块垒分明的腹肌右侧,是一道深可见骨,长约五寸的伤口。
伤口从腰后划至前身,是只有软剑才会留下的伤痕。
“怎么…能这么狠。”她低声喃喃。
伤口处的鲜血还在缓缓往外渗,她伸手落下几个穴位,赶忙短暂止血。
多亏了曼陀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总是莽撞,容易受伤,岁淳这里才有常备的药。
她转身欲去柜子里拿药箱,刚起身,身侧的衣摆便传来一股力道,被人拽住。
“……去哪?”
岁淳一惊,扭头看见自己血迹斑斑的纱裙被人抓在手心,视线上移,看到他半睁着眼,上半身赤裸着靠在床头,一双眸子定在她身上,透着淡淡的虚弱,手指却半点不松。
啪,是床旁柜子上的烛台忽地炸了芯,悠悠烛火抖动,暖黄的光下,看着他的眉眼,岁淳启唇:
“拿药箱,为你疗伤。”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叫他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