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掌门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嗐,不是我说,要是真的掌门来了,咱们别的干不了,起码——起码帮他们拖一拖?”
“呿,这还用你说?到时候我拼了命,抱住掌门的腿,也要让掌门来的慢些,起码让那几位道友伪装好现场。”
“可不是嘛,这可真是太解气了!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我师姐……”
羲和君越听心情越复杂。
如他这样的宗门之尊,通常都是决断大事,诸如一些宗门里的细微末节之处,则分派给各峰长老,出于信任,也极少过问。
却不知,他以为的宽和,居然闹出了这许多恶事。
羲和君抬脚打算进入。
羲和君看到了漂浮的海草。
羲和君:“……”
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并痛苦地抬手捂住眼睛。
怎么会这样!
自从羲和君成为和羲和宗的掌门后,已经很少有这样犹豫不决,举步维艰的时刻了。
哪怕是最初成为掌门之时,羲和君想的也从来都是把宗门做大做强,努力赶超那个自剑尊师兄退隐后,满宗皆是恋爱脑的无上剑宗。
然而羲和君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带领羲和宗成为修仙界第一宗门的路上,居然会——
遇上这么一个满头海草激情乱舞的玩意儿?!
她、她甚至还跳到了桌上!
救命啊!
更绿了!
简直是绿得耀眼,绿得夺目,绿得让人在人群中多看一眼就从此再也无法忘记她容颜啊!
哪怕当年面对修仙界独一无二的那株万物生时,羲和君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羲和君无法形容这种绿,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眸被刺痛,心中涌起复杂磅礴的情绪。
见君之后,我看万物皆如草。
料想,万物见我,应如是。
……
太、生、草、了!
羲和君觉得自己现在无论看什么,满眼都是张牙舞爪的海草!!!
他委实觉得头疼。
闹得这么大,万一易耀找来,又该如何收场?
就在这时,室内传来的‘砰砰砰’的拳击声,随后在一个熟悉的嗓音宣布“现在请大家为得胜者欢呼吧!”之后,室内骤然爆发出的欢呼雀跃之声,还有无数弟子叫好的声音。
原本头疼不已的羲和君先是恍然怔忪,而后忽得一笑。
罢了。
他想。
方才那些劝慰渊如道君的话,又何尝不是对他自己说的呢?
修仙一途,大道浩渺,万物苍茫,不过如此。
同样的,修仙一途,光辉灿烂,沿途皆是风景,远远不仅眼中方寸。
若是当年,他与青云师兄见到这样的情景,他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没道理,自己现在做了掌门,反倒真成了那无脾气的泥菩萨,每日端坐高堂之上,只将底下那些琐碎的喜怒,皆当作尘土。
“掌门!”
接收到消息的易耀真人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在门派徘徊不前的羲和君,他板着脸道:“我方才收到了光皓的灵力求助,上面未着一字,实在令人忧心。不知掌门可也是为此事而来?”
话虽如此,但易耀真人并没有那么担忧。
玉光皓的实力如此,众人皆看在眼中。
不过是一殿新弟子罢了,纵然一齐出手,又能把金丹修为的玉光皓怎么样呢?
羲和君严肃点头:“易耀言之有理,所以我们不妨慢些,这样也好给光皓师侄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好那些叛逆的新弟子。”
羲和君沉痛表示,自己还没做好直面绿光的准备。
为了他的眼睛着想,还是让玉光皓师侄暂时忍受一下痛苦吧!
反正玉光皓师侄历来最看重身份,为他这个掌门付出,也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吧!
易耀真人诧异于掌门今日的体贴,顺水推舟道:“既然掌门有命,便如此吧。”
就是这么一慢。
易耀真人错过了他徒弟五成熟的最佳抢救时机。
……
室内一片欢闹的海洋。
除去欢呼之外,更有人受气氛所鼓舞,开始揭露玉光皓往日种种行径。
宣夜扬听得直皱眉,踹了裴天溟一脚:“你师兄真是不可理喻。”
杜飘飘连连摇头,拍了拍裴天溟的胳膊,难得语气尖锐:“他本性便是如此下作,几年前曾在我面前暴露过一回,没想到如今是愈发胡作非为了。”
罗子文捅了下裴天溟的肩膀,摇头晃脑道:“你师兄这么过分,怕是连《一鸭七吃》都不想要他了。”
裴天溟:“……”
他崩溃道:“你们要骂要打他随你们便,但是能不能不要把痛苦连坐到我身上?!”
割席!他要和玉光皓割席!
裴天溟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看着众人,沉声道:“我从来没有认过这个师兄,他所作所为仅仅代表他一人,与我无关!”
众弟子不由安静下来。
他们彼此交头接耳了一番,最后还是虞珈雪抬起眼,凉凉地开口:“可是他玉光皓怎么说也是你们破殇峰的首徒,一言一行,难免都让人觉得是你们破殇峰的意思啊。”
顺便一提。
哪怕听过再多次,虞珈雪也依旧觉得,破殇峰这个名字,真的很微妙。
带着一种病入膏肓的中二喜感。
裴天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他万万没想到暴击居然来自于最亲近之人,瞬间更加崩溃,呜咽道:“雪姐,你居然帮着外人说话……嘤,你真的不认我这个长子长孙了吗?”
虞珈雪:“……”
虞珈雪:“???”
不是,大兄弟,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记得这茬呢?
她看得目瞪口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沈雪烛碰下了手腕。
沈雪烛低声道:“有人来了。”
这是他们提前说好的暗号。
虞珈雪当机立断放下一切情绪,给众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立刻动了起来。
罗子文和杜飘飘负责疏散情绪激动的弟子,让他们不至于过于显眼。
宣夜扬快速整理地面,将所有的武器装备和火柴人收好。
裴天溟也不再纠结于先前所想,整理掩盖了一下玉光皓的仪容仪表,并灵机一动,拿起木笔直接塞到了玉光皓手中,怒声道:“玉师兄!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
所有人:“……”
他们不禁侧目。
这委实是裴天溟的超常发挥。
不过,确实正是时候。
虞珈雪立即推了下沈雪烛,疯狂使眼色暗示。
沈雪烛:“……”
最终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沈雪烛调整了一下脸色,咳了几声,然后惨白着脸色缓缓倒下。
虞珈雪立刻接住了他,并开始悲伤惊呼:“阿九——阿九——”
“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你醒醒啊阿九——”
正火冒三丈,打算推门而入的易耀真人:“……”
等一下,受伤的不是我的徒弟吗?怎么变成你在哀嚎了?
还有,阿九又是什么鬼东西?
不是,等一下。
易耀真人瞳孔地震。
“你你你——”他指着虞珈雪的手都在颤抖。
熟悉的窒息涌上心头。
这个散发着绿光的海草——弟子,到底又是什么玩意儿啊?!
几乎围观全程的羲和君心中赞叹极了。
好一个反客为主!
好一个甩锅绝技!
羲和君暗叫可惜,要是这位虞小师侄生在他那个时候,哪还有无上剑宗今天第一宗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