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
历时两个时辰的漫长谈判终于随着房门的打开而宣告结束了。
首先出来的是李奇,他拍了拍古达的肩膀,呵呵道:“古师傅,其实我一直想夸赞你一番,你的刀工真是巧夺天工,希望他日能够为国争光啊。”
言罢,他就朝着马桥使了个颜色,二人便离开了。
古达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夸赞来的真是太莫名其妙了,急忙进到屋内,见张春儿还坐在里面,问道:“如何?”
张春儿一笑,站起身来道:“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的多。”
……
“啊——!”
李奇来到屋外面,伸展了一个懒腰,不久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此时已经变得一片静寂,温柔神秘的月光在这一刻显得十分弥足珍贵。
马桥好奇道:“真是想不到救你的竟是张春儿,她为何要救你?”
李奇笑道:“因为她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说着,他就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一个成功的商人?”
马桥挠挠头,急忙追上去道:“步帅,你此话何意?”
“我说马桥,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八卦了,一点也没有高手风范。”
“……!”
“这才像是高手吗。”
……
炎炎夏日终将过去,不管局势会出现何种变化,接踵而来的一定是那秋高气爽。
然而,这刚一入秋,北边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天祚帝耶律延禧率领着三四万残兵败将,被终于在平州附近被完颜宗翰给俘虏了。
耶律延禧的落网,也就正式宣告辽国彻底覆灭了。
完颜晟也在第一时间将这消息昭告天下。
这消息很快就在金国传开来,女真人是一片欢腾,这个昏君可以说是他们女真族的最大仇人,曾屡屡剥削他们,欺压他们,并且侮辱他们,如今大仇终于得报,他们如何能够不兴奋。
而契丹人也彻底断绝了那一丝光复故土的念想。
北国上京。
完颜宗翰押解着耶律延禧一干人等回到了上京,在这一刻,他就是女真人的心目中的大英雄,全城百姓都出来迎接这位大英雄。
“哈哈,宗翰,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只见一人披着头发,衣履不整的跑了出来,哈哈大笑。
完颜宗翰先是一愣,随后才看来人,正是完颜宗望,他瞧这金军的化身竟是这般模样,顶着一头冷汗,下马来,道:“宗望,如今不同以往了,你好歹也梳洗一番再来迎接我,你这模样,这——我真不知道如何说你是好。”
完颜宗弼躲在后面一个劲的捂嘴偷笑。
完颜宗望也愣了下,低头打量下自己,这才意识到他此时是多么的狼狈,十分尴尬,先是狠狠的瞪了完颜宗弼一眼,后者可收起笑意,他又打了个哈哈道:“这与你无关,我来此可不是迎接你的,有一个人比你更加让我挂念的紧啊!”
完颜宗翰自然自然他口中说的那个人乃是耶律延禧,手往后面一指。
完颜宗望正准备前去,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忍住了,这尼玛要是堂堂大元帅看上去比俘虏还要狼狈一些,指不定是谁笑话谁呀!尴尬道:“我还是先回去梳洗一番,再去瞧瞧那位昏君吧。对了,你可别忘记,我们以前许下的誓言,别直接带阿适儿去皇上那里。”
完颜宗翰哈哈道:“这我怎会忘记,你快些去吧。”
“行。那我先回去了。”
完颜宗望骑上马快速的朝家里奔去。
一个时辰后。
在上京禁军最大的校场上,只见周边是围满了人,几乎都是女真人,而在正上方那个最大的帐篷前,站着一排人,个个身着盔甲,威风凛凛,而他们两边还站着不少身着华丽服饰的人,可以说,女真各部落的贵族几乎都已经到齐。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操场中间,只见操场中间站着三十余人,男女参半,个个是披头散发,狼狈落魄至极。
完颜宗望手执马鞭,大步向前,朝着中间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朗声道:“阿适儿,可还记得我。”
声如洪雷。
那老人正是耶律延禧,此时他哪里还有往昔的风采,整一条流浪狗,吓得浑身一抖,抬起头来,见是完颜宗望,双腿一软,差点就没有趴在地上,道:“原来——原来是二太子。罪——罪民参见二太子。”
完颜宗望哈哈道:“罪民?好一个罪民?真是想不到你还有今日啊!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让我父皇给你跳舞的事么?”
耶律延禧一听完颜宗望开始翻旧账了,登时吓得脸都绿了,急忙道:“二太子,罪民那时候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你父亲没有跳,罪民也没有多说甚么?”
“那我父亲了?”
“还有我祖父。”
“还有我。”
瞬间有不少人站了出来,厉声质问这耶律延禧。
当初耶律延禧令女真各大部落为其跳舞助兴,唯独完颜阿骨打没有跳,其余的都跳了。
完颜宗望手一抬,让那些人先稍安勿躁,又朝着耶律延禧道:“阿适儿,我这人向来就很公平,我也不为难你,当初你让我父皇给你跳舞,现在你就和你的亲人为我等跳上一段吧,算是慰藉我父皇在天之灵。”
“我——我不跳。”
人群中忽有一人唯唯若若的说道。
啪!
那人话应刚落,只见他脚下就多出一道鞭痕来。完颜宗望冷目扫视一眼,道:“谁若不跳,就让这里每个人从他身上切下一片肉来,本人说到做到。来人啊,奏乐。”
只见十余名乐师当真就抬着乐器走了上来。
完颜宗望哈哈一笑,转身走了回去,当初他与一干兄弟就曾在完颜阿骨打面前发过誓,一定要擒拿住耶律延禧,并且让他在完颜阿骨打面前跳上一段舞蹈,以报昔日之辱,如今,他们做到了,可惜完颜阿骨打却离开了。
战鼓先起,致敬太祖圣上,琴声再起。
耶律延禧与他的一干亲人就在这万众瞩目下开始扭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们的舞技真是不堪入目,东倒西歪,跳的都不知道是啥玩意,但是在女真人眼中,这却是世上最美丽的舞蹈,咒骂声与掌声并存,那震耳欲聋的嘲笑声,仿佛在向完颜阿骨打讲述着一个完美的大结局。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如果耶律延禧早知有这么一天,相信他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的,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真是害人害己啊。
正当完颜宗望等人看的极其痛快时,他们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们几个多大岁数了,竟然这般胡闹。”
完颜宗望等人转头一瞧,见说话的是大金皇帝完颜晟,个个都惊呆了,正欲行礼,完颜晟手一抬阻止了他们,而后向操场中间望去,乐的呵呵直笑,道:“想不到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老朋友却变成这番模样,幸亏我今日来了!”
敢情你也是来看戏的呀!
完颜宗望等一干将领,登时无语了。
……
……
耶律延禧被俘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京汴梁,傻乎乎的宋徽宗还在第一时间就亲笔书信送去金国祝贺完颜晟。令人发笑的是,他又在早朝上述说了一番他与耶律延禧的兄弟之情。
真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李奇听得是欲哭无泪了,早朝结束后,他就立刻去到了白府。此时,耶律骨欲和季红奴还在照顾李正熙,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夫君,你怎么来呢?”
李奇望着耶律骨欲道:“骨欲,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耶律骨欲错愕道:“什么事?”
“你父亲被金兵抓住了。”
“啊哟?”
季红奴失声叫道。
反而是耶律骨欲显得十分淡定,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这我早就预料到了,只是迟与早的事。”说着她幽幽一叹,转过头去望着李正熙,轻轻捏着李正熙的小手,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虽然她是侧面对着李奇的,但是李奇还是隐隐看到她眼角挂着一丝泪花,这血缘关系终究不是说切断就能切断的,即便耶律延禧抛弃了她,即便她因此受到了莫大的折磨,但是李奇知道,她一直都记挂着她的父亲,和她的亲人,此时她一定很伤心。
作为丈夫在这时候,理应上前安慰自己的妻子,但是李奇如今是自身难保,向来口才了得的他,发现很多话若是从他口中说出来,都是一种欺骗,因为他真的没有把握,不会让耶律骨欲再经历一次同样的痛苦。
倒是耶律骨欲似乎感到了李奇的无奈,转过头来,道:“夫君,你现在应该劝皇上小心,金人的野心远不止如此,我看他们可能会对大宋出兵。”
季红奴吓得又再惊叫一声。
“嗯。我会注意的。”李奇握住二女的手,道:“你们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不会抛弃你们的。”
这是他目前为止,唯一能够做出的承诺。
……
然而,就在宋朝廷还沉浸在为金国高兴的时候,金国却立刻发起了这第二轮侵略战争,以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为首的文武百官联名上奏,请求完颜晟出兵伐宋,理由就是耶律延禧在晋见完颜晟时,说他之所以出现在燕云地区,是因为宋徽宗派人请他去宋朝,任谁都知道这耶律延禧是女真人最大的仇人,你竟想收留他,这是女真人不可容忍的。
如今,金国是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一致要求出兵伐宋。
显然,这是完颜宗望导演的一出戏码,那些证据和证人也都是他捏造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今耶律延禧已经被擒住,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完颜晟作为第二任皇帝,一直都活在完颜阿骨打的阴影下,他也是迫不及待想为金国开疆扩土,建功立业,好名垂青史,御笔一挥,三军用命,出兵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