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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

你什么毛病?祝余叹出了一声笑来,只觉得一股酸意冲上鼻腔。

是你有毛病,傅辞洲挤进房门,挨着祝余把门关上,就一张破纸条,跟我板着脸,还不说话,心眼小得要死,比我妈还难对付。

傅辞洲边走边脱,进卧室先把外套甩在沙发上,然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祝余把纸条重新卷好,跟着走了回去:我那时候是困了。

傅辞洲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看间祝余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好,然后装进门后挂着的羽绒服口袋里。

他的心软了一些,有点高兴,但是不想显露。

你困个屁,之前还在那玩手机。傅辞洲说。

我在看车票。祝余靠在床头打开手机。

傅辞洲手上一顿,抬眼往祝余那边看去:要去哪?

回南淮,或者去别的地方。祝余划拉着手机,摇摇头,都没票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票?傅辞洲手一伸,把祝余的手机扒拉过来,你看的哪儿?

搜索的历史记录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城市。

傅辞洲皱了皱眉,又把手机扔回去:再过几天就除夕了,还往哪跑?

祝余想了想:没回去的票了,我转转车。

回南淮?

嗯。

不和叔叔一起去老家?

那些人我都不认识。

傅辞洲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我老家挺多人我也不认识,有的认识的,隔一年不见我就不认识了,前几年清明我还去呢,去年的就没在去。

我暑假去了一次,给我妈上坟,祝余放下手机,把后脑勺往床头磕了磕,一年了

他停了下来,似乎说的有些艰难。

傅辞洲也不去打断,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祝余揉揉鼻子,转头看向傅辞洲,道:忌日。

尉霞死在盛夏。

七月三日的晚上,吞下了四十三片安眠药。

祝余那天生日,可是祝钦尉霞脸上都没笑意。

哭泣从哽咽开始慢慢放大,最后演变成了不管不顾的坐地嚎啕。

尉霞在砸东西,祝钦在劝。

祝余就呆在房间里,桌上还摆了一块掉了奶油的生日蛋糕。

是他高一入学前的十六岁生日。

又哭?傅辞洲看着祝余红了眼眶,给他抽了张纸巾过来。

没哭。祝余低头,手指捏了捏晴明穴。

他最近情绪有点兜不住,说到什么就开始红眼睛。

忌日,然后呢?傅辞洲问。

然后我去玩了,再抬起头时,祝余弯起眸子,猪圈牛圈河边,给你写了三篇玩屎日记。

傅辞洲觉得自己应该笑,但是没笑出来。

祝余也觉得傅辞洲应该笑,可是傅辞洲没笑。

阿姨忌日你玩什么?他觉得祝余干不出来这事。

祝余抿了抿唇:也就是随便走走。

如果给祝余十七年的生命排个最不想回忆的顺序。

尉霞死后的那一年就算不位居榜首,也能冲到前三。

他困了,也不想提了。

不说了,睡觉吧。

傅辞洲把灯关上,屋里陷入黑暗。

祝余拉过被子躺下,盯着天花板还没安静一会儿,就听见身边的傅辞洲连着翻了两个身,就跟炕煎饼似的,一会儿都停不下来。

你身上长跳蚤了?祝余用胳膊肘捅捅他的背,还是睡不着?

睡不着,傅辞洲说。

祝余躺他边上,跟个炸/弹似的,怎么都睡不着。

祝余把眼睛闭上,以同样的方式劝对方:闭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傅辞洲嗯了一声,没声了。

肩膀突然被人揪了一下,祝余重新睁开眼睛,转头看傅辞洲跟条大狗狗似的凑了过来:你明天到底去哪?

对方枕着枕头边,离他有点近。

祝余把脸重新转回去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回南淮。

傅辞洲把身子也跟着脑袋挪到祝余身边,在枕头上窝出一个舒服的位置:你一个人在家过年?

如果让我回老家,还不如一个人。

为什么?

我不喜欢那儿。

那你喜欢这儿吗?

祝余拖着声音嗯了一声,身子一转也面对着傅辞洲:你在想什么?让我留这里过年?

两人面对着面,发丝散在枕上,几乎要搅在一起。

黑暗中,傅辞洲听见自己的心跳格外明显,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不能啊?

怎么可能在别人家过年,祝余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不行的。

傅辞洲噢了一声,把被子往自己脸上拉了拉:那你过完年来?元洲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来这我带你玩呗。

人在夜里的情绪似乎格外充沛,祝余也不知道是气氛渲染的太好,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他总感觉傅辞洲这话说的,就像是怕自己一个人孤单一样。

大少爷还挺知道心疼人的。

为了避免感动泛滥,祝余推了一把傅辞洲的脸,转过身子背对他:不玩,明天就回南淮去。

祝余向来没什么计划,想做什么脑子里一过,当即也就做了。

没车票就找相近的线路,多转几站,甚至坐坐大巴,想回去总是可以的。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傅辞洲有些不太高兴,这不还没过年吗?

真过年就走不掉了,祝余背上书包,临走前给傅辞洲来了个结实的拥抱,谢了哥们。

傅辞洲那时正倚在门边,被祝余抱的脑子一懵,然而也就一秒钟,对方就放开了。

靠傅辞洲眉头瞬间就拧紧了,少对我动手动脚。

祝余一听,原本都要出门了,愣是返回来又抱了他一下:怕爱上我吗?

他这人就这样,傅辞洲越不乐意祝余就越乐意。

不让靠近偏要靠近,不让动手动脚偏要动手动脚。

傅辞洲一口老血憋在喉间,嫌弃地把人推开:要滚快点滚。

真不送我?祝余撇撇嘴,好狠的心。

傅辞洲拿过玄关杂物架上的一包纸巾拍在祝余胸口:我让你在这你非要走,要走就赶紧消失,怎么还有脸让我送你?

祝余开心地把纸巾拿过来揣兜里:好嘛,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生气了。

没有。

那再抱一下?

滚!

傅辞洲把祝余往外推推,拉过门把手就要关门。

祝余背着书包,站在门外跟他挥挥手:走啦!

还知道挥手,乖得要死。

傅辞洲把门留了条小缝,趴在后面幽幽地看着他。

祝余笑笑,转身去按电梯键。

他得先坐大巴去元洲隔壁城市,再转两班高铁才能回南淮。

相比于一天一夜的火车卧铺,优点是高铁比较快,在车上带着的时间也就六个小时。

可是也有缺点,就是中途转车的时间太多了,公交大巴零零碎碎加起来,到南淮也已经隔天凌晨了。

还好昨晚睡了个好觉,也没做梦,不然今天还真没精力来这一通。

电梯门开,祝余走了进去。

没来得及按楼层键,几米开外的房门也开了。

傅辞洲探出半个身子问他:你知道元洲汽车站在哪吗?

祝余晃晃手机:有导航。

傅辞洲看看走廊上的灯,把门晃得咯吱咯吱响:有的导航不准。

这样啊,祝余恍然大悟一般,那我就找不到了?

可能吧?傅辞洲轻咳一声,你有钱打车吗?

没钱,祝余干脆重新走出了电梯,你送送我呗。

傅辞洲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是听后还是扭捏了一下:你这人真麻烦。

飞速穿好鞋子,傅辞洲习惯性顺了一包纸巾揣兜里,门一开跑进楼道。

两人的衣服一样,背后飞着毛毛,少年火急火燎,背后仿佛带风。

电梯停着没走,祝余撞了傅辞洲一下,笑眯眯再走进去: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傅辞洲脑子一嗡,心里第一反应是他怎么知道?

但是仅过了几秒钟,他又反应过来祝余这又是在恶心他。

竟然还恶心上点子了。

傅辞洲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电梯门要关,祝余按了开门键。

进来啊。他催促着。

傅辞洲狗脸一垮,转身打开家门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祝余:???

怎么回事?生气了?

祝余一脑袋问号簌簌只掉,都快把电梯给堆满了。

他从电梯里出来,扣了三下门:少爷?

没人理他。

祝余又喊:傅辞洲?你怎么了?

依旧没人搭理。

莫名其妙啊简直。

祝余郁闷地挠挠头,掏出手机看着时间不早了,就给傅辞洲发了条信息后离开了。

少爷怎么了?

我又犯什么罪了?

这两条消息空了一天,直到晚上快到凌晨才被对方回复过来。

到哪了?

祝余那时候正在检票上最后一班回南淮的火车,上了车后才看到信息。

他连忙回复过去,可是信息左边的小图标转啊转啊,就是发送不成功。

上车了,网差得很。

祝余叹了口气。

算了,累了一天,睡觉。

车里不吵,但是绝对算不上安静,祝余说是睡觉,但顶多算是闭目养神。

大约三个小时后,火车中途靠站休停,祝余被突突突好几条信息吵醒。

全是傅辞洲的。

到哪了?!

人呢?

你他妈!

不回信息?

电话也不接?

行。

等死吧。

你死了。

信息最短隔了三分钟,最长隔了半小时。

祝余头皮一麻,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后面两句隔了十分钟,还用的句号,显示出了傅辞洲这条傻狗努力压制但是依旧无法平息的怒火,以及他极其暴躁且不耐烦的情绪。

仿佛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真的把祝余给处理了。

祝余的那条信息终于不再转着圈圈,他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薅下了两根缠在指尖。

可是为什么他的信息还没发出去啊!

祝余欲哭无泪,举着手机找信号的样子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寻找灯塔的溺亡者快被傅辞洲的愤怒溺死了。

小伙子,你去前面走道试试,祝余身边的大叔直至前方,哪儿开着门,应该有信号。

祝余道了声谢,赶紧拿着手机走过去给傅辞洲发信息。

果然,他人刚到走道,信息就发出去了。

祝余连忙编辑新的信息,只可惜刚在对话框里打了一半的字,傅辞洲就直接把电话打来了。

都几点了你才到车站?信息没看到?电话也不接?你想干嘛?玩什么消失?!信不信老子明天就去南淮也一脚把你踹医院去?!

傅辞洲的声音震耳欲聋,祝余把手机拿开半米远还能清楚地听到话筒里的怒吼。

等到对方一通咆哮骂舒服了,他这才卑微的把手机贴回自己的耳朵上。

我在车上没信号,现在进站休停,刚刚才收到你的信息

他正解释着,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祝余回头,看见男生和他一样也拿着个手机在打电话。

男生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祝余也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真不是故意不回信息,真没骗你!真是没信号啊我的姑奶奶!

男生似乎在和自己的女朋友打电话,卑躬屈膝的样子看起来比祝余这边还要惨烈。

祝余心道还好他没女朋友,不然遇到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算账呢。

然而下一秒,傅辞洲的声音在话筒那边咋呼开了。

车上怎么可能几个小时都没信号!你就是故意不回我信息!你骗人!!!

第35章 误会 他真不是我对象。

祝余听完傅辞洲的话心里已经非常微妙了,接着那个男生转过脸和他对视了一眼,让这份微妙感达到了峰值。

这是一个什么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眼神啊!

他难道没听出来自己电话那头是个男的吗?!

谁跟你一样了!看什么看啊!

祝余在走道上风中凌乱,都没太注意电话里的傅辞洲又说了些什么。

又简单说了几句,火车要重新运行了。

祝余挂了电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傅辞洲又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到了南淮给自己回条信息。

祝余回了个好的,结果那条信息又开始转起了圈圈。

太难顶了吧?为什么只进不出啊?

走道离这里说白了也没多远啊,这车皮上是装了屏蔽仪吗?

祝余眉头皱着老高,把手机使劲晃了晃企图让它清醒。

身边有人走动,停在了祝余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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