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那只手还挺调皮的啊哈哈哈哈……”沈卯卯干笑两声。
“不过它只敲了一会儿门, 接着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着娄京墨侧身让她进屋,屋子里的温度很正常,完全没有前两晚那种冷冰冰的气息。
沈卯卯好奇道:“除了三皇你没遇见别的?”
娄京墨似笑非笑:“你还想我遇见什么?”
沈卯卯正色道:“我只是关心你,你不要随意歪曲别人的意思。”
娄京墨淡淡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半夜从楼上下来之后就把电闸拉了吧。”
沈卯卯花了半天的功夫才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房间太冷无非就是空调和冰柜出现了故障, 想要杜绝这种情况出现, 切断电源就可以了。
物理驱鬼, 最为致命。
娄京墨把门卫室的被子叠好, 领着沈卯卯冒雨去了食堂。今天的食堂与以往不同, 门口多了一把把从地面上开出来的黑伞,屋里多了许多身穿黑衣胸别白花的陌生人。
沈卯卯无法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多出来的那些玩家, 只能尽量离他们远一点,坐在了食堂的角落里。
黑衣人们正品尝着闻起来没味道、吃起来却格外美味的食物,他们动作整齐划一, 像是同一个模子中复制出来的复制品, 看起来格外诡异。
过了几分钟,还没有人过来吃饭,沈卯卯有些坐不住了,睁大眼睛看着娄京墨,等待着她的吩咐。
娄京墨站了起来:“去看看。”
……
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 一楼的大厅完全变了个模样。一步入其中,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立在正中间台子旁的两个大花圈。花圈体积巨大, 整体白色, 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奠”字,格外惹眼。
沈卯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发现这两个大花圈上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看起来像是放置了许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跟着的是一道年长的女声:“让一让!有没有点眼力见儿, 我这边急着呢!别在这儿挡我路!”
是中年女人的声音。
沈卯卯赶紧让开了位置,就见她端着一个坛子,重重地磕在了台子上,看得她一阵心惊肉跳,生怕这个坛子碎了。
女人用自己粗糙的手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不知道是去哪翻东西了。
沈卯卯看着那个小坛子,不确定地说道:“这是……骨灰坛吗?”
娄京墨点点头:“只是不知道里面会是谁的骨灰。”
就像她们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到底是谁的亲属。
当时炉子里同时有两个人,焚化的时候又没人考虑后续的葬礼问题,自然没人特意把两人分批次焚化,焚烧过后的尸骨也是混淆在一起的。
沈卯卯有些心绪不宁:“娄姐……我总觉得那伙人是来参加黄宏兴的葬礼的。”
他们这些玩家在游戏内哪来的亲戚?
这么想着,她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人就是来参加黄宏兴的葬礼的!
昨晚三皇打来电话的时候她还在想,一场葬礼而已,再鸡蛋里挑骨头,还能挑到哪里去?现在好了,骨灰坛里的骨灰都不是本人的,家人能满意才奇了怪了!
沈卯卯右眼皮狂跳,连忙对娄京墨说道:“娄姐,我们要找找黄宏兴的尸体吗?”
娄京墨点点头。
但是殡仪馆的范围这么大,到底上哪儿去找这么一具自己躲起来的尸体?
为了找线索,楼内的房间他们全都翻找过。按照黄宏兴的那个体型,如果藏在了那些房间里,玩家们肯定会有所察觉,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大雨哗啦啦地敲击着地面,冲洗着沉积的灰尘,砸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干净的小圆点。殡仪馆外的黑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纯正的白色,看起来倒真像是因为大雨而起的雨雾,而雾中的夜叉也不见了踪影。
两人才一出来就被浇了个透心凉,沈卯卯抹了把脸,环视四周,有些茫然:“我们去哪找找啊?”
娄京墨目光沉沉,看向那片浓稠的白雾,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们进去!”
沈卯卯:“啊?”
娄京墨条理清晰地分析道:“上个世界你进入过迷雾吧?进入迷雾并不是必死无疑的。”
沈卯卯点头:“虽然是这样……”
娄京墨却拉住了她的手,表情认真地对她说道:“常规就是用来被打破的,沈卯卯,你信我吗?”
这么问着,她却把沈卯卯的手握得很紧。
沈卯卯无奈地晃了晃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你这也没给选择的权利啊……”
娄京墨笑了起来:“不管怎么选择,你都……”恰巧一道雷声炸响,她的后半句话被雷声所埋没,沈卯卯没有听清。
不过她大概能猜测到娄京墨想说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些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这种话……吧?
娄京墨不就仗着自己是她的舔狗,所以才敢对自己为所欲为吗!
沈卯卯冷哼一声,主动拉着她在大雨中奔跑起来,目的地直奔大门口。
她的心中莫名腾升一阵豪情,甚至觉得自己能和娄京墨就这样奔跑到世界的尽头。
不过世界尽头没有,殡仪馆出口倒是有一个。
娄京墨推开门,沈卯卯像条灵活的鱼一样钻了出去,两人直面白雾,像是回到了凌源村的后山,却又与后山的雾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片雾看着浓稠,却没有达到凌源村后山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根据刚来时的记忆,沈卯卯想起来正门连通的是大马路,后门连通的是一片小森林。
关启文曾和黄宏兴、刀疤还有王良一起驱车离开过,关启文还说外面是有正常的世界秩序的……
她们停住脚步,站在屋檐下,沈卯卯问道:“走哪边?”
娄京墨:“前。”
于是两人朝前跑,冲向了大马路。
沈卯卯的心脏一直在嗓子眼里乱跳,一半是因为跑步消耗体力,另一半是因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夜叉。
这种感觉太刺激了,她不知道夜叉在哪儿,所以也不知道它会突然从哪里出现,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它一斧子砍成两半。
跑了没多远,娄京墨突然脚步突然放缓,指着前方对她说道:“你看,那里是什么?”
沈卯卯顺着她手臂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了一个让她非常震惊的场面。
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凸出的肚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切了下来,腹部只剩下一个平滑的切口,五脏六腑散落在一边,两条胳膊也脱离了身体,一条在路边,另一条却在路中间。
路中间那条胳膊或许是沾上了泥水,所以有些黑,看起来竟和三皇那条被烧焦了的胳膊有些相似。
沈卯卯捡起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蜿蜒远去的血迹,走到尸体旁边,扒拉了一下尸体的脑袋。
一张有些腐烂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张脸的主人,正是早在焚化炉里被烧成灰了的三皇。
看尸体的腐烂程度,估么着死了得有几天了,要不是这场大雨,恐怕她们现在还能闻到尸体腐烂的臭味。
沈卯卯心头巨震,差点一屁股坐在雨水里。她站起来,浑浑噩噩地问道:“所以是因为他早就死了,焚化后出来的尸体才会是那个模样;还是因为他在焚化炉里被烧成了那个样子,才导致了外面的尸体……是这样的?”
娄京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沈卯卯:“其实我倾向于三皇早就死了。”
三皇或许在游戏的第一天就死了,回来的不过是不知道自己早就死了的鬼怪。
两人绕过三皇继续往前走,又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被人竖着一刀两断,两半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沈卯卯适应了一会儿,然后和娄京墨合力把尸体推到一起,拼成一个完整的个体。
这应该就是王良真正的尸体。
拼完后沈卯卯蹲在旁边看了半晌,突然说道:“我怎么感觉他的脸有点熟悉……”
娄京墨道:“他是小孔。”
沈卯卯:“!!”
这四个字像是一个咒语,一下子就驱散了沈卯卯脑海中人脸上的迷雾。她几乎是瞬间就想起来了,小孔就是那个拒绝和她同住的男人,他和关启文一样,都是遗体收敛师。
沈卯卯还没问清他为什么死活不想跟自己住在一起,看来这个问题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
“原来他叫王良……”她又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推论,“可是最开始他是跟着我们走的,怎么会死在这边?所以是先在殡仪馆内死亡,然后尸体出现在外面?”
娄京墨道:“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单独探索过雾中的世界,但是没能回来。”
两人一路往前走,还看到了姿势僵硬的宫恋,和宫恋身旁浑身焦黑的小乔。
到此为止,所有在副本内被她们亲眼见证了死亡的人就齐了。再往前走,就是现在还“没死”的人,还有一些她并不认识的人。
她看到了中年妇女身上如同被野兽撕咬过的伤痕,还看到了被腰斩的一个男人身下被雨水晕开的血迹和其他几个滚落在一边的没有尸身的头颅。
场面极其血腥,越往外走,就越是一片血的海洋。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沈卯卯看向远方,忽然发现最前面的那三个脑袋有点眼熟,眼熟到让她浑身发冷,汗流浃背。
“娄姐……”她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那一点,声音颤抖,“我们是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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