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潇听了两眼发黑,平静了一会儿才道,“她,已经离开了?”
保镖点头。
闻言,温潇有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才捂着嘴低声道,“这太残忍了,怎么能这样——”
她该怎么告诉还在病房里满心期望等待着的姣姣,她等的人已经再也不能来了呢?她该怎么去告诉一个孩子,在这一刻她永远失去了妈妈?
就在温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姣姣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姣姣站在那里,抬起小脸望着温潇道,“阿姨,我今天还能见到妈妈吗?”
温潇望向姣姣那双仍然无邪的澄净双眼,说不出话来。
她可以用善意的谎言欺骗姣姣一时,却不能骗这个孩子一辈子。可让她当着对方的面说出真相,她真的没有这样的勇气。
一天后。
张警探站在上司面前,立正道,“这次证人遇害的事,是我的疏忽。我个人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愿意带头接受上面的调查!”
上司看着他,严肃地说:
“那些罪/犯怎么知道的证人行踪,肯定是有人泄密。我们必须弄清楚谁是那个泄密的内鬼。你们刑侦组的所有人都要接受调查,如果你们是无辜的,上面绝对不会冤枉你们。但如果你们中真的有人做了不该做的事,一定会被揪出来!
“是!”
张警探沉声道。
等上司走了,张警探沉着脸回到办公室。
上次陈璇被盯上的事情之后,他就已经进行了内部调查,但查过一轮后却没发现有害群之马。他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是他们队里有人泄密。
可如果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带乔凤去医院的事保密等级很高,就连不属于他们部门的同事都不知道。难道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一直在警局外蹲点,看到了乔凤坐在车上然后一路跟踪过去的?
可如果这群罪/犯没有提前得知乔凤近期会外出的话,又怎么会这么巧?
张警探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为了让这次的见面能顺利进行,也为了乔凤的安全着想,他们提前通知医院方配合工作。
会不会是医院方那边有人泄密?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上次陈璇来过警局的事又是怎么被那群人知道的?
所以这头害群之马一定是混在他们之中。
深夜,医院。
温潇疲倦地走出病房,看到左愈站在外面等她。
“孩子的状况怎么样?”
左愈低声问。
温潇神情黯然地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发红,“我们都没敢告诉她,她妈妈已经离开了。只能骗她说,她妈妈是有事临时来不了,她很失望。而且这孩子很敏感,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但就是一直在哭。”
她和护工一起好不容易才把姣姣哄睡着,而姣姣一直睡不安稳,在梦中还喊着妈妈。
左愈将温潇搂进怀里,低声道:
“你累了,我带你回家休息。”
温潇无力地点头。她想为姣姣多做一些,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姣姣需要的是妈妈,可她又不能告诉姣姣残忍的真相,在病房里每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是那些人杀了乔凤吧。”
回家的路上,温潇忽然沉着声音道。
左愈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真是混账啊。”温潇的尾音有些发颤,她握紧拳头道,“乔凤本来就已经活得那么不容易了,他们还要去找她麻烦。用女儿去要挟乔凤,他们连这么下作的手段都用了,最后还非得害得一个母亲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他们才能罢休吗?”
左愈闭了闭眼睛,缓缓道:
“不,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发条那群人杀了乔凤,只是想拿这个可怜的女人杀鸡儆猴,警告那些和他们有过合作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警方对他们追查得越来越厉害,他们就快要被逼上绝路了,这群最危险的人物是不会束手就擒的,他们接下来一定还会有狗急跳墙的动作。
“他们怎么会知道乔凤要来医院的事?”
温潇想到什么,皱起眉头说。
左愈想到他从警方内部得知的信息,顿了顿道,“警方还在排查。”
他没有告诉温潇,警方内部已经锁定了目标。
警局。
张警探走进监视房,透过双面玻璃看到坐在审讯室里的文员,十分意外。“他不是老冯?”他记得老冯已经工作十多年了,在部门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亲切,谁的忙都帮。
这样的老好人当然有好人缘,就连雷厉风行的张警探也和老冯有过一些交情。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坐在这里面的人会是对方。
“事发之前,只有他用手机和身份不明的人联系过。”
上司严厉地望着老冯,满脸的失望,缓缓道,“我们查了他近期的银行流水,发现他儿子的账户里在半个月内陆续进账五十万,他解释不了这笔收入的来源。”
闻言,张警探攥紧了双手。
审讯室里。
老冯用力地挠着头发,然后用双手捂着脸,崩溃道,“是我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是我害死了证人——”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半晌,负责审问老冯的调查员才道,“为什么?”
老冯凄然地笑了一下说,“这都怪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啊。如果不是因为他收了那些人的钱,把我也拉下了水,我也不至于——”
说到这里,老冯说不下去了。
他知道他这是在辩解。
如果他没有动贪念,那不管他儿子收了那帮人多少钱,他都该第一时间向上级报告这个情况,而不是在他儿子的怂恿下就同意了出卖消息。
这次乔凤去医院探望女儿的事,也是他在偷听行动组的人说话之后,把消息偷偷传出去的。
“我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想给他买一个好点的婚房。”
老冯喃喃道,“一步走错步步错,我回不了头了,我对不起我这身衣服。”
“之前陈璇来警局的事也是你说的?”
闻言,老冯目光空洞地点头。
张警探站在玻璃后面,浑身发冷,这种感觉比他破不了案还要可怕。
“对你们的内部调查不会结束,直到确认没有任何疑点为止。这次的事算是一个警告,让我更明白内部的工作必须要做好,必须严防死守。”
上司对张警探道,“你们是支撑这里的骨干,所以你们中的任何人都坚决不能出错。我这么做,你能理解吧?”
“属下明白。”
张警探敬了个礼道。
次日,温潇很早就起来了。她简单地洗漱完,潦草地吃完早餐,连妆都没化就又要往医院跑。
左愈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