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序弯腰,握住她乱动的小腿,唇角微弯:“言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言蓁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抿唇道:“哪里不好了!”
他看了眼一旁的鞋盒,慢条斯理道:“朋友之间,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太逾矩了?”
朋友……
原来是还在记恨刚刚言蓁在梁域面前介绍他只是朋友的事。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她脚尖在他腿上又踩了踩,耍赖哼道,“我不管,我要你给我穿。”
陈淮序看似妥协,单膝跪地,握着她的腿,将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并没直接替她穿鞋,而是用指尖在她细瘦的脚踝处轻轻抚动,转而又去磨蹭她的小腿,动作慢悠悠的,撩拨似的:“我有什么好处?”
言蓁双手撑着椅子,低头看着他,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他俯身在她膝盖处吻了一下,抬眸看她:“今晚听我的?”
那目光实在太有侵略性,言蓁慌张躲开,耳朵发烫,脚尖用力抵了抵他的腿,娇道:“快点穿。”
这是答应了。
陈淮序却还没动作,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唇:“先付定金。”
“你好烦呀…”嘴上娇娇地嗔怪,但言蓁还是倾身过去,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礼服短裙,胸口处花边一字抹开,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软腻饱满的乳从领口处晃出小半,撞入眼帘。
她含住他的唇,吮了几下,陈淮序就着跪地的姿势,轻轻仰头,伸手搂住她的背,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碰,舌尖纠缠,热烈又缠绵的亲吻持续,呼吸起伏交错,慢慢回荡在这一方安静的小包厢里。
两人吻到深处,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一声惊慌的道歉传来:“对不起对不起,这么久都没动静,我以为包厢里的顾客都走了,对不起两位——”
门很快又合上,言蓁抬头,只来得及看见服务员的一丝衣角。
旖旎的氛围被撞破,言蓁的脸很快烧了起来。
“没脸见人了!”她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含糊不清地传来,急道,“都怪你。”
“嗯,都怪我。”陈淮序笑着应,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安抚,“替你穿鞋,该走了。”
言蓁手指缠着他的衣角,心怦怦跳:“回家吗?”
“不急,先带你去几个地方。”
陈淮序驱车带她来到了一个地方。
是一栋老式居民楼,看起来年份很久了,阴森森地矗立在夜色下,剥落的墙漆像是丑陋的疤痕,深浅斑驳。
陈淮序用手机打着光,牵着她上了楼。
楼里空空荡荡,言蓁的鞋跟声敲击在台阶上,回荡起一股令人心慌的声响。
陈淮序停在一扇门前,用钥匙打开,老旧的门被推动,簌簌的灰尘落了下来,粉尘迷眼,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屋内显然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家具都被用白布盖着,借着手机的手电筒,她勉强能看清客厅的构造。
言蓁有些惊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马上你就知道了。”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其中一个卧室走去。
卧室门被推开,借着光,她一眼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蓝白校服。
言昭高中,就是这件校服。
她有些怔愣:“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房间,十八岁之前我就住这里。”
言蓁抬眼看了一圈周围,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你那是什么表情?”陈淮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栋房子是九几年建的,所以有点老旧,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缺点。现在马上要拆迁了,这是市中心的地段,你猜拆迁款能有多少?”
言蓁眼神立刻变了:“你要发财了,陈老板。”
“还行吧,还差不少。”
“差什么?”
陈淮序揽着她的腰,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想娶公主,这点钱还是差远了,还得再靠工作努力努力。”
“你说什么呢!”言蓁瞪他,“我有钱,我才不在乎你有多少。”
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怎么就默认他嘴里的“公主”是她了呢。
她立刻闭了嘴,扭过头不看他,借着窗外不甚清晰的月色,他隐约看到了她微红的脸颊。
“可是我在乎。”陈淮序结束了这个话题,“到这边来。”
言蓁跟着他往卧室里走,绕过床,看见他拉开了书桌里的抽屉。
陈淮序翻找了一会,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她好奇。
“我高中时候留下来的。”他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我本来想让这些东西就和这栋楼一起被埋葬,可仔细想了想,还是有点仪式感比较好。”
他将信封递给言蓁,她接过,一边拆一边问:“这是什么?”
“情书。”
言蓁手顿住了,心里不知道漫起一股什么滋味,有些生气地丢还给他:“你高中时候写的情书,给我看干什么!”
总不能是来向她炫耀他曾经是有多喜欢那个女孩吧?
一想到这里,言蓁心有点钝钝地麻。
“你拆开看不就知道了。”陈淮序又递给她,“当时班级里有人追女孩,求我代笔写情书,我写了,拿给他看了,然后他再也没来找过我。”
言蓁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手指从信封里抽出纸张,扬眉,有些小得意:“你该不会是写作文水平太差,被嫌弃了吧?”
陈淮序替她打光,她低着头,借着光读,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这封情书会被那个男生退回来。
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情书。虽然陈淮序的字看起来赏心悦目,但一细读内容,居然是他在一条条论证爱情是不存在的东西。
透过这张纸,她仿佛能看到,十年前的陈淮序,正坐在她面前这张书桌前,面无表情地发表他对于爱情的悲观言论。
“高中时候的我,因为家庭的原因,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认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脆弱无比。那个时候我非常狂妄,同时也非常悲观,坚定地认为自己绝不可能被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俘获。”
她在低头看信,他在看她。
“可是后来,时间证明,是我错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轻轻一擦,跳跃的火苗在黑暗里燃得热烈。
“蓁蓁。”他将打火机递给她,“替我烧了这封‘情书’。”
他带着她,来和曾经那个年轻迷茫、固执、找不到方向的自己道别,告诉他:
他最终还是,遇见了他的爱情。
两人走出居民楼,夜色很静,陈淮序带着她洗了手,又抱着她在楼下亲了一会,才带着她上车。
言蓁脸颊红扑扑的,唇上全是被亲出来的湿润水意,问他:“我们还要去哪吗?”
“最后一个地方,也是最开始的地方。”
轿车在黑夜里疾驰,左拐右拐,开进一片空地。
两旁路灯孤零零地亮着,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清亮的光,也将面前的景象映得清楚。
很高的铁丝网,围着一块块篮球场。记忆被唤起,言蓁心跳逐渐加速:“这是……”
陈淮序牵着她,走进篮球场:“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五年前,7月23日。”
“所以你的密码…”她突然明白过来。
610723。
61是她的生日,0723是初遇的日子。
“其实在见你之前,我听言昭提起过你。”陈淮序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笑着说,“他说他有个亲妹妹,在家就是混世小魔王,很难缠,很磨人。”
言蓁不可思议:“言昭他居然这样说我!”
“是啊,所以我先入为主地,觉得你是个很刺,很不好相处的女孩。”
他扣紧了她的手指:“可是我第一次见你那天,你躲在言昭背后,看起来很乖,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你看着我,然后脸红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击中了。”陈淮序笑,“很奇妙吧,我到现在也很难描述那种感觉,总之就是,很想认识你,没办法控制自己看场边的你,所以那天比赛打得很差,最后被派去买水。”
一切都串起来了。
言蓁戳他的腰,故作矜持道:“原来对我是一见钟情哦?”
“是。”他承认,“很心动。”
篮球场上很静,飞虫聚在路灯边,扑簌簌地围成一团,像是飘飞的雪花。
两人牵着手,在空无一人的夜色里慢慢并肩走着,直到他停下脚步。
陈淮序松开她的手,转身,面对面地看着她。
言蓁察觉到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有些不安地低下头,发红的脸颊被灯光染上一层细碎的白亮。
他伸手,轻轻抵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颊抬起,看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让她心脏仿佛被攫住了一般疯狂地擂动,几乎快从嗓子眼跳出来,手心冒汗,脸颊到耳朵全烫得不行。
四周寂静无声,月色下,他看着她,黑眸里盛着光:“言蓁,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