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的挑衅之意太明显,何锦深却只是笑了笑,“黎老师的水平我是比不上的,这个我有自知之明。”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你来提醒了。
杰西卡听出他话里带刺,却还要继续拱火,又笑道,“为什么呢?你没报名参加过华沙大赛吗?还是参加了,但是名次不好?有的时候,评委的个人品味会影响评分呢,或许你弹得没有那么差,只是不被评委喜欢。”
何锦深淡然道,“我参加过,进了决赛,但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缺席了比赛。”
“哦,那真的很可惜啊。”杰西卡表面上说着这很可惜,但从她的表情上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觉得这有什么可惜,她摆弄着自己胸前的项链,笑着说,“如果你当时没有因为个人原因缺席最后的比赛,我想,你就算拿不了冠军,也能得个差不多的名次吧。那样的话,我就对你更感兴趣了,或许真会邀请你来我的经纪公司也说不定。”
她这话说得就好像邀请别人来她的经济公司,就对那个人是多大的恩惠一样,何锦深无力吐槽,他真的不明白黎云赫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女人当自己的未婚妻。
“可惜我没有。”
说完这句话后,他再也不能忍受和杰西卡说话,对她冷淡一笑就离开了。
杰西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走进卫生间。
等何锦深回到餐厅之后,他明显感觉到黎云赫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几眼。他想,大概是他离开卫生间太久,黎云赫在心里估计时间,觉得他们两个人一定是在卫生间说了会儿话,但他无意解释什么,他知道黎云赫不会这么无聊,认为他对杰西卡会有不礼貌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杰西卡也回来了。
她穿着低胸的v字领修身黑色毛衣,坐在那里笑意吟吟地听黎云赫和孙教授说话,好像和刚才那个在卫生间门口拉住何锦深就刁难他的是两个人,虽然她根本就听不懂汉语。
黎云赫为了照顾到她的感受,说几句就用英语对她大致描述一遍,她就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点头。何锦深冷眼看她的表演,觉得她既然能装出得体的样子,就说明她明白什么是得体,那她之前为什么不肯装的得体?
这顿饭大家都吃的有些不适滋味,就因为之前杰西卡闹出的事。
孙教授因为知道温潇拒绝了黎云赫,没有同意让左乔当黎云赫的学生,所以就很善解人意地没提起这件事,等黎云赫和杰西卡走后,何锦深想到这个,对孙教授道:
“那以后黎大师就要长时间留在沪城了吧?”
闻言,孙教授看向他,轻轻摇头道,“或许不会。你看他女朋友那样,肯定是在国内待不住的。”
何锦深顿了顿问:
“他不长时间待在沪城,怎么教左乔钢琴呢?”
孙教授这才想起来还没和他说左乔的事,低声道,“我忘了告诉你,以后左乔还是和我学琴。”
何锦深微微睁大眼睛,他没想到温潇竟然会拒绝黎云赫。
孙教授说,“左夫人可能是有一些自己的考虑,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吧。”
其实虽然温潇拒绝黎云赫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但他还是挺开心的,因为温潇把黎云赫这样的钢琴大师都给拒绝了,还让左乔继续和他学习,这说明温潇起码很信任他的教学水平。
何锦深今晚真的非常意外,他还以为以后没机会再辅导左乔的钢琴课业了,但现在却听说左乔要继续留在孙教授门下,这就意味着他以后还有机会和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多接触,这让他也有些高兴。
左宅。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左愈临时有事坐飞机去了广城,温潇正一个躺在床上要睡觉,忽然她手机就响了。她正想着谁这么晚给她打电话,拿起手机一看是左嫆宛。
她有些奇怪,左嫆宛不是还在国外录节目吗?
接起电话之后,她笑道,“嫆宛,你玩得怎么样呀?”
左嫆宛却着急地说,“嫂子,容辰那臭小子是不是在你们家?”
闻言,温潇愣了一下,然后说,“容辰?他不是在读大学吗?”
左嫆宛见温潇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更加着急地说,“那臭小子瞒着我和他爸,偷偷跑回国来了!我查了他的航班记录,他应该在沪城啊,他真没来找你们吗?”
她知道司容辰身上没有多少钱,他上了大学之后就坚持不要她们给的钱,不论是生活费还是零花钱,他都靠自己兼职打工来赚,有时候他办乐队还要赔进去些,所以他按理说根本就没钱回国在沪城生活这么久才对。
虽说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但她就这一个孩子,让司容辰一个人在沪城漂泊,她也是不忍心的,所以她知道消息又发现打不通司容辰电话之后,就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我没见到过他啊。”温潇先是懵了,然后也着急起来,在她眼里司容辰虽然上大学了,但那也只是孩子,现在听说他瞒着父母跑到沪城来,她也开始担心,“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期间他一直没和你联系吗?”
左嫆宛沉声道:
“两周前他就来了,其实我早该发现的,但我一直在和昀年录节目,所以就没留意,结果这两天我给他打电话,发现打不通,然后又和他学校那边联系才知道他已经回国了。他这孩子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让我和他爸这么担心,真是一点也不懂事!”
“现在还联系不上他吗?还打不通他电话?”温潇问。
左嫆宛是真的着急,“是,根本就打不通。他一共有两个手机号码,我和他爸都打了一遍,他这是在搞什么鬼啊,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回国不告诉我们一声就算了,现在还玩失踪,等我找着他了我一定揍他!”
温潇哑然,每回司容辰出什么事,左嫆宛都气势汹汹地说要揍他,但哪一次都没有揍。
“他真的太不像话了,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左嫆宛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不知怎么她就是非常委屈,“他就这么跑回国一句话都没有给我们,现在手机关机,如果他真出事了让我们怎么办呢?”
说着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她是真的担心司容辰,怕他不接电话不仅是因为叛逆,还是因为出什么事了。她和司昀年是名人,万一是有人对他图谋不轨绑架了他怎么办呢?
温潇连忙安慰她道,“嫆宛,你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在沪城找他,他既然来了这里,那住酒店什么的肯定都要用到身份证,都是要登记的。”
左嫆宛的情绪好一些了,镇定下来对她说,“谢谢你了嫂子,容辰不懂事,就麻烦你了。”
温潇说你和我还讲什么麻烦。
结束通话后,温潇打开通讯录想拨通宋特助的号码,让宋特助帮忙调查,忽然她想到什么,下床去了左惟爱的房间。听到敲门声,左惟爱还以为是谁,打开门后看到是温潇,有些奇怪地问,“妈,你找我?”
温潇看着他道,“你容辰表弟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她想同龄人之间的交流肯定是要多一些的,司容辰到了沪城之后没有和她还有左愈联系,但说不准就和左惟爱联系过,毕竟他们小时候关系还不错。
左惟爱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他怎么把司容辰的事给忘了。
这两天事太多,一直没和这小子联系,也不知道他野去哪里了。
“怎么,他和你联系过,你知道什么?”温潇一看左惟爱的表情,就皱起眉头,“他怎么和你说的?现在在哪里?嫆宛说他不接电话,你还能联系上他吗?”
左惟爱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心想这小子怎么连小姑妈的电话都不接了,连忙道,“我确实和他见过面,但这两天我也没有联系他了,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温潇的眉头皱得更紧,紧接着她就看到左惟爱拿出手机给司容辰打电话,而就像左嫆宛说的一样,司容辰的手机号码根本打不通,是关机状态。
左惟爱试了两遍,然后对温潇说,“打不通。我给他发短信吧。”
温潇点头,等左惟爱发完短信石沉大海后,才看着左惟爱说,“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
左惟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顿了顿道:
“其实——”
温潇等着他说,他又欲语还休,终于温潇暴躁了,“你知道他来沪城你怎么不告诉我?那你知道他来沪城没有和他爸妈说吗?小孩子不懂事就算了,你是当哥哥的诶,你怎么也不吭声?”
左惟爱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挨训。
温潇看他这样又心软了,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或许他只以为司容辰是来沪城玩呢,也不一定就知道是瞒着家里人来的,因此她又软下口气道,“那他和你见面的时候都说什么了?有没有说他在沪城有什么计划?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现在你小姑妈很着急。”
左惟爱心里这叫一个心虚啊,他哪里敢说司容辰是带着朋友一起要在沪城上节目,还是他给介绍的,毕竟司容辰说过他小姑妈不希望他在国内上节目,要是让他妈妈知道他自作主张给司容辰安排,他妈妈一定会火冒三丈。
但现在左嫆宛都在找司容辰了,而且司容辰的电话还打不通,这种情况他要是再帮着瞒着,那就成失踪案了。他说出一个地址,温潇听了之后皱眉道,“这地方是什么酒店?”
左惟爱挠了挠头发说:
“不是什么酒店,是一家青年旅舍。”
这里已经不是司容辰和简之前住的那家青旅了,是左惟爱给他们找的,这家青旅专门招待玩音乐的年轻人,住宿条件在青旅中算是很良心的,文化氛围很重,价格也不贵。
其实左惟爱本想给他们找个像样的酒店,起码也是四星级,但他们怎么都不愿意,非要自己在这边打工赚住店费,要是给他们开个每晚大几百起步的房间,那把他们卖了大概才出得起。
“青年旅舍?”温潇的神情变得有些异样,她看着左惟爱道,“是那种好几个陌生人人住一间房的旅舍吗?”
左惟爱嗯了一声,温潇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热情好客的,你表弟来沪城,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不让他来家里住,也应该给他安排一下住处吧?要是你不知道他住哪里就算了,你知道了你还让他住这里。”
左惟爱被说得汗颜,哪里敢说就这家店还是他给安排的,低声道,“其实我是想让他们住在好一点的地方,但是表弟他不愿意,他要自己挣住店费,我觉得他这么想还挺励志的。”
“嗯,是挺励志。”温潇气得双手抱胸,“要是他在自己挣住店费的同时能打电话和他妈报一声平安,那就更励志了。”
左惟爱观察着自己母上大人的脸色,小声道:
“我想他是不是睡着了,或者手机没充电才没接到小姑妈打的电话,他大大咧咧的真的有可能。我明早,哦不,我现在就去这家店找他,看看是什么情况。”
温潇想了想说,“我陪你一起去。”
左惟爱听到之后心里咯噔了第三声,他知道温潇一起去有些事那可就真的瞒不住了。
母子两人半夜出门,直奔着这家青年旅社就去了。
到了地方后,温潇就看见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三层小楼,而且这里的地段也不太好,是在喧嚣破旧的老城区,周围的楼房都很老旧。她看了左惟爱一眼,左惟爱更不敢说这里是他给安排的,带着她走进去。
这时候因为已经是半夜了,前台值班的接待正在打瞌睡,温潇不想吵醒人家,小声问左惟爱,“你知道是在哪个房间,我们就直接过去吧?”
左惟爱对她点点头,然后就带着她走到司容辰和简住的房间。
这家青年旅社的安全性做得不差,这也是左惟爱放心让司容辰和简住到这里的原因。他给他们订的是四人间的房,价位算是比较经济实惠的。
当初左惟爱把司容辰和简安排在这里时,就和他们说好他会时常过来看他们,因此他这里也保留了一张房卡。现在他拿出房卡把门刷开,就看到里面只随着两个人,靠右边的那位大哥呼噜打得很响,整个房间里根本不见俩小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