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皱着眉头强硬道,“不管他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我说了不认识他们就是不认识他们。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小邵笑了一下,并没有收起桌子上的两张照片,反而看着他道:
“你妹妹在两年前的家宴上看到过他们其中的一位。”
陈辰抬了抬眼皮,神情中流露出一种恶劣的浅薄,“我妹妹?我没有妹妹。”
小邵不怒反笑道:
“提醒你一下,她的名字叫陈璇。你当年要入狱时委托你的律师,制造假证据想把你做过的事都推到她头上,结果最后却失败了。按理说你该对她印象深刻啊,怎么反倒忘了她呢?”
两年前的事是陈辰心中的痛处,小邵现在就等于是当面揭他的伤疤。他气得嘴都歪了,瞪着小邵冷笑道,“她就是陈家的叛徒,我为什么要记得她这样的人?”
“她不帮你顶罪就成了叛徒,你这家庭观真是让我惊讶。”
小邵嘲弄道。
陈辰涨/红着脸说,“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她都和你说什么了?是她说我认识这两个人?她那是栽赃我,是她骗了你。如果你连她这种连家人都出卖的表子的话都相信,那我也没办法。”
小邵微微垂下眼眸,再次看向陈辰时他的目光冰冷,让陈辰感到畏惧。
“你没有资格羞辱她。如果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对她不客气的话,我有办法让你在里面生不如死,你明白吗?”
陈辰的呼吸一紧,看着小邵的眼里都是恨意。但他又真的忌惮小邵,只因为小邵是左愈的人。
即使他现在和那些人达成了协议,等于受到了他们的保护,但既然左愈在两年前能一举击垮嚣张不可一世的斋藤邦彦,收集到天航集团犯法的证据,那如今真触怒了左愈,那些人也不一定保得了他。
小邵见陈辰的脸上明显浮现出惧意,才回归正题道:
“两年前那场家宴你也是组/织者,现场的来客都有谁你应该很清楚。陈璇说过,陈家每次办宴会都有一份详细的宾客名单,而名单都由你和你父亲过目。所以我再问你一遍,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陈辰低头看着照片,死鸭子嘴硬道:
“当年陈家没落败的时候,很多人都以能参加我们家的宴会为荣,因此我们的宾客络绎不绝,就算我看过名单,我也不可能记得所有人吧。你给我看的这个人应该是没什么值得被记住的地方,所以我不记得不也正常?”
小邵沉下眼眸道:
“你说错了,比起你们邀请的其他宾客,他有一个特点。”
“特点?”
“你们陈家当年邀请的都是各界名流,全部是上流社会的人士,可不论是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位,都只是普通人。以你们家的门槛却邀请一个没有高端身份的人入场,这本身就很奇怪。”
小邵冷声道:
“陈璇当时之所以会注意到他,就是觉得他和现场的氛围格格不入,就像是误入了不属于他的世界。但她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邀请函,你这个宴会的组/织者不会也不知道吧?”
陈辰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表情僵硬地说:
“我说了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闻言,小邵笑了一下。
然后他站起来,在陈辰有些害怕的注视下俯身贴近对方的脸,缓缓道:
“别再装样子了,我知道你一定知情。你在帮人隐藏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就为了这个秘密,陈璇和你母亲也被牵扯其中。那些人因为怀疑她们也知情,甚至不惜派人去杀她们,如果你还算是人,还有半点在乎你们血浓于水的亲情,就告诉我真相。只要你说出实话,左先生会给你提供保护。”
陈辰的嘴唇动了动,随即他垂着眼低声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邵的动作一顿,沉默了片刻后他拿起那两张照片,在临走前对陈辰说了最后一句话:
“现在被威胁到生命的人是陈璇,但你以为你就安全了吗?”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陈辰一眼就离开房间。
陈辰坐立不安,他真的害怕了,但他不是害怕陈璇真的因为这个秘密丧命,而是担忧他自己也会出事。小邵临走前的那句话他是听懂了,既然那些人为了保险起见想要除掉一切有可能知情的人,那他这个合作者,他们就真的会放过他吗?
他甚至动了心想要和左氏的人合作,但他又舍弃不掉那些人许诺给他的好处。他们说过,只要他配合他们就能让他减刑,还能在他出狱之后给他很多钱,送他去国外过以前的富裕生活。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他背叛了他们,那他一定会被灭口,那些承诺也就都打水漂了。就算左氏能保护他的生命安全,但左愈肯定不会像他们一样给他那么多好处,所以,他宁愿赌一把。
至于他母亲和妹妹的生命安全,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十分冷漠地想,反正陈璇都已经投靠左愈了,孙毅曾出现在陈家宴会上的事,也是陈璇自己嘴贱说出去的,这是她自己惹来的杀身之祸,关他什么事?
至于他母亲也被牵扯其中,甚至成为了那些人的目标,他也不觉得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觉得这都要怪陈璇,如果不是陈璇站出来作证,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
仁心医院。
医生把办好的出院手续都交给柯俊,然后欣慰地笑着说,“您女儿现在恢复得很不错,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您可以带她回家了,总是待在医院里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也不是好事。”
柯俊点了点头,说了谢谢医生之后就走进病房。
柯如梦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到他进来后微笑着道,“爸,我可以出院了吧?”
柯俊帮她收拾好行李,然后说,“医生说你现在可以下床自由行动了,但还是要小心点。不能做剧烈运动,否则伤口裂开就麻烦了。”
柯如梦懂事地说她都记下了,随即又想到什么,问道:
“妈妈呢?她在东京一切都好吗?”
闻言,柯俊顿了一下才笑着说,“都好,她刚才还和我视频呢,说让你别担心她。”
他和柯夫人商量过后,决定先不告诉柯如梦她妈妈也受了重伤的事,否则对她的心理健康一定会有负面影响。因此他才编了理由,说她妈妈是回东京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柯如梦听了也没多想。
“走吧,爸爸送你上车。”
柯俊拎着行李箱,一手护着她往医院外走去。路上,左愈派来的保镖一直就近跟着保护他们。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阳光倾泻在柯如梦的身上。
她抬起手挡住眼睛向上张望,看到晴朗天空时内心豁然开朗。如果说那一刀不仅捅入她的身体,也捅在她的心上给她留下阴影,那现在阴霾散尽,也是时候忘掉阴影向前看了。
就在她快要上车时,有人从远处朝她跑来。
“如梦,等等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听到熟悉的声音,柯如梦停住脚步朝不远处看去,看清对方的脸后她微微一愣,“小萌?”
那个叫小萌的女生跑到她身前停住,喘着粗气有些畏惧般看着她身边的保镖。
柯俊轻轻皱了下眉头,然后询问柯如梦道,“这位是?”
柯如梦回过神,对她父亲解释说,“小萌是我的同学,她应该是知道我出院来看我的。”
但实际上,她清楚小萌应该不只是来看她这么简单。
上次小萌和班长一起来看望她,她原本很高兴很感谢她们,可后来左惟爱把小萌叫到外面说了话,小萌回来之后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先是哭着对她说了对不起,她问为什么但对方也不回答,还说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柯如梦对此是一头雾水,她询问了班长,可班长也只是摇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好给左惟爱发消息,但左惟爱却回复她说,他和小萌做了约定,小萌答应他会在一个星期之内主动告诉她一切,如果过了这个期限小萌仍然什么都没说,他才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眼下距离那一个星期的期限,只剩下两天了。
小萌充满怯意地低下头,对柯如梦道,“如梦,你可以和我过来一下吗?有些话,我想单独告诉你。”
柯如梦迟疑了一下,柯俊已经礼貌地开口道:
“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她不能和你一起走。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让她离开我的视线,请你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苦心。如果你有什么事要单独告诉她,可以给她打电话。”
闻言,小萌有些恍惚地尴尬点头,她看着柯如梦,目光闪烁,顿了顿道:
“你父亲做得对,现在确实是太危险了,那些人可能还会伤害你。之前你母亲的事,我也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