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先生这么说就是强词夺理了啊。要是按照你的逻辑,那我三年前入狱也是我自由的选择,毕竟找人对左老爷子的车做手脚的是我,既然害了人命,就要付出代价,这不也是自找的吗?”
叶洵轻笑着道:
“当初决定和左帆结婚,做左氏的上门女婿,也是我自愿的。这么看,后面的一切麻烦都是我自找的,有如今这个一败涂地的下场也是自找,谁让我空有野心,却在手段上比不过左愈那小崽子呢?”
兰登笑了起来:
“叶先生,不要说一败涂地,好好和我合作,你现在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觉得,你重新找回一切的可能很大。我就佩服你连亲生儿子都能算计的狠劲。”
听到亲生儿子这几个字,叶洵的脸色却变了,一直在笑的他收起笑容,冷冷道:
“左愈不是我的种。”
兰登知道很多豪门秘辛,那些看着光鲜亮丽的名门贵族往往都有着最见不得人的秘密,但饶是他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对叶洵的话很感兴趣。
“叶先生怎么这么说?你当年娶了左家大小姐,听说那位大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为人也很是识趣知礼,并未仗着自己出身豪门就不尊重你,和你一直都是以恩爱夫妻的面目亮相,相敬如宾,难道她这样的妻子,还能给你戴绿帽子?”
兰登免不得八卦起来。
叶洵却笑得越来越冷了,在监狱里待了三年,如今终于有人听他倾诉,他也很想说话。所以,他毫不避讳道:
“左帆她对我的好,都是装的。我以前也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才愿意和我结婚,却没想到她背着我一直都有情人。这段婚姻,是她先不忠,而我在发现她外面有人之前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这女人出轨也就算了,更可恶的是,就连她生的儿子,也不是我的。”
兰登啧了一声,然后问:
“就算左帆出轨,但她生的儿子仍然有可能是你的啊。叶先生你这么确定,难道是做过亲子鉴定了?”
叶洵嘲讽地说:
“左愈长得很像她母亲,也很像他爷爷,用左老爷子的话说,他是典型的左家人。我看着那孩子慢慢长大,越发觉得他不像我,不光是长相,脾气性格,他没有一点像我。
但在发现左帆出轨前我从没怀疑过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后来我知道左帆都干了什么好事,就私下用左愈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果不其然,dna表示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说完,叶洵冷笑着道:
“既然不是我的孩子,那我凭什么要对他好?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憋屈的事?
如果不是左家的势力太强大,我早就和左帆决裂离婚了,让她带着左愈找他的亲生父亲去过日子,又怎么会留在左家,把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一直维持下去,天天在左老爷子面前装孙子,当好他们左家的上门女婿。
尤是我隐忍不发到这种程度,左老爷子仍然看不上我,觉得他的宝贝女儿配我是委屈了,处处提防着我,不允许我接触最核心的项目。
而左帆身为左氏当时的ceo,和她父亲也是一个意思,都觉得我这个外姓人存有异心,不把我当人看,只把一些可有可无的项目分派给我,让我在最不重要的部门混日子,给我一个闲职,对我呼之即去挥之即来。”
兰登听着叶洵的抱怨,微微一笑,戏谑道:
“可从事后看,左氏当年对你的防范真是未雨绸缪,你的妻子和左老爷子都很有先见之明啊。你确实不是什么孝子贤孙,而是一头包藏祸心的中山狼。
不过呢,我就喜欢和叶先生这样有野心的人合作。我们联起手来,让高高在上的左氏见识一下你这复仇的野火烧得能有多旺吧。”
叶洵收起笑容,沉声道:
“我要的是左氏的股份,你要的是左愈的命。我们的合作,应该会很愉快。”
深夜。
伦敦市中心的一家商务酒店里,俊美的黑发男人倚在沙发上,轻轻低着头,面色疲倦。过了片刻后,他的手机响起,看了一眼屏幕,他有些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叶洵从监狱逃跑了,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温润的男声响起,有几分焦虑。
左愈冷声道:
“苏霖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三年多没通话,曾因温潇有过交集,又因血缘被绑在一起的两个男人一说起话来就有着浓浓的火药味。
苏霖皓被左愈的话噎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道:
“你以为他会联系我?左愈,自从三年前我拒绝和那个男人合作后,他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了。除了所谓的血缘,我和那人真的没有任何交集。”
左愈对这个险些要非礼他老婆的异母兄弟真没什么好感,闻言他翻了个白眼,冷淡道:
“既然没联系,你问我这件事做什么。你不是说,叶洵和你已经没关系了吗?”
三年多了,苏霖皓虽然有关注左氏的新闻,但一直都没和左愈再见过面。
只有在温潇失踪时,苏霖皓打电话询问过左氏的秘书,对方告诉他这是一起绑架案,温潇是在巴塞罗那失踪的,谁都始料未及。他恼怒左愈没有保护好温潇,却也没有立场去质问左愈什么。
苏霖皓接着关注事情的动态,在发现左愈是真的疯了一般用尽全力也要找到温潇以后,他明白,左愈应该是世界上最不想让温潇失踪的人。
于是,他默默祝愿左愈能早日温潇,然后私下委托了自己认识的私家侦探帮着调查温潇的下落,可一直都是毫无进展。
三个月前,他看新闻得知温潇被找到了,在看到温潇一切安好后,他选择不去打扰。他很清楚左愈对他的敌意,也知道温潇对他这个学长已经很失望,这时候他去探望温潇,只会让当事人感到厌烦。
可叶洵逃离监狱的消息传出来,苏霖皓却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左愈,我给你打电话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苏霖皓没有犹豫,直接道:
“叶洵进监狱的这三年里,他的某个亲信曾想办法联系过我。那个老头希望我能想办法把叶洵救出来,我告诉他,我根本就没有这个能耐。
那老头骂我是不孝子,连亲生父亲的死活都不管,我当时很生气,就还嘴说,叶洵只生了我却没养我,二十多年来对我和母亲都不管不问,不仅是对我,对他婚生的大儿子也这样绝情,这样连亲生孩子都可以往死里算计的父亲值得我管吗?
结果那老头对我说了一些话。他说,姓左的根本就不是他老爷的亲生孩子,当年的左帆大小姐骗了他老爷,让他老爷喜当爹了,如果他老爷有一天能逃出生天,一定会东山再起,到时候绝对不会放过不把他老爷当人看的左氏,势必要让你左愈家破人亡。”
这些话都是真的,苏霖皓没有骗左愈。他没有在见过那老头后立即和左愈联系,是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种无稽之谈去打扰左氏,但没想到现在叶洵真的跑了。
“我母亲不可能是那种人,左氏也没有对不起过叶洵。”
在苏霖皓听来,左愈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们左氏做事情从来问心无愧,是他叶洵自己心里有鬼。”
挂断电话后,左愈心烦意乱地站起身,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
苏霖皓的话却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荡。
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会这么想。
即使叶洵做出了那样令人不齿的事情后,左愈也从未怀疑过他和叶洵的血缘关系。因为他知道,母亲是真的爱过这个男人,他是他妈妈和叶洵的爱情结合。
起码对左帆来说,她和叶洵的婚姻就是爱情。
就算现在叶洵突然出现在左愈面前,把证明他们不是父子关系的亲子鉴定书糊在他脸上,他也会觉得是亲子鉴定的过程里被人做了手脚。
因为,他就是相信他的母亲。
沉默片刻后,左愈拨通了一个国内的号码。
“瞿叔。”
瞿管家接到左愈的电话,关切道:
“左先生,您在伦敦一切都还好吧?叶洵的事,我已经让手下的人去查了,您放心,只要他不是神仙,我们一定会查到蛛丝马迹的。”
左愈听着瞿管家亲切的声音,想到这个老人在左家待了这么久,虽然身份是管家,在他的心里却已经是亲人。尤其是爷爷出车祸去世,温潇又在巴塞罗那失踪的那段时间,如果没有瞿管家的陪伴和支持,他大概很难挺过来吧。
“我这边都好,你放心。这次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请你多做一件事。”
他轻声道。
瞿管家闻言立刻说:
“有什么事,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