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沈轻觉得自己将沈梨从那处拉走,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可谁知道刚进寺庙,转了个回廊,正要往厢房去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就再也挂不住了。
她们的迎面,走过来一对极出色的男女。
沈轻一见着,脸色顿然就极差,她第一次觉得灵儿说得不错,如今她的对手不是她的长姐,而是眼前这个张扬的少女。
她太明白她长姐的骄傲,是绝不会与她共侍一夫的,还是为妾。
可另外有些人,却不一定了。沈轻暗自攥紧了手,就像护食一样,率先就紧绷起来,冷着一张脸,将架子给端了起来。
沈梨倒是好脾性的同唐子末颔首示意,至于他身边的少女……沈梨却直接无视过去了。反正她同唐子玉不合,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这儿也没什么外人,也就犯不着恶心自己了。
她不愿在此与唐子玉交恶,便也没有停留,拉着沈轻正要走的时候,却听那娇娇的一声轻喝自身后响起:“站住。”
“见到我,你们竟然也不知行礼问好吗?难不成这就是沈家的教养?”
唐子玉昂首站在那,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她长得要比沈梨高一些,这么一来倒也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沈梨不答,只是看向了一旁尴尬不已的唐子末,见着他苦笑着朝自己拱手之后,沈梨才笑道:“唐姑娘心性太高了些,唐公子回去还是给唐伯父说一声,让他老人家好生管教管教吧,若是唐伯父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宜姜倒是不介意代为管教一二。”
“毕竟唐姑娘日后是要嫁进东宫的,还要服侍太子哥哥,这般轻狂的性子,可不太好。”
“你也知我是要嫁进东宫的?”唐子玉上前几步,秀眉一挑,“怎么?难不成连行礼都忘了?需不需要本太子妃去知会母后一声,让教养嬷嬷好生教教你规矩?”
“唐子玉!”唐子末气急败坏的吼道。
“想来唐姑娘还是不太清楚一件事。”沈梨将沈轻的手放开,护在了身后,“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赐了封号和封邑,就连你父亲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称我一声郡主,你又算个什么?难不成,你的爵位比你的父亲还要大不成?”
“别拿什么太子妃说事。”沈梨挑剔的看了她一眼,“你如今还没入东宫了,焉知你这个费尽心机求来的位置,会不会被人半路给截了去。”
一席话,说得唐子玉脸色发白,连带着心肝都颤了又颤。
“若是唐姑娘下次在不懂规矩,我不介意亲自教教唐姑娘何为规矩。”沈梨微微一笑,“唐公子,我就先带着舍妹告辞了。”
唐子末脸色不算好,可他也明白,若非唐子玉心急,沈梨出口倒也不会这般张狂,他朝着沈梨两人拱手之后,还不等她们走远,唐子玉便一脸委屈的转身,伸手拍在了唐子末的手上:“你这是在做什么?哥哥!”
“子玉。”唐子末神色淡淡的,“日后你别去同郡主作对。”
“凭什么?”唐子玉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难不成你没听见她先前是怎么说我的吗?”
唐子末只道:“若非你先出口,郡主也不会同你计较,而且沈家两位姐妹的关系不算好,郡主日后不会入住东宫,对你而言并未有什么威胁,倒是她身后的沈轻,她才是现在跟在太子爷身边的人。”
“沈轻?沈轻算个什么?”唐子玉恨恨道,“只要沈梨一日不死,太子一日心中念着的就是沈梨。”
唐子末不冷不热的又补了一句:“可若是沈梨死了,只怕在太子心间她才是一辈子都不磨灭了。”
“你该知,沈梨同太子青梅竹马,那些肆意的年月,又岂是旁的玩物能代替的,妹妹,你日后最好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吧。”
“他心中的那个位置,谁也插不进去。”
长安,广陵王府。
刚下朝回来,正要往书房去的时候,顿然就停住了脚步,他偏头看向跟在一旁的容陵,问道:“先前抓回来的那两人如今在哪?”
容陵拱手道:“属下将他们安排在西院那,也派人伺候着,王爷是要见见他们吗?”
姬以羡沉吟了片刻,又问:“你们盯着的那边,如今可有什么信件往来吗?还是那两人一落网之后,所有的都断了?”
容陵有几分怔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依属下拙见,应该是所有的全都断了,那两人联系的对头似乎很是谨慎,属下也曾经试着发过几封过去,可全都无疑是石沉大海,了无音信。”
“也算是她的作风。”姬以羡冷笑一声,“走吧。”
西院算不上多好,可比着昏天暗地的地牢,这儿可谓是人间天堂。
姬以羡过去的时候,朱砂正搬了一张软塌出来,躺在院中晒着冬日为数不多的冬阳,见着他也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并未有过多的情绪又或是动作。
他并不介意她的无礼,换句话来说,他不介意的也只是她的人,若换成另外的,指不定他一刀子就直接捅了过去。
姬以羡走过去,在冰凌凌的石凳上坐下。
南偿立马就冷着一张脸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守在了朱砂的身边,生怕姬以羡会做出什么事来。
其实这也不怪他多想,这若换成他们家主子,指不定早就将人扒皮抽筋了,哪里还会这般招待他们。可事出常态必有妖,只是他们虽是谈论过,到底没有一个结论,倒是让府中的那些流言,将他们的心智给摇晃了下。
别说府中,就连整个长安城都是流言四起的,说是广陵王看上了一个女子,放在府中豢养,那名女子便是朱砂。
他脸色有几分低沉的看着姬以羡,如今他们的武功全都被禁了,在这人的手底下估摸着一招都走不过。
他攥紧了袖笼中的匕首,随时都做好的自刎的打算。
可从进来到现在,姬以羡就连半寸目光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他半垂着头,瞧着的是自己带着薄茧的指尖,那是日积月累练武留下的。
“你们先出去,本王有些话要单独和他们谈谈。”姬以羡开口,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
容陵几人对望一眼,并不敢违抗姬以羡的命令,连忙退下,就连围在他身边的暗卫,也在姬以羡抬眼的时候,全都退了一个干净。
院中,只余下角落的枝叶在风中轻扬。
朱砂讥讽的看向姬以羡:“不知王爷这般大费周章的是有何用意?”见着姬以羡不开口,她眉尖拧得更加厉害,“难不成王爷真如外面所言,瞧上了我不成?”
听此,姬以羡倒也没动怒,他懒散散的说道:“本王瞧上的,是你——的主子。”
南偿眼睛瞪得浑圆,全身气得发抖,可还是勉强平静道:“恐怕王爷连我家主子是谁都不知道吧?”
“怎么会不知道?”姬以羡笑,对着气得浑身发抖的两人说道,“沈梨。”
两人脸色巨变。
“我知道你们又和她联络的方法,替本王传个消息给她,如何?”姬以羡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