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非是广陵王怕了韩雍,而是韩雍此人的价值,对他而言,可是大有用处。
是以广陵王也没有在为难她,就让侍卫架着她将她拖回了牢房。
也不知陌锁离到底是和广陵王达成了什么条件,她回去的时候,陌锁离已经上好了药,正坐在木桌边大快朵颐的吃肉喝酒。
见着她回来,也极好心的问了句:“如何?”
大概因着她现在还套着世子妃的头衔,那些侍卫并不敢像对待陌锁离一样,直接将她给扔进牢房,而是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干草前,扶着她趴下之后,这才锁了牢房门,走了。
破旧木桌上的烛火明灭。
也不知风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吹来。
陌锁离从来都自认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纵然她脸上的伤疤委实太过丑陋了些,可见着她这般模样,还是从自个的桌上寻了吃的食物,隔着牢门递到了她的面前:“吃些。”
“谢谢。”姜嬛看了眼,尔后将酒给给推了回去,“我不沾酒。”
“牢中阴寒,喝些酒能暖暖身子。”陌锁离劝道,“何况要是醉了,也就不知道疼了。”
“不过容我和你打听打听一个小道消息。”陌锁离十分好奇的将脸凑到了铁栏前,脸几乎都贴在了铁栏上,鼻尖蹭着吸一口气,便是那个铁锈的味道,“你不是姬以羡那厮的小娘子吗?为何你会被他老子关在这里?”
为什么?
大概因为郎君生性薄情。
姜嬛的指尖探上了酒盏,想着陌锁离说的那句,“何况要是醉了,也就不知道疼了。”
刹那便舒展了眉眼,将酒盏对准了自己的嘴边,一仰头,杯中的酒便尽数灌进了喉咙。
辛辣的酒寻着她的喉咙流过。
真烈。她想着,果然肃州的酒和金陵的酒有很大的区别。
她还是喜欢江南的梨花酿。
瞧着姜嬛两眼水汪汪雾蒙蒙的样,陌锁离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喂,喂,喂。”
“不会吧,就一杯酒而已,你就不行了?”
陌锁离兀自说着,可眼前趴在干草堆上的人,只是稍微睁了一会儿,便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陌锁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隔了半日才道:“对付你,大概连迷药都可以省了,一杯酒足以。”
说完,他又转头去看完完整整的搁在案上的酒壶,嘟嚷,“就是一般很普通的酒啊。”
等着她的酒稍微醒了后,她又被拉出去受了一次刑。
这次她意识本就模糊,倒也真的没有受住,当即便直接昏了,尔后就被人重新给丢回了牢房里。
等她彻彻底底的醒来,身边的牢房已经无人,又只剩她一人,独自守在了黑暗之中。
她非但没有半分惧意,反而意识愈加的清醒。
她背抵靠在冰凉的墙面之上,合着眼,极快的将这些日子发生各种荒唐的事,在眼前一一的过了遍。
好像,她只要一睁眼,自己便又可以回到金陵去。
还是金陵城中万人倾慕的宜姜郡主,是大秦未来的太子妃,而非是缩在如今这么一个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担心着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黑夜中,缩着牢门的铁链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就连那光,也是一寸一寸的覆在了眉眼之上,强迫着她将眼睛睁开。
姜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表面却依旧平静如初。
其实有时候,广陵王觉得姜嬛的眼和姬以羡挺像的,清清淡淡的,都叫人看不清他们在想什么。
牢房前无数火把依次点亮,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无声地站着。
063可愿护我河山
光影在瞬间便变得昏沉,掩盖住了她的眉眼,似乎也一并将牢里的光线掩了去,又恢复了先前寂然的黑暗。
叫人心生恐惧。
广陵王就站在牢房外,隔着一扇铁门,冷冰冰的瞧着正缩在墙角的她。
有侍卫上前将拴着铁门的锁给打开,广陵王将铁门推开,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是鞋底覆在干草上发出的咯吱声,牢门未锁,有光亮在顷刻间将这里点亮。
姜嬛抬头,似有不解:“王爷。”
广陵王坐在牢中唯一的木椅上坐下,大概因为年久失修,木椅在他坐上去的瞬间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来。
他眸色极深,与这般天地也是格外的相符。
待他坐定后,这才想起了牢房中还有一人,寻着记忆看去,语气不轻不重的响起:“其实,按照本王的本意,是不愿留你性命的。”
“可本王素来便有爱才之心,本王今儿问你一句——”广陵王顿了顿,神色肃穆,“你可愿入我广陵王府,护我大燕万里河山。”
——
竹帘被韩雍给卷了起来。
肃州的草寇已经被清理的大半左右,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就连来医馆的人,也逐渐多了。
姬以羡瞧着他卷了帘又燃了香:“我父亲来找过你了?”
“是啊。”韩雍从窗台前直起身,眉眼出漾出几分笑意来,顾盼有神,“当时见着王爷,可是好生吓了我一跳,我想着我平日也不怎么惹事,为何偏偏在这个当口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