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凡此刻的心情,如同老母亲一般安慰,他心里有种荒诞的想法,想要拿着铜锣到处敲。
尊上开窍啦!
尊上对待感情不再唯我独尊了,知道在感情里手段计谋只能是辅助了,邢凡那个兴奋啊。
普天同庆都不为过。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尊上虐杀他的能耐还是有的……
“咳,尊上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况且小秋姑娘七魄并不完整,只有些简单的情绪喜好,她恐怕也不会明白这样的情绪。”
邢凡斟酌着语气,又觉得有点心疼尊上,可谁让当初尊上一意孤行,完全不听自己的?
这一世,若是永怀帝真将小秋姑娘指婚给其他人,尊上只能在一旁看着,守着,那就真的太惨了。
邢凡觉得这个话题不吉利,赶忙换了一个,“尊上,您带来的刻意给小秋姑娘寻的暖玉,万一让永怀帝赐给了别人该如何?”
暖玉混在礼物中,永怀帝怎么会刚好给小秋姑娘呢?
“哦,我打算明日跟他说。”
“……说什么?”
“说那块暖玉就是给小秋准备的。”
邢凡:“……”
不是,尊上要这么去一说,永怀帝还能不明白他对小秋姑娘的特别吗?
尊上刚刚不是还说,只要小秋姑娘不愿意,他就什么都不会做吗?
厉天涧瞥了他一眼,“决定的权利不在我的手里,在永怀帝那里,他要如何决定小秋的婚事,我只表示我的态度,不会勉强。”
邢凡真是很想拍手,尊上好棒棒哦,他这种身份表示了他的态度,永怀帝能抗拒?
“况且他只是想给小秋一个安稳的将来,我能做得比任何人都好,稍稍争一争怎么了?”
“不怎么,当然不怎么。”
邢凡甘拜下风,总觉得尊上开窍之后,直接就融会贯通,哪里还需要自己给什么意见哟。
邢凡撇撇嘴,不过尊上说得也对,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他对小秋姑娘会更好的了。
……
第二日,永怀帝亲自作陪,一早见到了厉天涧之后,厉天涧一脸正好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
“这次我来带了一些礼物……”
永怀帝赶忙接到,“殿下太客气了,您能来便是我朝天大的荣幸。”
厉天涧摇了摇头,“我要说的是,那些礼物中有一块暖玉,是我无意中得到,久闻永怀帝有一位掌上明珠,这块玉便是赠与福灵公主的礼物。”
永怀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差点没能维持住。
他居然主动提起了福灵,还特意给福灵带了礼物?
永怀帝的感觉十分微妙,福灵是有些与众不同,却也不至于连大天帝国的太子都知道的程度,他此行的目标是选妃,又特意提及福灵,是何用意?
永怀帝的心头烦乱,纠结了一整夜所做出的决定,此刻又产生了变化。
他原本想着,大天帝国的太子,未必能瞧得上婉秋,因此也不用让婉秋尝试,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厉天涧和永怀帝之后说了什么,永怀帝都没法儿听得进去,这一整日的作陪,他十分心不在焉。
这都是因为厉天涧,好端端地提什么婉秋?
煎熬过了一日,永怀帝的御书房又亮了一夜的灯。
翌日,婉秋起身后,陪着德妃用过了早膳,正准备去给皇后太后请安的时候,突闻皇上来了。
德妃一下子握住了婉秋的手,“这个时辰,皇上怎么会来后宫?”
小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兴许有什么急事。”
永怀帝确实行色匆匆,脸上的表情严肃的模样,让德妃更加紧张。
不过好在,永怀帝来找的不是德妃。
“婉秋,朕有点事想找你商量。”
永怀帝用了“商量”这个词,德妃睁大了眼睛,婉秋却没什么反应。
她朝着德妃点了点头,随着永怀帝进了屋子。
门关上,屋里没有任何伺候的人,不管是贴身宫女还是总管太监,统统被留在了门外。
永怀帝进屋后没有坐下,而是在屋里来回踱步,看上去心情异常烦躁。
小秋一如既往地面容平静,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父皇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她平和的语气和恬然的举动,使得永怀帝的焦虑得到了缓和。
他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舒出一口气。
“婉秋,你想要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
婉秋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她不知道。
永怀帝早已经猜到,只得换一个方式,更加直白地明说,“父皇原本为你相中的,是沈文远,就是上回你在屏风后听见说话的那个人。”
“你若是嫁给了他,他会对你很好,你们会相敬如宾,有父皇在,你可顺遂顺心地过一世。”
“如今,却还有另一个选择,你也有可能,被大天帝国的太子相中,成为他的太子妃,往后,又会是大天帝国的王后,可不管是大天帝国的太子妃还是王后,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永怀帝一口气说完,将杯子里剩下的半杯茶水一口气喝干净。
小秋静静地听完,父皇的意思是,现在有两条路,问她要走哪一条。
她……她哪里知道?
小秋天性淡然,从来也不会争抢,用德妃的话来说,若是没有皇上护着,以德妃的能耐,她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个问题。
所以让她做选择,实在是为难小秋了。
“父皇,您觉得,我该怎么选?”
永怀帝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对权利的追逐和欲望,干干净净。
他今日说话都带着艰难,自从他坐到了皇帝的宝座上,永怀帝就没这么艰难过。
他说,“作为一个父亲,朕希望你能选择沈文远,往后能过上安稳平顺的日子,朕往后也多看顾你一些。”
“可是,作为一国之君,你的安稳对国朝来说,便没有那么重要,朕先要保证的,是国朝百姓的安稳,一个大天帝国的太子妃,对国朝来说,便是一份安稳的保证。”
他身为君主和父亲的身份在互相抵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