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你梦到哪里了?”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仿佛陶桃知道整个完整的梦境会是什么样一般。君晏刻意忽视这一点,简略回答:“那个师父那我炼毒、试毒,我逃了出来,机缘巧合进入了一个秘境。”
只到这里,陶桃了然。君晏不是主角,自然不会有主角的优待,让他知道太久以后的事情。这个剧情矫正也太过分了,偏偏把他最黑暗的一段时光,重新塞回他脑中。
陶桃站在床边,君晏靠坐在床上。她得以用俯视的目光观察君晏,君晏面无波澜,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梦,可他心中的感情波动强烈到,即使陶桃没有留心感受,照样传送过来。
陶桃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只能说着最老套的话:“梦里都是假的。”
“我知道。”君晏语气平淡,清冷如旧,唯有眼底,暗潮汹涌。
他的世界里有陶桃,所以他能体会梦中那人的心酸、愤恨,却并不感同身受。不论陶桃为什么会出现,但她出现了,也答应了自己不会离开。即使以后她想离开,他也不会放手。
陶桃见他这样,心中不住感到心酸。她走上前一步,坐在床沿,伸手摸上君晏的头。不过只是做了这个动作,她仍是灵体状态,两人无法接触。
君晏阴暗的想法被陶桃的动作打断,他瞳孔骤缩,嘴巴微张,整张脸写满了惊讶。
陶桃也发觉君晏的情绪变化,她以为自己的动作起到了安抚作用,又摸了两下:“别担心,我在呢。”
“嗯。”君晏乖巧地把头低了一点,让陶桃更顺手。
墨发如瀑,垂在他身后,有几缕碎发飘在鬓侧。君晏的头发不像他的人一样冷硬,反而十分柔顺,陶桃摸着他的头,不禁好奇如果真摸上去,会是什么样的手感。
良久,君晏开口:“要怎么做,你才可以变为实体?”
陶桃心中一紧,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思前想后,又觉得不可能,于是收回了手,谨慎地回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着陶桃的动作,两人的距离又拉开来,君晏不满地皱了眉,很快又松开,不让心中的黑暗想法暴露出来:“突然想到的,你以前应该有肉身,现在这样或许不习惯吧。”
他以前查过书,若按照书中之法,有些人身死后,灵魂不灭,会找相合的躯体夺舍。但即便他真的为陶桃找来了符合的躯体,陶桃应该也是不愿意的。他也认为,别人的身体配不上陶桃。
更何况陶桃还寄居在了别的物件上的,这种方法行不行得通也两说。
“是啊,我都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也好久没有脚踏实地地走走路了。”陶桃听他这样说,长久来的憋屈有了发泄口:“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有安排的。”
君晏追问:“什么安排?我能帮上什么?”
陶桃笑:“你不用管,我现在已经完成一半了。你好好修炼就是在帮我的忙。”
君晏神情一黯,可恨他现在还不够强大,否则定能帮上忙。
陶桃见他神情不对,以为他还沉浸在梦中没走出来,连忙说起新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等我恢复实体之后,我们先去做些什么?”
这回真让陶桃歪打正着,君晏顺着她的思路沉思片刻,灵光一闪,抬起左手手腕晃了晃:“这个。”
正一宗宽大的袖口向下滑落,君晏腕间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腕间绑了条红绳结。
“要我解开吗?也不是不可以。”陶桃看了两眼,她几次想让君晏解下这个红绳结,轮到君晏真这么要求了,她又有些沮丧,自我解围般地喃喃:“它是丑了点。”
然而这样仍说服不了她自己,好歹是她的一番心意,林瑾瑶送的那个红绳结也不是很好看,还是她随手送的呢,为什么君晏就可以一直珍藏着呢。
“不是。”君晏看着气势明显低落下去的陶桃,不明白他就少说了几个字,怎么就惹得她想得这么偏了。
陶桃摆摆手:“不用安慰我,它就是很丑。”
对啊,别人为什么要带她给的丑东西呢,林瑾瑶是谁,那可是君晏的白月光,她不过是个随时可能报废的小本本,怎么竟然还和白月光比上了。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以前陶桃与他默契,不肖多讲便能领会他的意思,他觉得陶桃好,现在这样,他仍觉得陶桃可爱。
君晏嘴角弯弯,“不是要解掉,是给你也绑一根。”
“嗯?”陶桃皱着眉,不明白君晏的意图。
君晏脸不红心不跳,忽悠道:“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也得绑一根吧。”
陶桃思忖一番,妥协道:“绑好看一点。”
两人将事情说定,便着眼于眼前的情况。君晏在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处之处并非昏迷前的海边,而是在林嫂的家中。
他用玉牍第一时间给夏同和去了消息,听他说青沙妖已解决了有两天了,村民将之前死去的人下了葬,村长在这个时候也倒下了,村民央他主持祠堂,为死者超脱,他推脱不过,又确认了君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陷入沉睡,便将他留在房中休息,独自去了。
君晏:“这两日你可有见到奇怪的事情?”
“我这两天与你一样,在昏睡中度过的。不过我是在一片白色的空间中,时间过得很快。”
君晏点点头:“看来只能等夏同和回来了。”
一炷香后。
君晏的位置从床上挪到了椅子上,面前摊着纸墨。正一宗要求,要将任务过程记录在册,回去上交,君晏现在写的正是这个。
陶桃在旁仔细地瞧,小说世界里的文字与现实无异,不过吸引她的不是这种她从小学就开始写的春游日记,而是是君晏的笔迹。君晏写得一手好字,笔势苍劲有力。
两人一站一坐,一写一看,莫名地和谐。这份和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急切的敲门声所打破。
夏同和敲了两下门,也不管屋内的人有没有回答,就直接推门而入,他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君晏,一个扑上来,握住君晏的手:“大哥,你终于醒了!”
君晏对于他的肢体接触很不适应,放下手中的笔,把手从夏同和手中抽出:“你不是早知道了。”
“和亲眼所见不一样!”夏同和不减半分激动:“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被那青沙妖偷袭的,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
提及这个,君晏表情又有几分微妙:“没有那么夸张,是我令你身陷险境。”
君晏说的并不是客气话,毕竟是他让夏同和吃了药。
夏同和眼睛往桌上一看,看清君晏在写的东西之后,说道:“你这么早就开始记录了吗?”
“醒来闲着无事。”君晏解释,同时抛出问题:“对了,我还不知道,那天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现在那青沙妖又如何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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