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还是上门去看望病人的,应该不会不让她进家门吧。
“唉……这怎么使得啊。”杨氏用力一拍大腿,立刻痛得吡牙咧齿,“哎哟喂,痛死我了。”
这个施静,她太天真了,求和哪有那么容易?
施静一口气跑到顾氏,看着旁边正热火朝天的建新房,她不禁看直了眼。心想,这果真是发达了,连新房都建了起来,看样子这新房不少。
探首往院子里看去,扯开嗓子喊道:“二嫂,二嫂,三妹来看你了。”
李氏听到声响,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着院门口站着施静时,不由的愣了一下,这施家的人怎么还敢上门来?
“施静啊,你怎么来了?”
施静举起手中的鸡,笑了笑,道:“严嫂子,我是来看望我二嫂的。”
“哦,那你先等等,我进去问问。”李氏不敢直接放她进来。
施静一听,笑了,快步进来。
“严嫂子,你真是想太多了,我二嫂平时和我走得近,她还会不见我?再说了,我这是来看望她的,又不是来她这里讨什么好处。你忙你的,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施静一点也不客气,进了院子,看着那一框框的野猪肉,双眼直冒青光。
她抓着鸡,直接进屋,李氏见她要进孟晨曦的房间,连忙纠正,“施静啊,不是那一间,隔壁才是。”
“哦,行行行!你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李氏一脸矛盾,孙婆婆出来,正好看到施静进了屋,她蹙了蹙眉头,推了一下李氏,“你去河边把安宁找回来,就说施静来家里了。”
施家人全是极品,村里人都知道。
施静没出嫁前就是一个泼辣的,出嫁后,据说也是厉害,连家里的公婆都怕她。
现在她来看顾氏,一准不安好心。
“哦,我这就去。”李氏连围裙都没有取,急急的去跑去河边。
孙婆婆连忙倒了杯茶,端去顾氏房里。
房间里,施静一手抓着鸡,笑眯眯的笑在床沿上,看着面色红润的顾氏,道:“二嫂,你这月子坐得不错啊,瞧这脸色红润润的。二嫂,我刚听说了你的事,这不,便提着鸡来看你了。这鸡啊,就给二嫂补补身子。”
说着,她把鸡给举了起来,一坨鸡屎掉到了被子上。
顾氏蹙了蹙眉。
安乐端着凳子过去,“三姑,你坐吧。那个鸡给我拿出去吧。”
施静笑了笑,把鸡递了过去,“行!咱们安乐把鸡拿出去,晚一点杀了炖汤给你娘喝。”
“来,茶喝。”孙婆婆端着茶过来,另一只手抢先接过鸡,“我来。安乐,你去练字,这鸡脏,婆婆拿到鸡舍去。”
施静接过茶,听了孙婆婆的话,面色微僵,“孙婆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这鸡脏?”
顾氏连忙拉住了施静,“阿静,你别这样,孙婆婆没别的意思,你先喝茶。”
“二嫂,还是你疼三妹。”施静像变脸似的,扭头看着顾氏又是一脸的笑意。
孙婆婆提着鸡出去了,她把鸡用绳子栓了起来。
忧心忡忡的看了顾氏房间一眼,孟晨曦从屋里走了出来,问道:“婆婆,谁来了?”
“安宁的三姑。”
“施家的?”
“对啊,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提着一只鸡说是过来看望你伯母,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孙婆婆一脸的想不通。
孟晨曦听她这话,便知这施家的三姑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安宁呢?”
“去河里洗猪下水了。”
“我去把她撵走。”孟晨曦的目光疏淡而锐利,转身眼角余光看到安宁匆忙从外面跑了回来,他停下脚步,“不用我出马了。”
孙婆婆扭头看去,“安宁,人在屋里坐着呢。”
安宁抬手,一脸铁青,“我进去看看,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别动气,省得伤着你娘了。”孙婆婆劝道。
安宁点头。
屋里,施静坐着快速的朝房里扫看了一圈,“二嫂,你现在可真是享福了,瞧瞧这家里的摆设,就都镇上的大富人家一样。旁边那新房子,建的可真是好啊。”
顾氏微微一笑,“那新房是医馆的药仓,不算是我们的。”
“怎么不是?我可听说了,咱们的安宁可有本事了,来年开春不仅要弄药田,还要成为这牛角村的药材商,那药仓还不就是给你们备的。”
“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只是混口饭吃。”顾氏听着她的话,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了她的来意。抬眼看见安宁进来,安宁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吭声。
施静没有察觉有人进来,携过顾氏的手,轻叹了一口气,道:“二嫂,我二哥对你不好,这事我知道,但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娘,也不好算哥嫂的事情,这事你不会怪三妹吧?”
“不会!”顾氏摆摆手,“我现在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顾氏在心里补了一句。
闻言,施静笑了,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二嫂,我就知道你心善。你也知道,我嫁给田有炳后,家里的情况并不好,眼前有四个儿女要养着,日子是过得紧巴巴的。”
顾氏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施静心里暗暗气恼,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二嫂,娘的两条腿肿了几圈,大哥和大嫂也不管不顾,我瞧着都心疼。”说着,她低头,垂泪,抽出手绢拭泪,红着眼睛看向顾氏,“二嫂,你家现在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你能不能跟安宁说一声,请谁都是用,要不就让我和她姑父也来上工。这样,我正好也能就近照顾娘。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事也好说,不用怕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顾氏面色微凝,抬眼看向门口站着的安宁。
施静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安宁时,她嚯的站了起来,面露赧色,“安宁,你回来啦。我听你祖母说了家里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
“是听说我家好过了,所以来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吗?”
安宁一边走,一边用桀骜傲慢漠然的眼光看着她。
施静被她瞧得头皮都有些发麻,干笑了几声,道:“安宁,三姑没那心思,你想太多了。只是跟你娘聊天时,谈起你需要人手,所以才说我和姑父也来。这事,刚刚你娘都已经答应了。”
安宁似笑非笑着她。
施静脸上微烫,扭头看向顾氏,朝她挤眉弄眼,“二嫂,你说是不是?”
“这事我做不了主,一切得听孟公子的,我刚也说了,这药田和药仓说到底是孟公子的,这用人的事呢,还得由他点头。”
顾氏把事情推到了孟晨曦身上,也不想施静为难安宁。
“二嫂,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施静惊讶极了,没有想到顾氏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
安宁看了被子上的鸡屎一眼,面色微冷,“别叫我娘二嫂,我们这是顾家,我们和施家已断绝了关系,而你也不是我们的什么亲戚。”
安宁说着,看了安乐一眼,就怕又伤到她的心了。
安乐冲着她微微一笑,目光一转,看向施静,“我姐说的没错,我们是顾家,已经和施家没有关系了。”
“安乐,怎么连你也?”施静不敢置信的看着安乐。
安宁和顾氏要跟她们施家撇开关系,这个她能理解,可安乐是施家的骨肉,她怎么也这样?
“当初,我爹让人把我摔出去,我就当自己死过一回了。现在的我叫顾安乐,与施家没有关系。”小家伙站了起来,板直着腰,仰头淡淡的看着施静。
“你,你,你……你们全疯了吗?”施静深知今日上门讨不到好处,便甩袖往外走,“既然你们不认亲,那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也别来往了。”
她气呼呼的出去,走到院门口又折了回去,把孙婆婆栓在院子里的那只鸡拿了回去。
孙婆婆瞧着,哭笑不得。
这人啊,真果是改不了的。
施静回到施家,刚进院门就被赖氏逮了个正好,“好啊,施静,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居然敢回娘家来捞我的东西,你胆子不小啊。”
“大嫂,你可没能冤枉我,这鸡我不是给你拿回来了吗?”施静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的道:“大嫂,你的鸡也不看好,今天若不是我来了,这鸡就进了别人的肚里了。”
赖氏插着腰,冷喝一声,“谁敢吃我养的鸡,她也不怕吃了肠断肝烂。”
施静把鸡放回鸡舍里,凑到赖氏耳边,“大嫂,这鸡我是从顾氏那拿回来的,你都不知道,她虽是难产了,可面色红润,可见补了不少。我到她那时,那孙婆婆已经在烧水准备杀鸡了,如果不是我去得及时,这鸡已经没了。”
“她敢?”赖氏顿时火冒三丈。
“她敢不敢我可不知,她家现在牛气了,牛角村谁家不巴着她啊。”施静叹了一口气,“大嫂,咱们也别跟她一般见识,这鸡也回来了。若是斗了气,吃亏的还是咱们。”
赖氏气得嘴歪眼斜,撸着衣袖就要冲去顾家。
“嫌事少了?”施大富从杨氏屋里跑了出来,目光不善的瞟了施静一眼,“三妹,这鸡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别拿你大嫂当枪使。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田家吧。”
这个搅事精,来了就没好事。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自个的亲妹妹?”
“你还要怎么说你?”施大富面色难看,“顾家那边,我答应过孟公子,不能闹事。你是想让他把娘再弄进牢里去?自己拿我家的鸡去讨好人家,没讨到好,你就回来窜掇你大嫂去闹事,你这是存心的吗?你就见不得家里安静几天吗?”
被施大富当场戳破谎言,施静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
她撒腿就往外跑,“大哥,大嫂,我先回家了。”
赖氏脱鞋朝她掷去,骂道:“搅事精,差点把我带河里去了。”
“好啦!人都走了,别跟她置气了。”
“瞧瞧你的好妹妹,气死人。”
“别理她,咱们去后山摘菊花去。”施大富从院角拿过竹篓,“凤竹和子龙上山摘猴头菇,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咱们正好在那里等他们。”
赖氏点头,“好吧。我跟你说,你家妹妹敢再动我的东西,我下次可不给她面子。”
“好啦好啦,少说几句,娘在屋里听了,心里难过。”
“她难过,我就不难过了?”赖氏一听,又要炸毛,“我这辛辛苦苦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可谁又为我着想过了?呜呜呜……”
“别哭啦!让人听了不好。”
“我还怕谁听了?”
施大富无奈,“你不怕,我怕。快别哭了,这家啊得好好的过,凤竹和子龙也不小了,咱们不顾自己的面子,也得顾忌一下孩子们的脸面。他们可是要说亲的。”
赖氏听着,这才安静了下来。
院子里又恢得了安静,杨氏望着自己的腿,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