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简诺竟也不着急,骑着小白自行车慢悠悠的迷糊在林子里,以为不出几圈总能绕出去的,可越走却发现周遭林子越发密集,夕阳余晖都被灌木遮住,原本凉爽的林荫小道变得阴森起来。
她穿的单薄,防晒衣贴在肌肤上冰凉一片,林间的风一吹,簌簌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嘶……又是这棵树!”韩简诺骑不动了,推着自行车走了三个圈,又绕回眼前这唯一一颗歪脖树!
高大密集的灌木丛林里,全是笔直戳天的灌木阔叶树,所以这棵弯弯绕绕,九曲回肠看似像藤蔓,实则又比藤蔓粗了不知道多少倍,树枝拐弯处还有不知哪个曾路过的骑行旅客很中国风给它系上了一支红飘带,让它显得更加乍眼!
第三次遇到它!
韩简诺有点慌了。
夜色黯淡下来,周遭的蝉鸣都销声了。她选了相反的道路朝前走,肩头都冷的哆嗦起来。
她开始自责,不应该图一时清净打发走齐睿的。走了一会又想,蔺玦呢?听说他是全球环湖赛骑行冠军,果然他就是含着金汤匙还比常人优秀一百倍的男人,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在和沈老板开香槟庆祝拿到项目百分之3的利润点了吧?
在被冷风吹得哆嗦时,韩简诺竟然满脑子里全是蔺玦?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停下来朝自个脑门狠狠的呼了一巴掌,“他是你的boss!别乱遐想!”
这时,草丛里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很轻却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韩简诺被吓着了,站在原地回头去扫视,那动静又没了!
该不会是蛇吧?
都快入秋了,应该没蛇才对。
她心如擂鼓,呆在原地等了约莫十几分钟深吸一口气,一个健步跨上小白车朝前疯狂的蹬!
也不顾方向,也不顾路线是否狭窄明暗,只一个劲儿的想要逃离这里。
呼哧喘着粗气,骑到了一处半开阔点的地带,放眼看去仍是一片漆黑,至少附近几公里都没有烟火人家。
“真是倒霉,该怎么办哦?”
她长叹一声,原本以为够衰,结果“扑哧,咔哒”两声,低头一看!
轮胎泄气了!自行车链子也掉了!
“不是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
韩简诺是一个从不外出运动的人,车链子这种东西被她摆弄了20分钟足足!染了一手黑之外没有任何修好的迹象,更何况是摸黑呢。
在她无比泄气的时候,阴沉的密云里闪过几道弯弯曲曲的光亮,伴随着轰隆闷响的雷声,突袭而来的暴雨下了起来。
简直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惨了。
她躲在道路旁一个两片岩石夹层的缝隙里,勉强遮挡雨水,地上雨水很快聚集成河,风夹杂着林间的潮气吹的她牙关直咯噔响,环抱双臂无论怎样搓,肌肤都一片冰凉。
这时,相反方向有一抹稀疏的旅行灯,像黑夜中一处星点光芒,给了她一丝希望。
有人!
对方还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
韩简诺想喊,可是牙关颤的厉害真是一个字都发不出音来。她就怕那个人走了,干脆钻入暴雨里,张开双臂不停的挥舞,就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
那个人,提着一盏旅行探照灯,撑着一把伞,背着厚重的背包。注意到她时,身形略微一顿,随后立刻快步走来。
夜色太暗,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他走到面前时,她湿透了冷到不行,有了得救的希望后意识才猛地的飘忽起来,两眼一黑,她就昏了过去。
韩简诺迷迷瞪瞪的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正包裹在发热毯里,人缩在睡袋里,狭小的空间是一个墨绿色的帐篷?
她爬起来,脑袋酸胀,四肢无力。只看帐篷外面有晃动的火苗影子。韩简诺想起来,她被一个过路陌生游客救了。
韩简诺吃力的钻出帐篷,一阵扑面的凉气袭来,她打了一个寒颤立马自觉地朝火边上靠过去。
那时,火边上还坐着一个人,蜷着身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沉默不语,用一根棍子杵着燃火的木柴,火苗噼里啪啦响着。
她沙哑着嗓音说:“谢谢你救了我。”
火光衬着那张明明灭灭的侧脸,线条勾勒的分外完美,甚至还有点熟悉。他扔掉手里的搅火棍子,偏过头说:“别说这些虚的,就说你打算怎么谢我?”
话音温凉,带着几分调侃戏虐。
韩简诺看清他的脸,心猛地的一紧,屁股没坐稳从石头上栽了下去,喊出那个被她下意识心心念念了一天的名字:“蔺玦?!怎么是你啊?”
他一下不乐意了,眉心皱巴在一起,问:“那你想是谁?”
齐睿?
他立刻转身捡起那根棍子,狠狠的戳了几下火堆说:“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大家都跟着导航路线到达终点的民宿时,唯独她失去了联系,手机关机。等到天色快暗的时候,密布的雨云都聚起来,眼看要下雨他坐不住了。
收拾了一整个野外生存的必备背包,提着灯,打着伞,深入骑行的路线,走了3个多小时才在暴雨里找到挥手的她!
韩简诺捂着尾椎骨疼得表情管理都失了控,心却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那你是……”
“我是来找你的!”他没好气的说,脸冷冷的。
她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心里竟有几分狂喜。
可没出几秒,他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死在荒郊野岭,我得赔几百万的人命价不说,蔺氏的声誉也跟着受损,到时候八卦新闻一报道说我们不管员工死活。”他不住的摇头,接着说,“我大致算了一下,你不值得。”
这怕是他难得一次说这么多个字了。虽然尽是挖苦,韩简诺却仍然笑得前仰后合,只好回答说:“是是是。”
她转过脸,一双水盈盈的眼瞳盯着他看。不知道是火焰炙烤的原因,还是其他,蔺玦侧脸微微泛红,像极了初见他喝酒微醺时的样子。
“谢谢。”她无比认真的重复道。
他似乎不太领好意,偏头撇嘴说:“虚伪。”
今夜的蔺boss,与以往冷言冷语的他相比,似乎更多了一层……烟火气。
在此之前,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现在却是一样和她坐在火堆边怕冷取暖的普通遇难旅客。
这种感觉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