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两下,一个久远的声音从历史深处传来,发出琮琮的声音,天籁之音缓缓而来。
舞颜暗自惊叹,好利落的手法。
琬琰时而闭着眼睛,时而眼神放空,似乎已经与怀里的琵琶融为一体,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着,身体富有节奏地随着声调晃动,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
此曲结构精致绵密,旋律层次分明,情绪激烈雄壮,节奏复杂多变。琬琰双手上下飞舞着,到了节奏紧凑之时,那双手挥得令人眼花缭乱,看不清手指是如何弹拨。在场的人随着琵琶声似乎看到了一幅沉重的历史画卷,情至深处,甚至有人落了泪。一曲既毕,全场寂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咸天点头道:“总算没有浪得虚名。”
咸昀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苍琰心里叹口气:“这个妹妹总是不让人省心,这样一来倒是难为玥儿了,不知她能不能技高一筹胜过琬琰。”
伏寿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风清珝和亚青峰当中,伏在桌上总算听完了,笑道:“我是听不懂,但是看你们一个一个的脸色,想必这琵琶弹的是一绝。”
风清珝看他快要靠到亚青峰那边,就伸手把他拉过来一些,点头道:“这琬琰公主的确不虚此名,青峰,你怎么看?”
“双儿恐怕要费点周折了。”亚青峰摇头叹道。
伏寿白了他一眼,得瑟。故意激他:“你家双儿有难,你不去英雄救美还在这吃茶饮酒,小心她跟你闹脾气。”
“我要是真去了才是不相信她。”说着拽下一颗葡萄塞进伏寿嘴里:“安心吃喝,她自有办法。”
文康泰在他们前面坐着,听到这席话觉得自己咸里雾里,想问个清楚又有顾虑,比这还要紧的事还没处理呢。
皇后端坐在上头,笑道:“传言坞石国琬琰公主一手琵琶语,绕梁三五日,今日一闻,果真如同仙乐,令本宫耳目一新。”
琬琰一双眸子含笑凝视着舞颜,面却朝着皇后,略施一礼:“谢皇后夸奖。”
舞颜暗想:好好的祝寿大会变成了打擂,也是够了。
皇帝对着舞颜道:“舞颜,你可想好了要拿什么来回给坞石国公主?”
咸天暗捏着一把汗,相识三年,他可没见过舞颜有什么才艺,这个琬琰公主来势汹汹,今日算是使了十分力要叫他煜国丢丑。想着,不由自主一手抓起别在腰上的玉箫,轻轻击打另一只手的手心。
咸昀抓着杯子,手上青筋凸起,面沉如水。
场上之人也都在心里替舞颜叫屈,琬琰公主必定从小就开始学习这些,而舞颜又不是正统的闺阁小姐,就算学得再好又怎能敌得过琬琰公主呢?今日,煜国这面子是丢定了。
舞颜不慌不忙起身,莲步轻移,来到琬琰公主身侧,盈盈一拜,朗声道:“适才太后娘娘得了一幅百鸟朝凤,臣女斗胆,也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曲百鸟朝凤。”
听闻这番话,几家欢喜几家愁。太后原本有些乏了,听到舞颜所言又有了些精神,便俯着身子对舞颜道:“哀家倒是想听听这百鸟朝凤。”说罢,又转头一脸慈爱地问道:“皇后,咱们不如都听听。”皇后点头称是。
此时,见月和闻铃不知从什么地方抱了一把古琴过来,舞颜把刚才坐的椅子搬到场中,悄声对琬琰道:“小心你的面纱。”琬琰听了连忙伸手遮住,生怕舞颜伸手给她扯下来。舞颜冷笑两声,接过闻铃手里的古琴来。
萧婉容脸色发青,这舞颜是故意跟自己争风头,一双玉手早已暗暗攥成了拳头。
舞颜坐定,纤纤素手轻抬,拨动第一根琴弦。万籁俱寂,正适合弹琴。琴声铮铮而动,竟然令人心神愉悦,正似婉转黄鹂,悠扬夜莺。
“快看那边。”有人惊呼。
不远处,原本应该安歇的鸟儿竟然飞来了四五只在上空盘旋,舞颜手下不停,淡定地继续拨动琴弦,又引来了六七只别的鸟。
“真是奇事,这时间居然还有鸟儿飞来。”又有人惊叹。
随着舞颜拨动琴弦的节奏加快,又陆续飞来了几十只五颜六色的鸟,在上空盘旋飞行,叽喳叫个不停。
亚青峰拍手称妙,再看一旁的伏寿,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一时间,鸟鸣和着琴声,艳惊四座。
时间越久,飞来的鸟也就越多,太后激动不已:“哀家活了这么大把岁数,竟然头一次见着这等奇事。”
到了后来,就有了上百只鸟儿围成一圈在上空不肯离去,底下的人纷纷站了起来生怕错过这等祥瑞之事。
直至舞颜落下最后一个音符,那些鸟才四散离去,众人皆呼过瘾。其实,舞颜弹得哪儿是什么百鸟朝凤,就是她空闲时瞎弹的,是那些鸟通了人性,才来助她一臂之力。
皇后笑道:“今日果真令本宫大开眼界,你们都很好,如何再来分个高低,依本宫看,乃是春花秋月,各有千秋。皇上,你看呢?”
皇帝抚掌大笑:“皇后说的对,朕都要重赏的。”
一席话,既保存了本国颜面,又不贬低任何一方,方为上策。
琬琰不服道:“这才只是一项,本公主自认为若论舞艺,怕是在座诸位无出其右。”
苍琰起身冷声道:“够了。”
舞颜笑道:“若是你技不如人,该当如何?”
琬琰一时语噎,舞颜接着道:“若你技不如人,就当着在座各位的面将你脸上的面纱揭下。”
琬琰气急道:“一言为定。”
苍琰无可奈何,心里却盼着琬琰不要输,坞石国规矩不能破。
舞颜笑道:“还是公主先请。”言罢,转身回了原来的座位,对着伏寿耳语一番。
琬琰此时四下看去,一双魄子直勾勾盯着咸天,道:“不知三皇子可愿为我伴奏一曲?”
咸天本想拒绝,奈何被这双翦水秋瞳楚楚动人的模样撩了心神,因而颔首道:“好。”说罢起身离席,也来到场中。
咸天身着蓝色袍子,越发显得俊伟不凡,再拿了玉箫,整个一贵族王子。一些小姐心中不免对琬琰多了些看法,羡慕或者嫉妒。
琬琰见计谋得逞,轻笑着对咸天道:“可以开始了。”
咸天觉得当着这么多人,自己也不能瞎吹一首糊弄人家,干脆找了最拿手的曲子来,一时间,咸天的曲子宛转悠扬,琬琰的舞姿也是美不胜收,果真是一对璧人,佳偶天成。舞颜想到这里连忙收了心神,不能再幻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