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最合适的。
邹元钦那少爷,别说择菜了,就是让他倒杯水,他可能都懒得动。
除非是他宝贝妹妹动了手,他才一块儿过去做一做。
不过……
小丫头难得自己择一次菜,能想着送来给他吃,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蔺君泓心下欢喜,认认真真地把每个都吃了。
最后反而元槿不好意思起来,过去给他倒了杯茶,小声说道:“也不怕撑着。”
她知道这个时候,是过了端王府早膳的饭点的。哪里想到蔺君泓吃完了早膳还把包子吃光了?
蔺君泓拿杯子的时候特意从她握着的那一边去接。
修长五指划过她白皙的手背和手指,最后停在了杯沿。
看着她懊恼地怒瞪,他忍俊不禁,说道:“只要是你做的,再多我也吃得完。”
元槿嗤了声,横他一眼,“那下次我拿一锅来,撑坏你。”
“只要你肯做、肯拿,我就一定吃。”蔺君泓气定神闲说道。
元槿没话可接了,张了张口,气恼地转身就走。
蔺君泓急了,腾地下站起身来,正要喊她。谁料女孩儿到了门口后,刚要拉开门,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松了手,转而跑了回来。
“你昨日里让我过来,是什么事情?”
蔺君泓没料到她问这个。
他总不能说,自己好不容易想要寻个借口见她一面,所以急慌慌地就遣了人去了。只能答道:“听闻邹大姑娘的事情有了结果,我想和你说一声。”
元槿听他果然是这个打算,暗道自己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诚恳地道:“我原不知道是这样,所以拒绝了。真是对不住。”
蔺君泓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跟他道歉,或者是道谢。
心里口里发酸发苦,端王爷笑得云淡风轻,“没事。往后你莫要再随意拒绝了就是。”想了想,又接道:“左右我让你来我这里,必然是有事找你就对了。”
元槿就低低地应了一声。
元槿还要赶回去上课,没有多逗留,和蔺君泓道了别后便去了公主府。
春华去后,秋实就接过了照顾闹闹的责任。
一段时间后,元槿忽地发现,闹闹的性子有所变了。
以前跟着春华,闹闹和春华一起笑一起疯玩。
现在跟着秋实,闹闹会和秋实一起安安静静地待着。有时候秋实要绣东西,闹闹能在她身边窝着趴一个时辰。
不知道是因为照顾它的人性子不同,所以它的性子变了。还是春华的逝去给了它打击,让它性情大变。
春华的案子,查了很久。
天牢里的秋后问斩的死刑犯都斩了两拨了,京兆府那边还迟迟没有结案。
明乐长公主恼了。
她在端王爷的怂恿下,觉得自家虽只死了个丫鬟,可这案子既然提交给了京兆府,对方好歹也得用点儿心不是。偏偏那边小半年过去了还没动静。
于是明乐长公主亲自过问了此案,用各种手段逼着京兆府将案子移交给了大理寺。
事关明乐长公主府上,大理寺众人觉得是烫手山芋,都在观望。
虽然杨驸马是永宁侯府的嫡子,且配婚长公主。但贺重凌背后的是贺太师还有定国公府,并不惧他。
大理寺左少卿贺重凌毅然决然接了此案。不到一个月,将其查明。证实了杨驸马强行占有女婢不成,将其掐死,而后推入水中做出淹死的假象。
而且,贺重凌还将凶手身后的一干联系尽数扯了出来。
太子、杨驸马以及朝中几位大臣竟是私交好友。平日里最爱的就是亵玩女婢。除了太子讲究个自愿入府外,其余人都有强占良家女的恶行。
结果一出,满朝哗然。
皇上当众大怒,斥责太子,又言说要削了他的太子之位。
三皇子蔺天谌和百官拼命相劝,皇上方才松了口,让太子面壁思过一个月。
至于牵连在案被查出的一众官员,则被尽数罢官、遣送回了原籍。
贺重凌这一手玩儿的好。
太子一党里,有些人并不是这等好色之徒。但被揪出来的时候,他们无法明言自己和太子私下里见面是有什么样的交易和勾当,反而只能认了被左少卿大人扣上的帽子。只因后者的处罚能够更轻些。最起码,能留下全族人的性命。
这些人一除,许多重要位置空了出来。
各方人马齐齐运作。
端王不动声色,暗中顺势安排了许多人上位。
在皇上的暗中授意下,杨驸马被判入狱三个月,刑部将其收监。罚黄金千两。因女婢是个孤儿没有家眷,所以罚金充入国库。
长公主跪在皇上宫殿外整整一夜。哀求皇上看在将要过年的份上,让杨驸马在家中过个年再说。
皇帝就命刑部将人放了出来。
不过,皇上亲自下旨,将年后杨驸马的牢狱之期延长到了五个月。
杨驸马怒极,找明乐长公主叱问,指责她故意害他所以来了求情这一招。结果害得他刑罚更重。
长公主却十分平静地和他说,让他出来,是为了和离。
而且,还特意叫了自己弟弟端王爷蔺君泓在旁看着,做个见证。
“和离?”杨驸马冷笑一声,撩了袍子在椅子上坐下,“没那么容易。”
“你尚了公主行为不端,与你和离已经是给足了你脸面。再不肯的话,直接找皇兄判了休书一封也好。”
“你当我不知道。”杨驸马道:“为什么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还不是为了那罚的千两黄金么!”
若是他们还绑在一起,那么这千两黄金就要公主府来出。
若两人再无关系,那么要么是杨驸马自己出,要么就是永宁侯府来出了。
蔺君澜嫌恶地瞥了他一眼,哼道:“即便没有这一出,你都和许多人厮混过了,还指望能留在公主府吗。”
她这蔑视的眼神和语气激怒了杨驸马。
杨驸马大怒,口不择言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陶志忠做的那些事情。若不是你早就不干不净了,我又怎……”
“陶志忠?陶将军?”
悠悠然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愤慨之言。
蔺君泓挑眉去看蔺君澜。见她神色有些慌张,转而望向脸色尴尬的杨驸马,“你且说说看,明乐长公主和陶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蔺君澜和陶志忠的事情,杨驸马一直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知晓这事儿牵连甚大。
当初蔺君澜把蔺君泓拉下来,亲手捧了陶志忠去西疆,若是透露出来,这兄妹俩往后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
他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当做自己威胁蔺君澜的最大筹码。却在刚才被蔺君澜步步相逼的时候,忍不住讲了出来。
偏偏端王爷就在怕旁边。
蔺君澜怒极,“啪”地下扬手扇了杨驸马一个耳光。
杨驸马呆愣半晌,最终无话,颓然垂首。
蔺君泓踱步走向屋门。
蔺君澜赶忙去拦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长公主这姐弟情深的戏码想要演到几时?”
蔺君泓一点点将她的手指掰开,而后捏着她的手腕往旁边一丢。
“可惜的是,即便你想演,我也不想看了。”
蔺君泓闪身出屋。
蔺君澜大急,唤了他好几声。却只能看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杨驸马这事儿一出来,杨可晴的性子一下子沉静了很多。而且,和元槿疏远了。平日里总是跟着她的小尾巴,现在看了她后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元槿心里难过。
她觉得自己没有选择错。
如果不查清这事儿的话,杨驸马那些人往后还指不定做出多么过分龌龊的事情来。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要这么做。
可是,她又很心疼杨可晴。
如果没有这些,小姑娘原本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
因此对于杨可晴,她是心中有愧疚的。
两种心情交织之下,元槿一时排解不开,竟是病了。
这可急坏了蔺君泓。
他心知再在公主府内住下去,元槿这病症怕是久也不好,索性在端王府附近买了个三进的宅院,送给了姚先生。她在那里住着的同时,顺带着可以在这里教学。
然后,蔺君泓在端王府里安排了院子,打算让元槿和杨可晴上学的时候住在王府里。然后每日去姚先生那里上课。
当初姚先生就是他为杨可晴请来的,如今他提议换个地方教学,姚先生也没甚介意的,当即答应下来。
而且,以姚先生的身份来说,只要她肯出山教学,送一个京城的三进院子,也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姚先生也有一个提议。
“这话我本不该说。只是不愿意看着孩子遭罪,所以提一提罢了。”姚先生道:“小郡主天真烂漫,从未经历过人生大的波折。以她的身份,原也不需要太过操劳多变的世事。只是公主府内如今气氛压抑,长公主和驸马都是从不沾家的人。以前将府里当做过夜的旅店一般住着,如今连晚上也不归宿了。这对小郡主的成长,着实算不得是好事。所以端王爷让小郡主搬出来住的做法,是很好的。不过……”
蔺君泓忙道:“您请讲。”
“若是可能的话,我倒觉得孩子们可以住我这里。同为女子,照顾起来也方便许多。”姚先生说着,顿了顿,又道:“如若王爷觉得不方便,那就罢了。”
其实姚先生虽没明讲,但一句“同为女子”,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
端王府内都是男子,没有女主人,两个女孩子住进去,不方便。
蔺君泓其实也考虑过让两个女孩儿跟着姚先生住。只是觉得那样太麻烦姚先生了,所以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