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真面无表情,“当”得一下,又是一锤子。
天空黑云好似随着一锤砸下,也下坠了百丈有余。
黑龙河畔黑压压一片,本就昏暗的天色越发的阴沉。
蛟万贯急了,这还了得。不说一众水族,就是他自己面对这种双层叠加的雷霆,不死也得脱层皮。
重伤之下,各怀鬼胎的三大门派,肯定不会雪中送炭。
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事情,他们倒是能做的出来。
三大门派有求于蛟万贯,倒不至于将他击杀。不过驯服后,当个看门妖兽或者坐骑啥的,太有可能了。
不能眼睁睁看着雷霆降落,又不能轻而易举答应和刑真的合作。
否则让这个诡计多端的男子得逞,合作后还不得被他牵着鼻子走。
蛟万贯正在思索,这小子到底敢不敢真正引动雷霆叠加。
如果真的雷劫叠加,对他刑真也没有好处,到头来无非是两败俱伤。
刑真似乎猜到了蛟万贯的想法,面无表情出言提醒:“我的目的是去郊野郡,春秋郡只是路过。”
“受伤我也有办法逃走,无根浮萍而已走了就走了,对此地没有任何留恋。”
“你则不同,家在黑龙河,根基在春秋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信可以试试。”
“你若是受伤逃跑,三大门派不仅瓜分你的钱财。还会砸烂此地山水气运。”
“你和此地气运相通,气运出现问题,你这辈子也就完了。”
刑真所说千真万确,就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
这头血脉班杂的蛟龙被气得发疯,他破口大骂:“你个疯子,既然是过客赶紧滚蛋算了。”
“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趟这个浑水对你有什么好?”
刑真的锻造锤距离剑胎不足一寸,砸下去后便会引动天劫。
刑真气定神闲:“看不惯你们无视一个郡城百姓的生命,我只要百姓活。”
蛟万贯突然抓住一丝明悟,仰天怒吼发出一声极其不纯正的龙吟。
化出本体,一条龙头蛇身进化不完全的蛟龙跃入高空。
蛟龙没入黑云,搅动的上方云卷云舒。沉声威胁:“你敢勾引雷霆降落在我黑龙河,我就敢将雷霆牵引到春秋郡。”
“你在意百姓死活,我就偏拿他们威胁你。”
刑真抬头看向天空,笑意甚浓:“彼此各有牵制,是不是这样的合作才会长久?”
蛟万贯倒也不矫情,当即坦然承认。
随后猛然惊醒,怒骂道:“你个混账王八蛋,根本就没想引动雷霆。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激怒我。”
刑真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难道你不想要这样的合作?”
蛟万贯于云层中探出头颅,两个鼻孔喷薄白烟,显然被气的不轻。
刑真突然脚踏飞剑迎上高空,一锤一剑扔在手中。
蛟万贯片刻的眼神凝滞,看清后是刑罚贴着符箓,方才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
武者可以以气驭剑,但是绝对没有飞剑那种速度。武者可以懂符箓,不过武者不可能拥有本命飞剑。
确认刑真不是神武双修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刑真第一次打量云层上面的景色,一眼过后便是头皮发麻。到处是游走的雷电,整个一雷霆海洋。
简单交谈后,刑真返回地面。收起锻造台,留下昏迷的蓝瓷和两位侍女。
招呼一声:“带上你的情郎,咱们走了。”
迎思春揉了揉耳朵,一脸不可置信:“河神肯放我们走?”
刑真羗尔一笑:“还能怎样?你想留下可以随意,我不强求。”
说罢,刑真帅先踱步离开。
迎思春回头看了眼蛟万贯那巴不得自己留下的眼神,二话不说,提起昏迷的弯天才就跑。
“刑公子刑公子,我们去哪里?”
“要么留在黑龙河,要么跟我会春秋郡。或者带我去找迎风门隐匿地点也行。”
迎思春快步跟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打死都不留在黑龙河。”
随后她面露为难:“刑公子要失望了,我们进入春秋郡就会被三大门派的眼线发觉。”
“他们一定有所防备,或者等着您去送死,或者转移地方让您扑空。”
刑真想了想:“他们现在要保存实力,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刑真看了眼旁边的女子,疑惑道:“你和弯天才不是门派的年轻天才吗?他们就这么把你们放弃了?”
迎思春凄惨一笑:“天才只是个名号而已,掌门教习我们武道的时候,都会留有保命的后手。”
“像我和天才这样,在他们眼里资质说的过去的。教习时不但会有所保留,还会偷摸在我们身上做手脚。”
刑真了然接话道:“怕你们脱离控制,不能继续为他们所用。”
“是的,都改姓跟了掌门一个姓氏,还一样对所有帮众有所怀疑。”迎思春毫不避讳,说出了江湖门派的勾心斗角。
刑真则不这么认为,他接触过的老秀才和农家汉子。教他的时候,好像从来不怕被晚辈超越。
反而经常恨铁不成钢责骂,怎么这么笨,不如年轻时的他们。
刑真感叹一声:“事在人为吧,掌门带头和弟子们勾心斗角。整个帮派处于这种氛围中,非常的没有凝聚力?”
“你们平日间的团结,只是假象而已。真正到了有危险的时候,一定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是的,刑公子见解独到一针见血。”迎思春坦然承认。
刑真低头看向昏迷的弯天才,对这位天才多了几分认知。
难怪他们知道了春秋郡有雷劫后,仍然听命掌门的命令行事。
在一心为己的掌门的教导下,自然不会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也不会告诉他们什么样的事情可做,什么样的事情不可做。
大概他们的掌门也就是师傅,给这些所谓的天才,传输的最重要的思想是服从命令。
然后才是忠心和拼命,服从命令自然是服从师傅的命令,忠心自然也是对师傅忠心。
拼命就更不用说了,或许会多加上一句为门派拼命。
刑真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下定决心,如何去惩罚这两个所谓的天才。
所幸先把两个天才带到关老家中,至少现在他们没做出坑害他人的事,不能眼睁睁放着他们回各自的门派送死。
刑真在关老家门外见到了小脸儿满是纠结的崔文轩,细问下才知道,一夏白天就开始犯病。
刑真招呼一声,便匆忙跑进一夏的房间。不顾粉衣女童的反对,强硬的给她灌了一口葫芦内的酒水。
见一夏面色有所缓和,刑真担心道:“想好了没?喝点儿我的血液试试?”
躺在炕上的粉衣女童脸色惨白,撇过头去给刑真留了个后脑勺。
一夏念叨不停:“不喝不喝不喝,难喝死了。”
刑真揉了揉小家伙脑袋:“想好了告诉我,随时给你准备。”
刑真走出房间,留一夏独自一人思考。
到了院落,看了看跟随在后面的文轩,问道:“关老呢,怎么没看到他在家?”
文轩答道:“关爷爷着急,去找郎中了。”
刑真叮嘱:“多和关老学着点,老人家虽然是凡俗,但是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
“不只是你要学,我也会学。”
刚说完,刑真突然有所决断。暗自嘿嘿一笑,弯天才和迎思春有地方处理了。
见文轩点头应允,刑真猜测道:“小狗崽儿在修炼吧?”
文轩使劲点头:“嗯嗯,小狗崽儿也值得学习。”
刑真脸上瞬间挂满黑线,厉声教训道:“少和小狗崽儿学。”
不顾文轩的一脸蒙圈,刑真继续问:“郑正还在关老家中吧?”
文轩指向一处偏方:“嗯,他们一直住在那里。”
刑真抚了抚额头,自言自语:“还好关老家房子足够大,不然真住不下这么多人。”
“我去找郑正说些话,你帮忙照顾一夏好吗?”
“好,我这就去。”文轩当即答应,小跑着离开。
“当~当当!”刑真敲响了郑正所在房间的房门。
里面传出请进声音后,刑真轻推门而入。
话说郑正相当的会享受,呈大字型躺在炕上。
胭脂在旁,将剥好的瓜子仁一颗颗放入郑正口中。
时而溜几口茶水,免得郑正口干舌燥。
见刑真来了,郑正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依旧躺在炕上,满脸的享受。
刑真也没客气,坐在炕沿儿随手抓了把瓜子嘎嘣嘎嘣吃起来。
郑正颇为的无语,大叫道:“哎哎哎,身为主人的我,好像没有欢迎的意思。”
刑真不以为意:“找你谈谈。”
郑正眉头一挑:“正经事?”
“你以为呢?我很闲吗?”刑真反问。
郑正也不是不知好赖的人,使了个颜色,示意胭脂先出去。
待得房间只剩下郑正和刑真二人时,郑正坐起身一本正经,问道:“什么事?打算告诉我你的本意了吗?”
刑真仍是嗑着瓜子云淡风轻额样子:“本意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打算去郊野郡,春秋郡只是路过。”
“信不信随你,我想和你说的是能不能在关老家中多住几天。我和小狗崽儿不在时,帮忙保护关老和一夏他们。”
郑正露出疑惑,他不信任刑真,刑真应该也没理由信任他才对。
刑真突然开诚布公,虽说不是惊天秘密,但也足够的诚意。
问道:“真的相信我?为什么?”
刑真没理会郑正的想法,坦然道:“你放心,我出去的时间肯定不是神器出土的时间。”
“你人虽好色,但不会随意为之。既然能为了凡俗百姓出手,还是值得信任的。”
郑正打开折扇若有所思,良久后缓缓吐出:“谢谢你的信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你也可以开口。”
刑真一笑置之,并没有打算求郑正帮忙其它。
吃了几粒瓜子后,提醒道:“注意点弯天才和柳思春,他们二人没有所谓的对与错,或者说对自己门派有利的事情,就认为值得去做。”
郑正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要我保护关老等,我便猜出是防备弯天才二人。”
刑真抱歉:“谢谢!”
随后顿了顿问道:“擂台时,抢走两位丽人的烟袋锅男子是谁,你可认识?”
“不认识。”郑正回答的相当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