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骞率领的一万骑兵悄然进驻了距离郾城约四十里处的舞阳县,又派出一百多名斥候前往郾城,监视郦琼军队的动静。
唐骞忠实地执行陈庆的命令,一旦郦琼军队离开郾城,他会立刻切断对方的退路。
此时,郦琼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陈庆要猎杀的第一个目标,但他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他也深知北上的危险,自己的两万军队根本挡不住敌军骑兵的冲击。
城头上,郦琼忧心忡忡望着北方,郾城距离许昌约两百余里,至少要走三天,他已经派出探子北上打探围城的消息。
这时,远处官道上,几名骑兵疾速南下,渐渐靠近,郦琼看清楚了骑兵,心中顿时一沉,来的竟然是女真骑兵,这必然是完颜兀术的使者。
不多时,几名女真士兵被领上城头,为首百夫长行一礼,将一份军令递给郦琼,“王爷紧急军令,请将军务必遵行!”
郦琼打开军令,果然是完颜兀术催促他北上支援许昌城,“趁宋军尚未围城,君可率军火速北上,入城与李都统共守许昌,许昌拥军五万,宋军破城亦不惧也!”
郦琼心中长长叹息一声,完颜兀术虽然想法正确,五万军队守城是可以不惧十万敌军,但他就没有考虑自己北上的风险吗?
百夫长又道:“王爷说,做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但不能因为有风险就不去做,请将军不要畏惧风险,尽量想办法降低风险,但无论如何,一定要立刻赶去许昌城,守住许昌城,这是王爷的原话!”
郦琼万般无奈,只得点点头,“请你回去转告王爷,我会尽快出发!”
送信士兵走了,副将潘贵冷笑道:“四王子还真是精明,知道我们不想北上。”
郦琼叹口气道:“我们本来就不想来支援,他不是不知道,硬逼着我们来,最后关键时刻,他当然不会放松。”
“他也知道有风险,那为什么不让两万女真军去支援许昌,他们还骑马,更安全。”
“别说这种没意思的话,什么时候不是汉人冲锋在前?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降低风险。”
一名大将建议道:“启禀节度使,可以昼伏夜行,就不容易被发现。”
潘贵也道:“卑职前两天询问过李知县,他说有条废弃的旧官道,也是通往许昌,在颍水西岸,比较隐蔽,我们可以夜间走旧官道,而白天在树林内休息,风险能降低一半。”
另一名大将也道:“还要让士兵少带兵器,多带干粮,再告诉所有士兵,一旦被宋军骑兵拦截,就立刻向树林内逃命,然后自己回亳州汇合,这样可以把损失减少到最低。”
又有一个大将建议道:“再让每个士兵背一个羊皮囊,反正很轻,不占重量,实在情况危急,还可以跳水逃生!”
郦琼连连点头,这几个方案都很不错,准备充分,如果再实施得好,就算被拦截,他们的损失也会降到最低。
郦琼立刻进行准备,但羊皮囊不够,还差了几千个,郦琼又从百姓家中找来几千个大葫芦,让士兵背在身后,一样可以抱着它泅水逃命。
下午时分,又来了一队女真送信兵,送来完颜兀术军令,完颜兀术再度催促郦琼大军即刻北上。
郦琼已经拖不下去,当天晚上,两万士兵轻兵简行,丢掉了长矛,丢掉了盾牌、重弩,盔甲也没有穿,只穿一身布衣军服,其他物品,能丢的全部丢掉,每个士兵只佩一把刀和一副弓箭,甚至连毛毯也不要了,这些装备许昌城内都有。
他们若遇到小股宋军也能以人数占优势,若遇到万人以上宋军骑兵,就算装备齐全,一样不是对手,还不如不要装备,转身逃命就是了。
但每个士兵带了六天的干粮,有银子还带上碎银子以及铜钱,自从陈庆在洛阳杀了一千多名抢劫百姓的士兵后,确实震慑了中原各路签军,他们也要考虑给士兵留条后路,尽量不要抢夺民财,而且像他们这些零星败兵,抢掠民财还容易被愤怒的百姓包围反杀。
一切准备就绪,一更时分,两万大军离开了郾城县,迅速向西北方向进发。
郦琼军队刚刚离开郾城便立刻被唐骞派出的斥候发现了,待敌军稍稍走远,斥候立刻向天空发射了三支火药箭,紧接着十里外也升了三支火药箭,又在十里外也升起了三支赤亮的火药箭,最后三支赤亮的火药箭是在舞阳县城头升起。
就在郦琼军队离开郾城才仅仅半个时辰,唐骞便率领一万骑兵冲出了舞阳县,疾速向郾城方向狂奔。
两更时分,唐骞的一万骑兵抵达了郾城,大军进了郾城,发现城中已无敌军,郦琼全军北上了。
唐骞当即立断,留统领曹长青率两千人守住郾城,他立刻率领八千骑兵向郦琼北上的方向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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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仅是唐骞派出的斥候盯着郾城,陈庆派出的十几名斥候同样盯住郾城县,盯着郦琼军队的一举一动,当郦琼军队出发,陈庆派出的斥候便即刻向被疾奔而去。
次日上午,陈庆得到了郦琼军队北上的消息,他亲自率领三万骑兵浩浩荡荡南下,加上了唐骞的八千骑兵,近四万大军围剿郦琼军队。
从郾城到许昌并不远,一百五十里左右,但郦琼是昼伏夜行,那么至少要走三个晚上。
但陈庆的骑兵南下却极快,他们当然知道废弃官道,甚至比对方还要熟悉,次日中午,前锋斥候便在四十里外发现了正在躲在树林内休息的两万敌军。
宋军斥候同时遭遇了对付的探子,双方发生一场激战,宋军人数是对方十倍,很快便将对方十名探子悉数消灭,杀死四人,俘虏了六人。
一个时辰后,宋军斥候首领赶回来向陈庆禀报,“启禀典型,我们前锋斥候在南面发现敌军主力!”
“有多远!”
“发现时相距还有四十里,现在估计只有三十里不到。”
“对方有探子吗?”
“回禀殿下,遭遇到了,对方十名探子被我们悉数消灭,俘虏了六人,对付探子招供,他们轻兵简行,每个士兵都携带一只羊皮囊,危急向树林分散逃命,或者跳河逃生,准备得很充分。”
陈庆对刘琼微微笑道:“对付未战先想逃了。”
刘琼躬身道:“其实可以理解,这两万军队都是郦琼从淮北带走投降的军队,家眷皆在亳州,他很看重这些士兵,不愿他们送死。”
“不想死为何还不投降?”
陈庆冷笑一声,随即对大将李复兴道:“李统制率一万骑兵沿着河边走,截断他们从河上逃生,刘都统!”
“末将在!”刘琼抱拳道。
陈庆不紧不慢道:“你和我一左一右各率一万骑兵包围他们。”
刘琼迟疑一下问道:“那后路怎么办?”
“放心好了!唐骞的军队一定在他们后面,各位记住了,投降者免死,顽抗者,杀!”
“遵令!”
三万骑兵随即分兵三路,黄尘滚滚,马蹄声如雷,声势浩大的向南方疾奔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