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霄云看向渝琴,微微眯了眯双眼,幽暗的瞳孔内迸发出一道寒光。
渝琴忍不住的后退一步,手上拿着的丝帕和原先那块绣了“渝”字的丝帕略有些相同,只不过颜色不一样罢了。
渝琴余光瞥见自己手里的丝帕!立刻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的扔了出去。
上官霄云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继续保持刚才的动作看向渝琴,然而即便是如此,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依旧让在场的所有人险些窒息。
何况,还是正正的被他盯着的渝琴。
“公子……”渝琴顿了顿,即便已经吓得浑身发颤,依旧努力的想着应对之策,“公子若是不信奴家所言,我们渝香居每日谁领了帕子都有登记入册,公子看着就比奴家脑子好使,奴家实在没能参透其中蹊跷,要不然……我让人拿了账簿,您自己对对?”
上官霄云眯着的双眼再次收了收眼睑,眉头轻轻皱起,双唇更是紧闭不言,可这对渝琴开说,却是极大的转变。
她阅人无数,经验老道,自然明白上官霄云心头有了松动,赶忙拉了旁边的杨翠岚,说道:“你这妮子,还在这做什么?公子要看我们的账簿,你快去拿来!”
杨翠岚先是一愣,目光呆滞片刻,而后立刻恍然大悟的猛点着头。
“是!是,我这就取来!我立刻便去!”
说着,转身即刻慌张的想要去拿账簿,谁承想她今日所穿的舞裙裙摆太长,险些扑倒地面,好在她及时用双手支撑,才不断过于狼狈。
但这一失误,却让她浑身冷汗忽的冒了起来,身子更是遏制不住的颤抖着,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即便不大,但听在她自己耳中却犹如锣鼓喧天。
忍不住转头看向上官霄云,见他冷着眸子直视自己,即刻吓得站直了身子,下一秒,便是胡拎起自己的裙摆往后院狂奔。
边走嘴上还边说着:“对不起,奴家错了,奴家错了!奴家立刻就去给公子您拿来……”
狼狈的身影,再加上凌乱的发髻,此刻的杨翠岚,哪里还有渝香居花魁那般挠人心窝的风采,俨然一个神经崩裂的癫狂女子罢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又一道身影将脖子微缩,隐秘的躲在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身后,略显娇小的身子被挡了个严实,但即便是如此,身为男人,那身影始终比旁边站着的女人要魁梧许多。
只不过因着这会儿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上官霄云身上,自然无人顾及他的所做所为。
何况这人,这里的男男女女大多认识,是个惯爱来渝香居寻花问柳的常客,负责海澜城通往城主府内的环形海域的守卫卫长——冯三!
一双狭小的倒三角眼,两腮凹陷,眼眶凸起,肤色蜡黄,并不太高,较之女子略高一些,那副面相,显然是长期淫浸花柳才会有的。
内里恐怕早就被掏空了!
又因着自己的座位,虽说地位不高,但到底是负责城主府出路通道安全的要职,又极其喜爱面子,在这渝香居也算是人人捧着阿谀奉承的。
以他的职位,自然认出眼前的黑衣男子是上官霄云。
上官霄云管理军队想来都是严厉苛责的,更不准自己手底下的兵马有人如此放纵,若是让他认出自己,冯三心知,他这小卫长的位置必定是保不住了!
只得掩藏身子躲在人群之中。
见杨翠岚去拿账簿,上官霄云左右扫看了一眼,视线定格在一个空置的太师椅上,而后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斜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看起来既神秘又充满了阴暗的死亡气息。
渝琴先是冲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浑身一震,在渝琴威慑的目光中垂下头,转身离开。
渝琴暗暗呼了口气,而后嘴角颤抖着拉开弧度,笑得既牵强又尽量得体,微弱的往前走了半步,极力克制想要转身逃跑的想法,冲着上官霄云说道:
“公子,今个儿我们这来的人多,恐怕招待不周,也不知道公子来时可用过什么吃食,我们这的酒菜毕竟比不得城……您府里的厨子,这些点心,您将就着吃吃。”
渝琴话音刚落,丫鬟便端了些瓜果还有一壶美酒走了进来,丫鬟在圆形空地的周边略微停顿,见渝琴不断暗示着自己,只得咬紧下唇一步一步的走到上官霄云面前,快速的将瓜果美酒放在他旁边的长形案几,又三步并做两步的退回了人群。
上官霄云自然感受到了来自周遭的惧意,却仍是处于旁观的态度,心中甚至是毫无波动的。
只不过看着眼前这一众莺莺燕燕的浓妆艳抹,心口忽的生出一道魔音,叫嚣着让他做点什么,鼻间似乎已经闻到来自女子体内香浓的血液的味道。
上官霄云将藏于袖间的手再次握紧,不着痕迹的半低着头,视线直盯着地面,半点都不敢再挪动半寸!
至于案几上的瓜果美酒,就更是无心流连了。
四周静的出奇,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皆是戒备又惊恐的盯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所说连着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黑衣男子究竟有什么可怕的,竟然会让他们心中无端的生起如此害怕的情绪来。
杨翠岚拿了账簿极速狂奔回来,先是看着上官霄云害怕得吞了吞口水,此刻的她十分狼狈,方才因着急于赶路,后院即便点了灯火,但如此深夜总也是昏暗的,脚下一时没有瞧个仔细,左额直接撞在了廊道拐角的梁柱上。
此刻正湍湍留着些许鲜血,不过因着伤口不大,血流的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