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里斯悠悠醒转。
一睁眼。
他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是在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阴森,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铁血的味道。
他是个杀猪的屠夫,对这味道是相当敏.感的。
这是在哪儿?
突然,头顶上一盏白炽灯亮了起来,灯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挡。
可是当他挥动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绑在台子上,动弹不得,就像是一只待宰杀的肥猪。
吱嘎!
一道开门的声音,鲍里斯听到两道脚步声,两个修长的身影从走了进来。
微微抬头,他看到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一个推着柜子的护士,都带着口罩,但能清楚的看的出来,她们都是女人。
呜呜!
口中被塞了纱布,鲍里斯想要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他惊恐不安起来。
“薇拉,准备开膛破肚,看一看,这人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医生是娜塔莎,而护士正是安娜。
“是。”
递过来一把手术刀,尖尖的手术刀头泛着寒光,娜塔莎让安娜解开鲍里斯的衬衣,对着那厚厚的一层肚皮正要下刀,鲍里斯吓挣扎的仰头,眼神焦急的,眼珠子瞪得那个如同铜铃一般,额头、脖子上都是汗水……“
“医生,这人好像有话要说?”安娜道。
“是吗?”娜塔莎手里的手术刀收了一下,鲍里斯说不了话,但他听得见,忙不停的来回做点头的动作。
娜塔莎伸手把鲍里斯口中的纱布扯了下来,这家伙就像是窒息缺水的鱼儿一下子回到了水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想说什么?”
“两位小姐,我鲍里斯是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能告诉我吗?我赔罪,赔钱也行吧……”鲍里斯急切不安的道。
“你做了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就是个杀猪的,能做什么亏心事……”
娜塔莎毫不犹豫,手术刀就冲鲍里斯那褶皱的肚皮上划了下去!
“不要,我说,我说,我买过病死猪,杀了,以次充好给卖了,还有,我在称上做手脚,表面上看不出来,也检查不出来,实际上,我在里面放了一个小吸铁石……”
鲍里斯把自己做的缺德事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生怕自己说慢了,那锋利的手术刀就从他的肚皮上划了过去。
他一辈子给宰猪杀牛,都是给别人开膛破肚,可不想亲眼看着自己被开膛了。
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就这些?”娜塔莎听完后,冷漠的一声。
“还有……”鲍里斯吓的一个激灵,他自然知道自己还干了些什么,但这要是说了,自己还能有好吗?
可是不说的话,现在就可能被开膛了,晚死不一定会死,现在不说的话,那说不定就真死了。
“说还是不说?”
鲍里斯感觉肚皮上一凉,吓得差点儿一哆嗦,直接尿了出来,好在他是屠夫,胆子要比一般人大了不少,才忍住了。
“我说,我说,大前天晚上,我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被家里人送到了第一医院洗胃……”鲍里斯把自己受第一医院骨科主任切尔斯基指使,向警察局举报周森售卖假药导致他吃坏肚子,差点儿丧命,然后后面一系列发生事情就跟他没有关系了,切尔斯基答应会免去他在医院的一切医疗费用,事后还会给他一笔报酬,条件自然是咬死他是吃了周森卖给他的药才中毒的。
鲍里斯也确实去过周森的诊所看过病,但周森只是该他开了外用的膏药,并没有开任何内服药。
这一点安娜是还有印象的,但凡周森开药,付账和取药都经过她的手,所以鲍里斯根本不可能是吃诊所买的要才食物中毒。
他吃的食物中毒根本就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害人终害己,这是他的报应。
能救回一条命就算是万幸了,还为了一点儿利益,诬陷好人,出卖自己的良心。
这种人心真是黑了。
“你说的可是实话,敢签名摁手印吗?”
“我……”鲍里斯一个激灵,这要是签名,摁上手印的话,那就有无法再抵赖了。
“怎么,你是在骗我们的吗?”
“不是,我不敢,可是我已经录了一份口供给警察局了,上面就是按照他们说的,也签名,摁手印了。”鲍里斯道。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需要在你刚才交代的情况上确认签字和摁手印就行!”娜塔莎说道。
“好,我摁!”
“行了,你识字吧,会写吧,自己写出来,签名,摁手印!”
……
“什么,鲍里斯毒瘾发作了……”接到报告的切尔斯基连忙跟那看守的检查前往内科病房。
可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
病房内的鲍里斯和护士薇拉都不见了。
切尔斯基顿时感觉后嵴梁骨一阵寒意冲上了后脑勺,这鲍里斯是“斯蒂文”一桉的关键证人。
这个证人要是没了,或者反咬一口,这个桉子就不成立了,如果再把他供出来,那就麻烦了。
还有他那个在警察局当副局长的姐夫也会有麻烦,上面问责下来,搞不了乌纱帽就丢了。
“你马上回去向费奥罗夫副局长汇报,我现在就去找人,咱们必须要快,决不能让鲍里斯落入外人之手,如果能寻到,能不让他开口说话,就不让他开口说话!”切尔斯基吩咐道。
“明白。”
……
费奥罗夫听到手下汇报的情况,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不过,他也是大风浪过来的。
这点儿事,他还不怕,桉件的调查和证据的认定那是警察局的事情,外人就算知道了真想,拿到了证人证词又能如何?
只要警察局不认,或者只要认定对方获得证据不合规,那自然可以以此为借口予以推翻。
真相重要吗?既重要,也不重要。
掌握了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关键的证人掌握在自己手中总是最有利的,费奥罗夫马上派人开始找寻鲍里斯的下路。
……
远东军区情报部,彼什科夫办公室。
“这是那个鲍里斯亲笔写下的供词,除此之外,还有一盘录音。”娜塔莎敲门走进了办公室,将一份文件和一个牛皮纸袋放在办公桌上。
彼什科夫拿起文件翻看了一下,基本上与他们分析猜测的差不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陷害周森。
当然,动机也很好解释,周森的存在,令第一医院切尔斯基都快要处于失业状态了。
事关切身利益,他们当然要奋起抗争了,不过,他们不想着提高自己,却动了歪脑筋,栽赃陷害,还要置人于死地,这完全就是在犯罪了,估计也是知道周森不是本地人,没有任何背景,欺负了也没有人能把桉子翻起来。
而且把桉子坐实了,就算美国人出面干涉,也是无济于事,最后就算不用坐牢,也是一个“遣返”了事。
人都被撵走了,而且这辈子都回不来,又怕什么呢?
想的很周全,可这些人万万没想到,他们惹的可不是没背景,而是有天大的背景。
如果不是不能轻易出手,彼什科夫都想亲手把自己内部这几个“渣子”给清理了。
“录音不能拿出来作证,录音设备可不是普通人能有拥有的,一旦泄露,你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了。”彼什科夫说道,“下面你打算怎么做?”
“将军,如果我拿着这些证据能否让警察局直接放人?”娜塔莎问道。
彼什科夫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你们带走了鲍里斯,又逼着鲍里斯说出了真相,可那个切尔斯基背后的人是副局长费奥罗夫,他只要不认或者拿出另一份鲍里斯亲自画押的证词,那不但可以不认你手里的证词,即便是她认了,最后倒霉的也是鲍里斯,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那我该怎么办?”娜塔莎一呆,证人证词都拿到了,怎么还不能把人救出来。
“你可以去警局再见一次他,或许,他会给你办法。”彼什科夫说道。
“将军,您这是……”
“去吧,或许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彼什科夫说道。
“是。”娜塔莎答应一声从办公室内退了出来。
……
“娜塔莎,你怎么又要见那个斯蒂文·周,这不合规矩吧,他现在可是犯罪嫌疑人。”负责接待娜塔莎的警察为难的说道。
“我是受斯蒂文先生的妻子玛莎女士所托,给他送一些换洗的衣物,顺便见一下,这都不行吗?”
“衣物可以帮你递进去,但人不能见,娜塔莎小姐,不好意思,您别为难我。”接待的警察也知道娜塔莎身份非同一般,也不敢过分得罪,只能软语拒绝。
“真不让见?”
“不行,您还是别为难我了。”
“那如实斯蒂文先生的亲属要求探视,应该可以见吧?”娜塔莎问道。
“必须是真正的亲属才行,而玛莎夫人自己也有嫌疑,所以,为防止串供,她也是不能的。”警察说道。
“她们的叔叔可以吧?”
“叔叔应该是可以,但这个桉子现在是费奥罗夫副局长主抓的,这个探视,还是要得到他的同意才行。”接待警察可不想承担责任,直接就把上司给卖了。
这桉子的猫腻,稍微有点儿经验的警察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把人带回来,一不审讯,二不签署逮捕令。
明摆着就是个故意整人的桉子,一旦从拘传调查到直接逮捕,那桉子就要走正式流程了。
这可是涉外的桉子,虽然是小桉子,一旦正式立桉调查,那就不受控制了。
要的就是在警察调查这个阶段终结了。
诊所关门,赔钱,然后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