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将青柠抬出乐坊,钟力还是跑在前面,再次跟马车里的男人确认了一遍:“王爷,是抬进车厢里吗?”
“不然呢?”龙章凤姿的男人打帘而出,面色冷峻。
寡淡地瞥了一眼几人抬着的青柠,轻盈落在地上,让到一边,负手而立。
钟力连忙摆好踏脚凳,打起门帘,让三人将青柠抬进车里面。
待三人行礼离开,男人吩咐钟力:“下一匹马下来。”
钟力愣了一下,立马反应了过来:“是!”
就说呢,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跟青柠同乘一车。
他们的这辆马车是双马拉的,男人的意思是让他卸掉一马给他,他单独骑马。
正欲解掉马上的缰绳,雨滴突然又吧嗒吧嗒落下来,钟力只得弃了手头上的,飞快地取了伞撑开给男人遮雨。
下雨就不好骑马了呢。
钟力看看天色,又看看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好让他跟自己一起坐在前面驾车的地方,何其矜贵的人!
主仆二人在雨中站着,男人站在伞下,钟力站在伞外。
见雨毫无停下的趋势,甚至越来越大,男人侧首瞥了一眼已经淋成落汤鸡的钟力,俊眉微拢,举步走向马车。
钟力连忙撑伞跟上。
男人上了马车,打帘进去车厢:“走吧。”
呃。
钟力怔了怔。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车厢大得很,就算同乘,也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立刻收了伞,坐到赶车的车架上,扬鞭驱马。
车厢里,步封黎端坐在软凳上,微微垂目,看向横躺在车厢里一动不动的女子。
视线最先落在她的右脚上,大概是脚肿得太厉害,鞋子穿不下了,右脚的鞋子是跻着的,鞋跟没有拔起来。
目光微凝,在她的脚踝处略一盘旋。
的确是肿得有些夸张。
湿透的衣衫也还没有干,全贴在身上,让女人玲珑的曲线尽显。
从他所坐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她的锁骨和露在外面的一截颈脖,俊眉微微一皱,他嫌恶地朝一侧挪了挪。
见她湿透的衣服将车厢里铺的毯子都濡.湿了,他又将脚往自己这边收了收。
原本还以为这个女人是装的,没想到竟是真的晕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窦玖玖探了脉搏说正常的。
是有什么隐疾吗?
不会已经死了吧?
他真是想多了,这种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然后便不再看她,侧首透过不时被风吹起的窗幔,看向外面哗啦啦作响的雨幕。
今日的事有些蹊跷。
他记得他进去窦氏乐坊,乐坊的一人是将他迎到坐北朝南的那间正厅的,后来窦玖玖来了,问他来意。
他便将琴谱拿了出来,再然后......
再然后他怎么跟窦玖玖去的南面的另一间雅厅,他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从未有过的。
他的记性一向好,何况才发生的事。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就是对自己怎样跟窦玖玖去的那间雅厅,一点都想不起来。
抬手捏了捏眉心,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种很恍惚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