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月色撩人,苏泽来到了景柔在辛者库中的住处。
这个地方他曾偷偷来过好多次,有景柔看得见的,也有景柔看不见的。
只有苏泽知道,在其中的有一个角落,身旁的百年老树会完全将人的身影挡住,让屋内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而外边却可以将屋内的情况一览无余。他有时睡不着,就会站在这里看看屋内的景柔正在干什么。
他一直以来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认为景柔伤害了他,还害惨了他的母妃。现在的苏泽不再像过去一样一味地抱怨,他发现在很多不经意的地方都饱含了他对景柔的真心,只是过去的他刻意忽略了。
他抬起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屋内,轻轻推开门,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住人了,看着十分破败。无论是桌子上,床沿上,亦或是其他什么地方都布满了灰尘,给这间屋子平添了一种沧桑感。
苏泽站在门口先看了一眼大概,再慢慢走近。就像是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越走近,苏泽的心里越是百感交集。他和景柔在这间屋子里度过了许多的欢乐时光,其实他们可以更加幸福的,只不过都被他无情地斩断了。
这里似乎还能闻到景柔的味道,是独属于景柔身上的那股味道,让人闻着就十分安心,充满了安全感。苏泽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将它们一一看遍,让自己陷在回忆里迟一点走出来。
他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高大健硕的身影印在墙上显得有些斑驳,这道身影充满了孤寂和落寞。苏泽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景柔找回,他伤害了景柔太多太多次了,一定要弥补给她。
希望景柔不要对他失望透顶已然变成了绝望,希望景柔还能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又待了一会儿之后他回到了乾清宫下了一道旨意。
苏泽对公公说:“你偷偷传令下去,所有在辛者库中曾经帮助过景柔的那些人,每个人赏十两银子,如果他们说要离开辛者库的话,给他们寻一个轻松的地方,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公公听了这话问苏泽,他说:“皇上,是直接说吗?”
“你偷偷寻个其他什么借口将这些赏赐颁给他们,直接说恐怕又会引来他们对景柔的议论,如今我不想再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他在说景柔的不是了。”苏泽说完偷偷叹了一口气,痛失爱人的痛让他至今都无法走出。
他在心里和景柔对话,说道:“景柔,那些曾经帮过你,对你好的人我会帮你照顾他们,回报他们的恩情。同时,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也会帮你报仇雪恨。从此刻起,我会竭尽所能对你好。”
可惜景柔再也不会回应苏泽了,苏泽多么期望景柔还能像过去一样哪怕不说什么话,一个简单的充满温暖的微笑就足矣了,然而一切都是枉然。
公公将命令如苏泽所说的颁布下去的时候,可把那些婢女公公高兴坏了。他们过惯了穷苦日子,还以为自己的命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他们的头上。
他们几个没有对这件事情产生过任何的怀疑,还以为是撞了大运,对着前来的公公,拉着公公的袖子不停地说:“感谢公公,公公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公公仍旧一脸严肃,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他只是对他们说:“不用感谢我,要谢就谢谢你们自己吧,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那帮婢女和公公虽然不明白这句话,但是也没有细想,只要得到他们想要的就行了。
与此同时,苏泽来到祠堂,对着他母亲的牌位说道:“母亲,我这次做得对吗,我不知道应该要做什么才能够挽回景柔,让她愿意再次回到我的身边。”苏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他很少会有的胆怯,话语间满是不确定性。
母亲是他的依靠,从小抚养他长大,给了他最好的教育,也教会了他身为一个男人要顶天立地,尤其不能够让自己的女人哭泣。
这些苏泽都记住了,他曾经以为他永远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没有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更加过分,一次次让景柔难过失望,最后选择离开。
可惜他的母妃再也不能够给他指导了,他只能靠自己做出他认为对的选择。
苏泽又对着牌位再次开口:“母妃,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景柔她为何要走?”说到心灵深处的秘密,苏泽忍不住有些激动。景柔的离开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也让他颓废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将心中所有的感受,所有的痛苦都说与这个他最亲近的亲人,虽然她早已经不在苏泽的身边了。一番畅所欲言之后苏泽的心里畅快了很多,他拿起一旁的香,给他的母妃点上了一柱之后深深鞠了几个躬才离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不好也不坏。朝堂上的苏泽还是那般睿智,所有的难题到了他这里总是能够迎刃而解。而且他善用贤人,朝廷政事被他处理地井井有条,老百姓说起他也是赞不绝口。
据说在民间还专门为苏泽编了一首歌来赞颂老百姓对他的感谢,就连儿童也人人都会传唱。
只是私下里苏泽对景柔的思念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是越发的强烈。有时候苏泽会想,这太平盛世却没有景柔和他分享,还有什么意思呢?都说皇位上的人是孤独的,曾经他还对此表示不屑,没有想到现在他也成了孤独的一个人。
等到解决了柔嫔之后,苏泽想把后宫的嫔妃都解散了,留着她们也没什么用,反而也耽误了她们几个的青春。他孑然一身,等着景柔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身边。
终于几个月过去了,眼看着柔嫔就要临盆了,这一切也终究要有一个了结了。苏泽期盼这一天期盼了很久,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