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东征大军启动,一改之前的“拖沓”,雷厉风行,迅击猛进。东部鲜卑联军,完全跟不上匈奴军的节奏变化,极不适应,被赶至饶乐水与乌候秦水两江交汇的狭小地域之内。
两岸山地耸峙,二江自西向东,滚滚东流,水流稍显湍急,奔腾于谷底。
此地属后世赤峰地区,历来为北境胡人繁衍生息之地,东胡人、匈奴人、鲜卑人、乌桓人……你来我往,于这片土地上汲取部族壮大的养分。
“真是个好地方!”贺兰当阜心情愉悦,对身边的乌樾与乌华黎道:“这大好河山,又将重新纳入我大匈奴的掌控!”
但前提是,要击败不远处的东部鲜卑联盟,击灭鲜卑最后的力量。
寻一处视野开阔之地,居高望远,视线所见乌侯秦水的尽头,便是东部鲜卑之所在。贺兰当阜高声发令:“传令全军,就地宿营,来日随我破敌。”
“派人给我盯着鲜卑人那边,随时来报!”
近千精锐斥候探骑被布出去,严密监控四方,以防不测,保大军安全。
匈奴人的斥候很嚣张,直接贴近鲜卑营地监控,肆无忌惮。有鲜卑骑士出营攻击,立刻远遁,俄而回击,令鲜卑人不甚其烦,狡黠之极。
匈奴人大军压境,又一路被驱赶逼迫至此狭地,鲜卑营寨之中的气氛自然很是不美好。一座普通乃至简陋的帐蓬中,东部鲜卑几十个部落首领挤在这儿。
区区东部鲜卑,竟有数十部大人。当年和连为笼络东部鲜卑,意图东山再起,大封部落大人。至如今,已发展至有点人马、部众、草场,便可称“大人”!
集数十家之力,凑足了三万多骑军以对抗,这已是多年战乱之后鲜卑最后的力量了。人数之众依然倍之于匈奴东征大军,但面对“不依不饶”的匈奴人,却提不起多少信心。
从去年至今的数度征伐,东部鲜卑已然深刻地体会到了匈奴军队的战斗力之强悍,与之相比,鲜卑人与匈奴人之间仿佛差距了一个时代。“骑兵三宝”这等骑军利器也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还有那钢铁战刀与甲胄。
和乌桓人一样,鲜卑人也想求变,也想装备以抗匈奴。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铁矿缺乏、工匠缺乏,就算技术含量不高,贸然模仿也不过搞出了一些残次品。
至如今,有不少鲜卑首领已然绝望,没有一点战胜匈奴人的信心了。不少人对继续抵抗下去动摇了,就在此刻,闹哄哄的帐篷中,有投降想法者不知凡几。
直面匈奴大军近在眼前的威胁,一干人等,争执了半天,也未议出个什么来。徒费时间,散帐而去。
“素利,说吧,你偷偷摸摸叫我们两个来,有何事情?”一座比较隐蔽的小帐中,弥加与厥机二人对请他们前来的素利问道。
瞥了二人一眼,见其当真“一无所知”的表情,心中不屑,还是出言道:“二位对我鲜卑的局势也清楚得很吧,自西部叛离,鲜卑内乱后,就陷入崩裂,一去不复返。现在弹汗山都被匈奴人占领了,草原将会又迎来匈奴的时代。匈奴大军就在几十里外,仅凭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与那帮庸碌之辈,怎么会是匈奴铁骑的对手!”
“直接道出你的目的吧,不用这么多废话!”厥机直视素利眼睛道,嘴角有一道弧度。
“匈奴贺兰当阜大人有联洛我,只有我们肯降,降服之后,部众、奴隶、牧场皆可保留。我有心率众纳降,不知二位?”
弥加与厥机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闪烁。作为东部鲜卑新崛起的人杰,贺兰当阜自然也派人联络过了。素利看二人状态,也心知肚明了,含笑静待二人回应。
“干了!我二人也有心,降服匈奴。素利,你说吧,不知你有何计划!我们三部直接率领部众往投匈奴大军?”弥加反问。
“二位不觉得,这样远不如战场反正来的功劳大吗。若是趁着两军交战只是,我们三部合力……”
帐中,三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素利,你直接向我们坦白,若是我二人不同意呢?”厥机突然问道。
“那素利只好对不住二位了,将你们斩杀,连夜带人投奔匈奴人而去!”素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
弥加与厥机一惊,帐外,果然有些不同,仔细一观,守卫的士卒的身影似乎太多了。
当晚,就有几部鲜卑人在其首领的统率下,杀散守卫,投降匈奴军而去。东部鲜卑,军心更加动摇,局势不妙,
……
翌日,一切准备,一万多匈奴大军在贺兰当阜的统率下向东部鲜卑军逼近。鲜卑人也是被逼到绝处了,不敢躲在营寨之中,仍由匈奴人攻来,集合大军出寨迎敌。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
憋了这许久,作为东征军统帅,贺兰当阜也算尽心竭力了,终于有了一战而彻底定鲜卑的机会。
铺天盖地的吼杀声,响起与乌侯秦水之畔。两军甫一接触,厮杀便陷入白热化,纠缠在一起。
贺兰当阜居中调度指挥,乌樾与乌华黎分领一支匈奴军,猛攻鲜卑两翼。轲比能、达奚伶等一干鲜卑降臣也都冲锋在前,此战之后,在北方草原,想要再有如此大战,怕是难了,他们要抓紧近期最后立功的机会。
都仇亲领一支匈奴突骑,作为大军前锋,冲击在前,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生猛地扎入鲜卑军阵,将之剿地天翻地覆,节节后退。
这是都仇极力争取来的,背上的鞭伤还火辣辣地疼,但丝毫覆盖不掉其内心的羞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鞭笞,令他感到颜面尽失。
这个时候,只有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他自认的“耻辱”!无情收割着鲜卑人的生命,都仇悍勇,一路冲刺,竟无一合之敌,周边的鲜卑将士看向他都不由带着些畏惧。
面对匈奴人前赴后继的猛攻,东部鲜卑军本就难以抵抗,处境艰难。在这最困难的时候,素利三人行动了,带人“战场起义”,臂裹白布,向毫无防备的鲜卑联军发难。
经此一乱,鲜卑联军,彻底陷入崩溃。恰逢此时,鲜卑军的背后,突然又出现了一支匈奴军队,向着鲜卑人背后进攻。
贺兰当阜远远地看见了,心下一松,脸上露出笑容。这才是他最终要的按照,刘渊派出支援的两千侍卫亲军。
早早地便派往北边,三日间绕行数百里,跨过饶乐水,从后直击。随着蹄铁、马镫、马鞍的普及,类似这般大迂回、长距离突袭,施展起来再无以往那样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