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暮春,抓住春季的尾巴,自觉一切准备妥当了的刘渊,王令一出,夏军大举出动。此次刘渊算动了全力了,除了往太行一线增了三千步卒,各郡留下必要的守备,晋阳夏军大营,几乎是全军出动。
并上河东夏军,共计步骑大军五万有余,其中半数之多为随刘渊南侵的精骑。春耕已末,另于太原、河东征召了数万民夫,号称十万大军,剑指关中。
河东这边,厉马秣兵许久的河东夏军闻令而动,如吕布、张济这样的新降之将,早摩拳擦掌,等待立功的机会。
须卜赤弇受刘渊令,命太阳津的徐晃,领军先行领军攻破南边渡头,为大军南下渡河做准备。徐晃不负厚望,与杨奉、李乐二人,三面而渡,强攻过河。
华阴的段煨平日不敢北面河东夏军,虽然派了些兵卒监视大河一线,但怎么也挡不住准备充分的徐晃几人。没有费什么力,便被徐晃突破,占了陕县,成为夏军自河东南渡的桥头堡。
“徐将军,敌卒逃散,城中已然肃清,段煨军不堪一击!”李乐满脸兴奋地对徐晃禀道。
一身将军甲胄,站在陕县城上,徐晃叹了口气,望着西边,缓缓道:“派人报告须卜都督,我军已抢渡过河,随时可接应大军南渡!”
“诺!”
刘渊大军这边,不紧不慢地行军,南下路过襄陵时,接见了其县令。虽世家出身,少小孤贫,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名为贾逵,在当地算是个名人了,颇有声望。为须卜赤弇所发掘,以为襄陵县令,见不得河东乱象,生民受苦,为护乡梓,无奈受命。
贾逵,这可是一代名臣,刘渊脑中自有印象。行军旅途,能见如此人才,算是喜事,为西进,开了个好头。
到达安邑时,已是夏初。须卜赤弇被刘渊放在河东调度一切,刘仇、吕布等将领早已做好开拔准备,与刘渊合军,一路向南,在徐晃的接应下轻松地渡过大河。
陕县大营中,刘渊居帅案,打量着帐中随军诸将。刘仇、素利、檀柘、秃瑰来等胡将,汉将如吕布、徐晃、张济、杨定、杨奉、李乐……将校数十,也算是人才济济了。
还有他的三个儿子,此次一并被带上前线,随驾。他的儿子,还未真正经过战争的洗礼,此次便是机会。至于风险,则被刘渊忽视了,若有意外,只能怪其命不好。
环视一圈,刘渊清了清嗓子:“诸位,今孤提大兵而来,定要一举攻入关中,拿下长安,荡平三辅,成就一番大业!”
“大王,末将愿为前锋,替大王叩关,拿下西边的弘农城!”刘渊话音一落,吕布当即请命道,一脸的跃跃欲试。
一下子,帐中请命出击者众,刘渊露出一丝笑容,军心可用。迎着吕布的目光,刘渊缓缓道:“将军既有此心,孤岂能不准。弘农兵力薄弱,孤与你三千步骑,为大军前驱,先行拿下弘农城!”
“谢大王!必不令大王失望!”吕布应声而去。
整个出征大军,被刘渊重新划为五营,前、左、右加中军与辎重营,还有新扩充的乞活军。春来,漠南那边,仆固怀荌给刘渊送来了五千奴隶,都是其击败来犯昆吾等野蛮部落,出兵北域抓捕的野蛮人,让乞活将军秃瑰来兴奋了好几日。
“杨奉!”见着帐中跃跃欲试诸将,刘渊唤一声。
“在!”杨奉出列。
“茅津此地乃我大军粮草军械转运要道,事关重大,孤与你两千步卒把守渡头,不容有失!”盯着杨奉,刘渊命令道。
大手一挥,扫向帐中诸将:“其余人各归本职,大军休整一日,明日起行,沿大道西行,向华阴进军!”
“诺!”
诸将鱼贯而出,只有李儒一人留了下来,看向李儒:“文优,有事?”
眨两下眼睛,李儒喝了口茶,拱手问刘渊:“大王,关中四塞之地,百二秦关,山川阻隔。自东向西,一般有三条路,南路武关那边暂不提,河东在我军之手,若走北路,自蒲坂津渡河,过河可直趋渭河平原。何故要舍近求远,舍易求难,走这山川阻隔的中路?且一路大张旗鼓,行军缓慢,长安那边的李傕与郭汜,纵使矛盾再大,此刻只怕也反应过来了,必会合力对付我夏军!”
“此疑问,文优憋在心中有许久了吧!”刘渊淡淡笑道:“孤率大军自这弘农道西进,来势汹汹,文优觉得李、郭二人会做何反应?”
“以段煨之军,纵使关隘险要,其必不能守,必向长安求援。李、郭也一定不会放任我军轻易跨入关中,定会大举调兵东来阻我!那我军向从此方向进入关中,则更加……”
说到这儿,李儒顿住了,抬眼见到刘渊嘴角的笑意,李儒试探问道:“大王是想将关中各敌军全部调动到华阴一线,毕其功于一役?”
“没错!”刘渊表情一肃,起身指着帐中挂着的地图冷声道:“关中道路狭远,各军阀分驻诸郡,若其据各处城池隘口而守,孤就算自蒲坂津一举攻入关中,一城一邑地拿,非两三年之功不可定。”
“走弘农华阴,虽然费力,却可给李、郭等人将我军抵挡于渭南之外的信心。孤料彼辈定将合力东来,守关却我夏军。孤在此处,施加的压力越大,其来得越快。彼辈号令不一,人心不齐,之间多有龃龉,将之集中在一起,可比分散开来好对付地多!到时候于弘农破其主力,再行西进,当摧枯拉朽,阻力全无!”刘渊道出心中所思,拳头紧握,又仔细详看地图,有些激动。
李儒对刘渊的想法其实似有所得,一直都有所猜测,如今听刘渊道来,确定了其布下这大局,有些叹服。
“要是李、郭有心,将凉州的马、韩与众多的羌人一并邀来,那孤正可一战而定整个雍凉大局!”冷不丁,刘渊又补上这么一句。
李儒闻言,则面露些苦笑,刘渊心之大,令他有些惊讶。不由对刘渊道:“若真如此,那压力大的反而是我们了,如今我军战兵不过五万,若彼众十数万而来,当真难以对付了!”
刘渊哈哈一笑:“韩遂、马腾这些人,对关中窥视之心昭然若揭,只怕李、郭等人也不放心其领军入关中啊!”
可容十万人的大营,实在壮观,刘珝身着明亮战甲,带领属下骑士,跟随大军演练。他们三兄弟,此次都被刘渊奉为都伯,各领五百骑,是真要上战场作战的。
开春之际,兰晖从美稷来从军了。暂归刘珝麾下,本是表兄弟,关系很好,结束操练后,见刘珝有些心不在焉,不禁问道:“珝弟,在想什么?”
刘珝亲自为自己的战马刷洗着,头盔摆在一旁,头发梳起,有干练之风。闻言,悠悠答道:“我在想,父王为何不走蒲坂津,而南走弘农道进军!”